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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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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 痕

雨,肆虐一夜,洗净了漫天风尘。

白君涵仰望满目湛蓝,心静如水。昨夜一纸责罪诏,于他而言,毫不意外。十年前,年仅十四的他,只为即将远嫁乌戎的大姐——云岚公主说了几句不平之言,换得三月囚禁之后,他便知晓:父皇二字,于他而言,没有父,只有皇:一位傲立群雄,藐视苍生的万岁。今日有此光景,为小羽之故,他,无怨无悔。

小羽单足跨过门槛,只手扶着朱漆斑驳的框,定定瞧向那一身暗污破衫、巍岸挺拔的男子,矗立于蓝天之下,一脸恬静,不由得酸甜苦涩,一齐涌上心头。

“小羽……”见悬心之人就在眼前,白君涵恬然一笑,呼唤轻如呢喃。

小羽心头虽是酸涩难耐,依旧面颊带笑,快步穿过青石间参差的杂草,远远朝着白君涵扬了扬手中包裹:“小女子奉命,特来为壮士送衫。”

瞧着梦中人越走越近,白君涵心跳骤止,浑身瘫软乏力。见白君涵如此呆滞,小羽本想讥笑一番,怎料一眼瞥见那人胸前破衫之处,渗出的暗红血渍,心尖一颤,拧眉责问:“怎么回事?这不小心?!”边说,边用指间轻掀撕裂的衣衫,谨慎绕开里面稍翻的血肉,换得君涵身子一彻,他原本浅麦的脸色乍地通红。

小羽察觉指间一抖,猛一抬头,竟见君涵僵直呆立、面赤神闪,不禁扑哧一笑:“哈哈,堂堂三王爷,竟也知羞明涩?我今日得以一见,难得的很呢!”白君涵无从回驳,脸色越发难看,沉重的气息喷到相距不足一尺的小羽额间,轻浅微瑟,温润撩人,小羽心跳骤滞。

片刻后,小羽放下包裹,取出金创粉与白纱搁于石阶之上,又自井边打来一桶水,眼中黠光一闪,旋即目凶面狠地盯着白君涵,双掌一阵猛搓:“嘿,嘿!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的手段!”话音未落,只听哗啦一响,白君涵健硕光泽的胸肌,泛着眩目的麦色光芒整个袒露于青天白日。

白君涵一怔,随即抬手,几欲遮掩,却不料小羽正俏脸飞霞、秀目含羞,愣愣盯着自己胸膛,顿觉心甜如蜜,醉意满怀……。

待伤口包扎妥当,白君涵回到囚室,换过干净衣衫出来时,小羽已于青阶上,布置了三两小菜、一壶清酒。望着小羽瘦小的背影静坐无语,不远处,簇簇零碎细草,于青墙之上、蔚蓝之间,随风轻摆,摇曳若蝶。一时间,君涵神静情凝、默默盯着那背影,悄然无语……。

“那个……谢了!”

“嗯?”食之无味、心事重重的白君涵,听到小羽谢他,诧异地瞧了过去。

“哥哥和于大哥都告诉我了!”小羽不敢直视,低头答道,话越说越细:“都是我连累了你!”

白君涵放下碗筷,伸手摸了摸小羽额头,迎向她愧疚的眼神,坦然笑道:“傻丫头!除了谢我,你还会说别的么?”小羽一愣,旋即明白:他所指的还有那夜城隍庙,自己谢他告知义父踪迹之事。想到二人和好之后,每次相见,自己果真都在谢他,不由地埋下头挠起后脑勺,偶尔抬眼望他嘿嘿笑上一声。

见小羽如此娇羞,白君涵心念一动,仰天长叹:“唉,可惜呀,可惜!”

小羽一听,好奇地回应:“什么可惜的?”

“口说无凭,谢我无据……!唉……”说完,他朝小羽一耸肩,满脸失望。

“我……我什么都没……”明知白君涵是玩笑,小羽却以为甚是合理,只可惜,她素来不喜奢华、随身难寻贵气之物。“对了!”她眼睛一亮,自脖间摘下一条红绳,绳上坠有一指盖大小,晶莹通透的三棱琉璃。“这个,是我十岁生日那年,母亲送的,我叫它无痕。咯,送你!”

白君涵难以置信地接过项坠,放于掌心细细摩挲。当琉璃带着小羽体温,通过指尖一如涓涓暖流传入心房,他渐觉脸红心燥,呼吸几乱。

小羽对此毫无察觉,自然走至他身旁,并肩坐下,将无痕提至君涵眼前:“可别小瞧无痕。它本身虽无色无光,却能将日光分解为七彩。不信,你瞧瞧!”小羽捻着坠绳的指轻轻搓动“是不是七彩斑斓?母亲说过,这叫……哦,对了,光的折射!”

果如小羽所述,琉璃此刻流光溢彩、绚烂夺目。一颗再寻常不过的琉璃,仅仅形状不同,竟会有如此变化,真令白君涵诧异不已。不知小羽的母亲是怎样的人物,才能养育出似这无痕一般,貌似平凡无华,实则灵气逼人的女儿。他扭头瞧向小羽,不知何时,她的脸,距自己不过一拳之隔。

小羽全神凝视无痕,一双清眸似有紫光闪烁。白君涵痴痴瞧着那双眼,意识渐渐恍惚:他无法分清的,是那眸中的紫彩映照了无痕,还是无痕的光芒点燃了紫眸。一切的一切,如此完美,美得荡气回肠、摄人心魄……。

白君涵的唇印上了小羽的唇。柔暖的唇,轻浅如羽,不经意间,软软拂过小羽心头,引得身子一阵颤栗。须叟,小羽慌忙睁眼,一把推开白君涵,指间的无痕随着叮咚一响,落到青石之上,为其洒下一抹虹光。

“你……”小羽心慌意乱地扫视门外,一张俏脸艳丽无比。

“小羽,我……”那沁人心脾的甜蜜,令白君涵如痴如醉,这种侵肤彻骨的酥麻他此生从未体会。“我,我……”

“我……我先走了!”话没说完,小羽埋着头,满脸通红地冲出了小院。白君涵急急追上去,却被门外侍卫持剑挡了回来。

白君涵缓缓勾身,拾起遗落的无痕,置于唇边,闭目轻吮,久久不舍……。

“嗯。”

“咳咳……”几声重咳,惊醒了魂游的白君涵,他这才发现:丞相丁汝玄正冷冷瞧着他。

“嗯、嗯。”白君涵慌张地转身相背,嘶哑扯动的声音有着情迷后的悸动。少时片刻,自觉已恢复常态,这才回头敬问:“丁大人,您这……。”

“君涵呀,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这性子,得改改了。”

“……”白君涵见不得他这长者自居的口吻,心中的不满忍而不发。

“这次,若不是上官兄妹为你求情,哪能准你按私闯地牢的家法来处置?”听他这话,白君涵低头不语。依姚知府家法来处罚皇子,父皇根本不会应允,小羽和司空能真有如此大影响?他,怎么也不信。

“我想,父皇恐怕还是看在伯父您的面子上吧。”

“唉,老朽没这本事。”丁汝玄长叹一声,摇头答道。“上官姑娘赖着陛下求了半宿,这才改判,让你只在这地牢呆半月。”

“小羽?”这丁汝玄从无诓语,这,叫他不信也得相信。小羽这般为他求情,白君涵心里固然甜蜜,可一向寡情无义的父皇竟会依她,破例轻罚,反倒让他如噎哏喉,别扭且难受。

“这上官姑娘可不一般,君涵你可别……”

“此话怎讲?” 丁汝玄话里有话,白君涵疑窦骤生。

“日子长了,你自然便知。”

“伯父……”

“罢了,且不说这些!”丁汝玄瞧他脸露迫意,不由面色一沉,打断他的话:“明日,我等将躬送陛下前往虎跳峡。”

“明日?还有谁?我怎么办?”

“对,明日大早。陛下若不是长途跋涉,身子不适,也不会在此耽搁这五日。”丁汝玄不紧不慢的口气,让君涵赶到不安。自打他从风影堂探得小羽义父消息,他便知道小羽要去虎跳峡。可此刻得知,父皇来此也为虎跳峡,让他大感不妙。如此说来,明日小羽定会与父皇同行。不,不行,他要同去!

“伯父,求您跟父皇说说,让我随行护驾,我这刑期,他日再补,成么?”

丁汝玄直直盯着白君涵,半晌又是一叹:“唉,老朽我哪有这本事?你……真跟陛下一样……”

白君涵顾不上琢磨他话中所指,急急说道:“父皇毫无武功,身子又弱,这一路上又是荒野寒冬,崎路难行。我空有一身武功,却不亲自护送,他日若有何闪失,叫我如何面对世人?伯父,您帮我劝劝……”

“君涵,并非我不帮你,陛下拿定主意的事,有谁劝得动?再说,这一路上,有上官兄妹、影子侍卫在侧,还有恒王,你尽管放心。”

“二哥?我……”

“好了!你绝了此念吧。我来,只为将这告知于你。于润之晨间已往南郡,陛下另有指派。刑期结束后,你若愿意,就随我留守此地等陛下回来罢。”丁汝玄说完,看着面色苍白呆立一旁的白君涵,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君涵,世间之事,绝无单纯可言。牵绊越多,越难如愿。别看你父皇一言九鼎、掌控天下,有些事,他亦无法随意,直至今日仍抱憾难言、孤苦自知。”

丁汝玄拍了拍白君涵的肩,叹息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今后行事,还需多虑才是!切记:谨言慎行,有容乃大。”

白君涵一时无言可对,只得点头称道:“小侄记住了!”

丁汝玄见状,老脸写满欣慰:“嗯!记住就好!今后逢事多想三分、遇人多看几日。日子还长着呢,老朽去了!”

白君涵呆呆立于原处,望着丁汝玄离去得背影愣愣无语。丁汝玄刚跨过门槛,陡然驻足道,“君涵,香儿还在上京等你,早些回去瞧瞧她罢。唉……”老者一声轻叹,细如蚊吟,之后,方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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