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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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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界,灵星,潇湘幽径。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到尽头?谭伶不知在心中问了多少遍,乞求了多少遍,但她能做的只有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一忍就是十年。

隔壁房间的灯也没有熄,她最想避开的人却选了离她最近的房间。风绛陌一直在她的房间敲电脑,后来又在窗口说个不停。起初,她以为她在自言自语,后来发现她的窗口停着一只鸢鹰,身体细长,灰白色头羽,这才知道她是在和这只鸢鹰说话。这让谭伶更感到奇怪了,一个人竟可以和一只鸟说话,她以前从没遇到过。

而现在风绛陌又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弄着什么,谭伶从没对一个人如此介意过。

风绛陌来这里不过一天,就几乎彻底改变了潇湘幽径。先是琉璃族墓前的枯木逢春,再是这冷清的别墅变得热闹,就连加纳思也学会了叫喊。而她,更是不由自主的被楼下的一群人吸引,虽然她未走出房门半步,但她一直听着楼下那些人的谈话——带着一种恐惧而又嫉妒的心情。

她怕自己在乎某样东西,又很快失去它。

她一直都怕。

突然,床头的灯灭了,眼前的一切陷入了黑暗。谭伶伸手去拨弄开关,毫无反应,她又去开大灯,房里依旧黑暗。

像是严冬来临,谭伶缩着身子蜷缩字一个小角落里,整个人不住的颤抖。黑暗似乎越来越浓,而在谭伶眼前,一个画面却越来越清晰。

“啊——”她控制不住尖叫了起来。

飞溅的血,滚落的人头,能量光束,人们的惨叫,小孩的哭泣……死的全是她最爱最爱的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轻柔的呼唤。

是谁?是谁在她身边,在这死一般的黑暗中抱住她?

谭伶感到她被揽入一具温暖的胸膛,像母亲一样温暖。

谭伶不顾一切的抓着对方,像落水的孩子抓住一根浮木。她觉得有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即将向她扑来,恐惧盘踞她的整个心灵。

“谭伶,没事的,我在这,我会陪着你。”

仿如天鹅绒般舒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谭伶有股轻轻柔柔,说不出了暖流在她心底轻轻滑过。渐渐的,她的颤抖趋于平缓,眼前血腥的场面也离她远去。

现实与梦境让她迷离,一时间无法想起身边的人是谁。

直到灯光再度亮起,直到她看到一双清澈见底的紫眸,她才清楚,给她如此安心感受的竟是风绛陌。

谭伶一把推开她,她怎么能让人看到她如此脆弱的一面。

“你来干什么?”谭伶重拾冷漠的自己,即使那种感觉让她安心她也丝毫不能留恋,因为总有一天她会离去。

“我以为你需要我。”风绛陌始终笑脸迎人。

“走开!”

这一次,风绛陌一点也没犹豫,转身走出房间。

谭伶跌坐在床上,一切都应该在未开始之前结束,只有这样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即使她真的很想在会到那场噩梦之前,很想恢复从前的自己,但上天总在她想迈出第一步时就将路全部堵死。说出心里想说的话比登天还难,真的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真正想法吗?

“砰”一声巨响把谭伶拉回现实,只见风绛陌把一托盘的饭菜放到桌子上,说道:“我看你一天没下楼,一定没吃饭,我随便弄了一点,凑合着吃吧。”

谭伶完全没反应过来,只是看着风绛陌把一盘盘的菜从托盘里端出来。南乳煎蚝、豉汁鱼云、蟹肉西兰花、罗汉斋、倭瓜奶酪沙拉、桂花豆腐、银耳清汤,还有一小盆冒着热气的白饭,她刚才在厨房就是做这些!

“谭伶,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见谭伶一脸木然,动也不动,风绛陌上前摸摸她的额头。

这个动作让谭伶“灵魂归体”同时也激怒了她,多少年了,她不让任何人接近她,更别提碰她!

她一把推开风绛陌,吼道:“走开,别碰我!”

谭伶这个动作本就是一个随意的动作,没有控制力度,再加上她是习武之人,在盛怒之下出手,而风绛陌偏又是个不懂武功之人,在这一推之下,风绛陌整个人向后退去,狠狠的撞在了墙上。

谭伶见此情景心中一恸,天知道她多想过去看看她有没有受伤,但她硬生生把心狠了下来,说道:“我叫你走开你没听见吗!”

她真希望风绛陌能生她的气,骂她几句再也不理她。这样她还会好过一些,她还能做以前那个谭伶。可是为什么风绛陌会气定神闲的向她走近几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说道:“我刚才是真的走了,你又没说不许回来。”

“你——”这样的文字游戏她竟也玩的出来。

“别你你我我的,你一天没吃东西难道不饿吗?”

“不饿!”

“鬼才相信!”

“我饿不饿,想不想吃都与你无关。”

“谭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要珍惜啊!”

“风绛陌!”谭伶从没试过这么激动,她的眼里冒出了火,她真不该对这个小妖精有一点点的仁慈,她总是毫不留情的戳她的伤口,一次比一次狠!

“我知道你伟大你了不起,你随便动动指头就可以摆布所有人。我承认我败给你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我痛不欲生,所以你不要再提我的父母了。你有试过家破人亡的滋味吗?你有看着父母死在你面前却无能为力吗?你有失去过你的亲人朋友甚至所有族人吗?你有因怕梦见家人惨死而不敢入睡吗?如果你不能体会这种痛苦,请你不要再把这件事当成笑话挂在嘴边,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心里的感受——”谭伶的话戛然而止,她怀疑自己眼花了,她竟然看到风绛陌的眼睛里笼罩着一种灰蒙蒙的雾气,她以为她马上就要哭出来了,那样伤心的眼神让她心头猛的一震。

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让风绛陌有了说话的机会。

“其实你很清楚你的父母希望你去追求你的幸福和人生,只是你怕再次失去才不敢去追求。”

“住口——”谭伶一时气涌心头,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动作,只是听见“啪”的一声,房间里就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当谭伶能够再次思考的时候,她看到风绛陌伏在地上,用手捂着胸口,浓密的黑发滑了下来,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她打了她!她只能意识到这一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用了几分力!

她的行为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她刚才只是很怕很想躲开,因为她的心事全被风绛陌说中了。可是她并没想打她,她有没有打伤她?这一切都停滞在风绛陌慢慢抬起的脸庞上——毫无血色,惨白如纸。

谭伶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她的呼吸粗重而紊乱,她想哭,她知道她又要失去了——虽然她从不曾拥有过。

她狠下心,走过去拉起风绛陌,当她看到她那双清澈的紫眸里凝聚着一种无华的神采,她的心猛的抽痛了一下,但她都生生忍下了。

“够了,不要在纠缠我了,再这样下去受伤的会是你自己。走吧,走得远远的,你我本是陌路,我的事不用你管。”这样一来,她还是潇湘幽径的谭伶,再也不会改变。

柔软的衣料裹住了她的全身,一阵低沉轻柔的嗓音敲随了横隔在现实与梦魇之中的厚实铁墙,一丝光明从远处逐渐扩大,浓浓的暖意取代了缠绕在她四肢的冰冷。

谭伶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注入她身体的温度,萦绕在她耳边的低语,那不是假的。

风绛陌竟然把她抱在怀里,对她说:“你就喜欢我纠缠你,管你的事。其实你一直在等一个人能像我一样对你纠缠不休,把你带出潇湘幽径,现在你等到了。”

谭伶简直不能相信,她不但没有失去,而且正在拥有。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早已泣不成声。只有拥住自己的这个人是那么真实。

灵界,灵星,首都浮世清业。

夜已经很深了,风的精灵还轻柔的舞动美丽的飘带,旋转出优美的舞资。在深蓝色的夜空下,一双珊瑚色的眼眸还闪动着迷人的光彩,风的精灵为他而舞。

“小精灵,”他用勾人魂魄的嗓音打破夜的寂静,“我真的非常喜欢你们的舞蹈,但我现在不得不走了。”

“喂,你肉麻不肉麻呀!我鸡皮疙瘩掉满地了!”另一个男子打断他的话,那人的金色长发在夜幕下格外耀眼,一双钢蓝色的眸子与冷峻的五官相当般配。

“你有点情调好不好?”

“情调?我又看不见它们。”

“看不见可以去感受,你感觉不到风的流动与平时不一样吗?”

“我只知道,我们今晚要做的事与平时不同。”

“好好好,要不是有正事在身看咱们谁说的过谁!”

两人边斗嘴边走进一艘高速巡航舰,转瞬之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冥界,地恸行星,烽烟谷,荒匣监狱。

陈玉杰被雷焱制住后一直在想办法脱身,他想起雷焱非常好面子,于是心生一计。

“喂,躲在别人背后的臭小子。”

“混蛋,你给我听好,我是有名字的,不许你乱称呼我!”雷焱此刻心存戒心,生怕陈玉杰耍花招。

“别生气嘛,你一直藏在我身后,我还以为你喜欢别人这么叫你呢。”

“陈玉杰,别以为你这种破烂不堪的把戏可以唬住我,我不会上当的。”

陈玉杰心中暗骂一声,但他清楚,雷焱只是个冥界战士,并不具有特殊能力,若能和他站在平等位置上,就有取胜的可能。

“呵,你真厉害,能看穿我的想法。也好,你就继续躲着吧,千万不要到正面来,免得我把你吓坏了。”

听到这话,雷焱简直气疯了,“我怕你?开玩笑!小子,你把头转过来,看清了大爷的脸!”

陈玉杰慢慢回过身,雷焱的枪仍指着他。

“我从未见过你。”

“我岂是人人都能见的。”

“这么说你的职务还很高了?”

“好说,冥界上将,宇宙自由行动队总长。”

所谓宇宙自由行动队就是在冥界星域内可跨越地区界线的特殊小队,隶属冥界军队,向冥界中各行星提供帮助。

“我可没听说过。”

“那是你孤陋寡闻。”

“至少我知道一件事——你没受过很好的训练。”

“为什么?”

“你应该一发现我就马上杀了我。”

话音一落,雷焱便觉不对,但为时已晚。陈玉杰猛扑上去,一把抢过他的枪,把他踢倒在地。

形式扭转。

此时此刻,加纳思和柳含颦所在的电梯外已围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冥界士卫,通过传话口,他们能听到士兵们的谈话。

“快,准备炸药,炸开这扇门。”

他们听到外面一个人命令道,随后是一阵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很快那阵脚步声又传了回来。

“动作要快!”同一个声音喊道。

炸药!这到提醒了加纳思。他把通风口移开一道缝,扔出一枚□□,柳含颦同时按下移动键。

他们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这种行为能造成什么结果,除非他们能再找到一个电梯,否则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移动。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能提供给他们有关电梯的信息了,更不可能有什么人来帮他们,于是柳含颦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加纳思。

长时间的与世隔绝让加纳思无法适应这种复杂的环境,柳含颦的方法是最后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

当月光从云朵后面露出半个脸颊,照到雷焱的脸上的时候,陈玉杰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破绽,他那超常的触觉告诉他,空气的流动有些异常,就好像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很兴奋。

雷焱抓住这个机会一脚踢向他面门,陈玉杰顺势向后一翻,躲过了雷焱的攻击。他举起枪想扣动扳机,然而当一道燃烧似的红色剑光出现在夜空中时,陈玉杰感到手腕一阵火热,手一松劲,激光枪掉到了地上。

很快的,那道红光又向陈玉杰头上劈来。陈玉杰的手也毫不怠慢的伸向腰间的那根手柄上,于是漆黑的夜空中又出现了一道白色的闪光。两把利刃碰撞在一起,激起的火花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陈玉杰和雷焱很快又站稳了脚步。在左边,陈玉杰那张略显野性的脸上露出了认真的神色。黑发黑眼的他,就像隐藏在黑夜中似的,只有手中的佩剑隐隐闪动着锐利的光芒。而右边的雷焱,红发红眼再加一把红色的佩剑,就好像是夜空中的野火,纵情的燃烧。

突然,陈玉杰从雷焱头上斩杀过来,雷焱闪身躲过,随后佩剑挺刺直逼陈玉杰咽喉。陈玉杰以矫健的动作躲过了对方,白色的光芒划着流畅的弧线到了雷焱身前,雷焱往侧面一倒,又朝陈玉杰膝盖刺出一剑。一阵炫目的火光,陈玉杰垂直拿佩剑挡开了雷焱的攻击。

双方都一语不发,在泛青的月光下,只有红和白的交错,夺目的光彩一遍又一遍的撕裂了黑暗。两个人影前后左右,彼此砍杀、回避。

当战斗看起来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止的时候,天空出现了异样。

一道闪电突然从天而降,正好劈在雷焱身上,他一下晕死过去。

陈玉杰抬头一看,一艘高速巡航舰正停在他的头顶上。这艘巡航舰的样子很独特,与任何一种规格的巡航舰都不同,看起来像一只蝴蝶,又像一只鹰。更奇怪的是,像巡航舰这种大型飞船行动起来应该有很大声响,可这一艘安静得就像静止一样,以至它靠近,他和雷焱完全没有察觉。

一道引力光束从舰底射出,一个男子从光束中缓缓降了下来。他有着一双清亮的珊瑚色眼睛,一副斯斯文文的书生面孔。

这个人的来到使空气中的异常加剧,陈玉杰清楚的感到那种东西越来越兴奋。只是他无心在意这个,因为他自身的惊讶已超过了外界给他的一切感觉。

而来人却是一副轻松自在的神情:“你快上去接加纳思和柳含颦,我去帮林暗霏。”

只丢下这句话,他便又如风一样隐身于茫茫夜色之中。

直到引力光束把陈玉杰吸进巡航舰中,他都未能从惊讶中清醒过来。如果他刚才没看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灵界第一战士——白皓文。

与此同时,林暗霏和蓝绝的战斗还在进行。

蓝绝总是时而自己上阵,时而让冥界侍卫迎战,摆明了耍弄林暗霏。只是他自己也不得不以赞赏的眼光来看待林暗霏,他不愧为增长天元帅,不仅带兵打仗的能力强,单打独斗也这么厉害。

“停!”蓝绝一声令下,围攻的侍卫立刻停了下来。

林暗霏也顾不得蓝绝为什么叫停,只是趁这个机会大做休息。

“林暗霏,你的同伴现在已经落到我手上了,你还是不要抵抗,束手就擒吧!”蓝绝勾起一抹邪门的笑容,似乎这场战斗他志在必得。

林暗霏只是持剑而立,并不言语。

“你可考虑清楚了,”蓝绝见林暗霏不肯就范,亮出了自己的九焰极刃剑,“我若出招,你就没机会了。”

“不用考虑了。”说话的不是林暗霏,而是从夜空里传来的。

声音刚落,蓝绝就见一个黑影朝他飞了过来,一双银色的翅膀飘在身后。

蓝绝一惊,举起九焰极刃剑向黑影劈去,当黑影掠过之后,蓝绝惊觉自己手中的剑不见了,随后小腹一阵巨痛,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谁?!”蓝绝大惊,自他艺成以来,从来没有人能从他手上夺走这把剑。而今天,这个突然而至的人竟如此轻易就做到了。

他回头寻找那团黑影,而黑影早已不是黑影,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英俊挺拔的男子,书生般卷气的脸上生着一对太过精明的眸子,全身上下散发着令人感到危险的魅力。而那双银色的翅膀,只不过是他的斗篷罢了。

“白皓文!”吃惊的不仅是蓝绝,还有林暗霏。

只见白皓文手中拿着从蓝决手中“顺”过来的剑,按下上面的红色按钮,明亮的利刃便消失了。

“林暗霏,看来你需要帮忙啊!”白皓文只对林暗霏说话,丝毫不把蓝绝放在眼里。

“你来了是不是代表我可以放松了?”林暗霏大概知道一些白皓文和风绛陌的关系,他们好像从高中起就是同学。

“完全的放松。”白皓文一副笑嘻嘻无关紧要的样子说道。他又掂了掂手上的剑柄,看了眼蓝绝,便把剑柄丢还给蓝绝。

蓝绝接过剑柄,站了起来,“你太自信了。”他没想到白皓文会这么做。

白皓文一耸肩,道:“这不假,而且我敢保证你不会小看我。”听他说的,好像有预知能力的人是他。

“好,我和你一对一的打。你们都退下!”蓝绝似乎也做了件好事,还个人情。

等冥界侍卫走后,白皓文对蓝绝眨了一只眼睛,笑道:“我打赌你是怕他们看见你出丑!”

幸亏蓝绝不带眼镜,不然今天肯定跌破。他怀疑白皓文是不是有看穿人心的能力。

这时,白皓文后退一步对林暗霏说:“你先走。”

听到这句话的蓝绝可不干,他急忙按出剑刃,纵身向白皓文杀来,而白皓文只是不急不徐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

蓝绝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前一秒他看到的还是一只普通的手,后一秒就已多了一副缀满鳞片的手套。而他的剑就被固定在白皓文的两根手指之间,怎么也动不了了。

直到此时,蓝绝的脑海中才出现了这一刻的画面。难以置信,他的预知竟比事实慢!

看着白皓文一脸轻松的笑意,蓝绝的眼中泛起了杀意,九条白须向白皓文面门袭来。白皓文的另一只手在眼前轻拂了几下,九条白须就被他抓在手里,而这一次,蓝绝的预知还是慢了半拍。

蓝绝一阵心悸,伽蓝神将已经超越了常人,而白皓文竟能超越伽蓝神将!

蓝绝按下红色按纽,收起了剑刃。虽然白皓文只守不攻,但他已知道了双方的实力差距,他不想做无用功。

“我输了,不过我不会让你带他离开的。”敢于承认自己的失败,岂非是男子汉所为。

“你的口气就好像我输了一样。”白皓文有意的调侃着,根本无心离去。

“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蓝绝想知道冥界和天界之间的斗争为什么会和灵界扯上关系。

“哎呀呀,蓝绝你可是霍天澹的贴身保镖,是他最看重的人,怎么连这点智商也没有,竟然问出这种没水平的低级问题。我说蓝绝,你知道自己不行就该多用用功,虽然智商是天生的,很难提高,但勤能补拙嘛,要不然让你最敬爱的霍天澹大人知道自己看重的原来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他该有多自责呀!说不定会因此失去信心,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到最后连冥王也不敢做了。那样冥界可真是失去了一位多才多艺的‘好’元首,而蓝绝你到时就是冥界的千古罪人,千夫所指,万夫所骂。而追究起来只是因为你问了一个小小的却有确实愚不可及的问题。三思而后行啊,蓝绝。”

蓝绝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他从没见过说起废话来如此顺畅,连气都不用换的人,他不是华•特杰森——灵界第一战士吗?应该擅长战斗而不是说废话吧。

一旁的林暗霏还好,起初虽有一些惊讶,但想到风绛陌也在他面前演出过相同的戏码,而白皓文是她的朋友,会这一手自然不用奇怪。

“你……你……林暗霏私创冥界监狱劫牢,我只是在抓犯人,关你什么事,要来干涉!”蓝绝好容易才使混乱的思想清楚一点。

白皓文好像见不得蓝绝头脑清楚,突然一阵大笑,又弄得蓝绝不知所措。

“劫牢?他劫谁了?”

“当然是——”蓝绝险些就将“柳含颦”三个字说出口了。

“柳含颦嘛,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再隐瞒。”

“我可从来没说过。”柳含颦被囚本是机密,不论对方是否知情,他都不能承认。

“冥界无故囚禁神女,林暗霏只是代宇宙之母将其释放,冥界又有何权利阻止?”

“冥界囚禁的每个犯人都是罪证成立的。”

“什么罪?拒婚?”

“什么?”

“你不知道?哎呀蓝绝,你也太不关心国家大事了,还是你自己国的大事,快回去看新闻吧,看完之后你就知道该不该阻止我了。如果到时你还不知道,就干脆直接问问霍天澹,让他教你该怎么做。”

白皓文的一席话说得蓝绝一头雾水,刚要问清楚,就听手腕上的通讯器响了起来,打开开关,画面中出现的是霍天澹本人。

“让他们走。”一如以往的冷漠。

“冥王陛下!”蓝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照我的话做。”

“是。”

蓝绝结束了通讯,看着一脸贼笑的白皓文,他好像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我们可以走了?”白皓文还是笑得那么迷人。

蓝绝不想理会他,转身走开了。

不久,他身后便响起一阵隆隆声,一艘高速战舰用身后的火花在夜空中划出“后会有期”的字样,便像一只快乐的小鸟,跳进无尽的黑夜。

在林暗霏这边的危机解除的同时,加纳思和柳含颦与冥界侍卫之间的战斗还在进行。因为围攻他们的人没有一个有资格与冥王直接通话,命令得一级一级往下传,自然就慢了。

他们现在还围住不能移动的电梯,准备把它炸开。

突然,电梯的门打开了,一阵青白色的光束从传送间□□出,掀起了一层烟雾和尘土的混合物,一片模糊之中传出了冥界侍卫的惨叫声,咒骂声,以及能量光束摧毁东西的爆炸声,周围一片混乱。

冥界侍卫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出击,有些反应快的及时卧倒,大部分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灰色的地板上。

荒匣监狱的侍卫总长在这阵疯狂的扫射中按下了引爆开关,安装在电梯外的□□瞬间炸出一团耀眼的火光,电梯的金属外壳被吐向四面八方。即使里面有什么人也该被炸得粉碎了。

冥界侍卫慢慢站了起来,眼前一阵烟雾弥漫。可侍卫总长却看到一片海蓝色的波浪,接着他身上所有的武器都被缴械了。一把海蓝色的长剑横在他颈前,加纳思就站在他身后,扣住他的肩,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叫他们放下枪,蹲在地上,双手放头后。”加纳思与孤星之力同化也有十一年了,他可以很熟练的运用这种力量,在爆炸的瞬间逃出并不是难事。

“另一个人呢?不带她回去你也不好交差吧。”待冥界侍卫照加纳思的话去做后,士卫总长发现柳含颦不见了。

“放我走我就告诉你。”加纳思惊讶自己竟能在这种时候开出玩笑。

加纳思带着士卫总长往出口移动,但另一队冥界侍卫很快就赶到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双放就这样僵持着,但士卫总长一刻也不能忍受自己被人挟持着,他低声对加纳思说道:“算了吧,杀了我,你怎么办?”

“没办法,到时候,只好彼此彼此。”

“够胆量,绛陌果然没看错人。”

天空突然传来这样一个声音,接着一阵镭射光的暴雨倾盆而下,洒在冥界侍卫的身上。

“不,快住手!”看着被镭射光击中的冥界侍卫,加纳思突然对着空中的巡航舰大喊。

“放心,我不会出错的。”巡航舰扩音器里的声音答道。

两人的对话让士卫总长霎时明白了一件事,他对着周围的冥界侍卫吼道:“注意,柳含颦在你们中间!”

然而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两道引力光束将加纳思和柳含颦吸进了巡航舰。巨大的飞船倏地消失在微亮的天空里。

“快通知太空舰队总长,让他派兵追击。”侍卫总长哪肯罢休。

“不用了。”监狱长鲁卞适时出现,“上级有令,不许追击。”

“怎么可能!”

“是冥王陛下亲自下的命令。”蓝绝也赶来了。

“蓝绝大人,鲁卞大人。”侍卫总长怎么也不能相信一场志在必得的战斗竟然要放弃。

“不要多问,你们把这里整理一下,就回自己的岗位去。”蓝绝命令道。

侍卫总长不敢多说,带领手下忙碌了起来。

“鲁卞,中午之前给我一份报告。”

“是,遵命。”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蓝绝不得不前往资料室,虽然他讨厌受人摆布,但也很想知道是什原因使霍天澹放走了柳含颦。他会听白皓文的去看新闻,不过就这一次。

灵界,灵星,潇湘幽径。

令谭伶感到万分欣慰的是风绛陌并没有受伤,她在谭伶出手的瞬间用自己的左手垫在了胸前,所以那一掌只是使她气血翻腾,无法动弹,倒没有真的伤到她。

“你的手呢!”可是谭伶知道,她那一掌击在风绛陌的手臂之上纵然她未尽全力,风绛陌的手臂也不会完好。

“没什么事。”风绛陌闪身,不让谭伶检查她的手。

谭伶以为风绛陌在怪她,脸色苍白黯淡,低头不语。风绛陌无奈,她知道如果她今天不说出真相,谭伶会责怪自己一辈子。

于是她凑到谭伶身边,对她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谭伶即惊又喜,风绛陌竟有秘密和她分享。

“我的这条手臂是半残的,所以你刚才那一掌已经不能再伤到它了,你不必自责。”

谭伶难以置信,“你的手怎么会是——”

“我这个人一向胆大包天,什么人都敢惹,自然会有很多仇家,而我自己又不会武功,有个伤病总是难免,”说着风绛陌还把左手抬起,让谭伶查看,“我这只手的筋骨是断过后接的,日常生活虽无妨碍,但不能负重。”

谭伶用手一摸,骨骼果然异常,不禁一股悲伤涌上心来,脸上愁容更深。

“我告诉你这件事是为了让你不再自责,可不是为了让你伤心难过。”

“可是绛陌,你……”

“你觉得我过得不好吗?”

谭伶摇头。

“那还有什么可担心,有什么可伤心的。”

谭伶的脸上依然是化不去的哀愁。

“如果你还是觉得难过,不如把我做的菜都吃完,这可是我用这只废手做出来的。”

谭伶猛点头,坐在桌前,刚夹了一口南乳煎蚝放进嘴里,立刻愣住了。

“不好吃啊?”谭伶的表情吓了风绛陌一跳,她做菜也会出问题?

“我……”谭伶刚止住的泪水又要涌出来了,“我只是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自从父母双亡,她如同行尸走肉,哪里还会注意什么饮食。而今天,她遇到的又是拥有一手好厨艺的风绛陌,当然有此感叹了。

“当然好吃了,保准你像吸毒一样上瘾。”就是说,她的厨艺怎么会有问题。

这时,不识时务的通讯器突然鸣声大作。

“我把通讯器落厨房了,我去拿一下。”说着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真性急,不过谭伶就是喜欢得不得了。这一整天就像做梦一样,她竟然拥有了一份友谊,她现在既兴奋又紧张,那未知的生活不知会是怎样的,她又能拥有这份友谊到何时?

突然,谭伶一阵心悸。

“轰——”一声巨响自楼下传来。

“绛陌!”谭伶疯了一般奔出房去。不要出事,绛陌千万不要出事。她不能这么快就失去她!

谭伶奔到客厅,见到风绛陌坐在地上,在她面前,巨大的装饰灯摔得粉碎。

“绛陌,有没有怎么样?”谭伶不等风绛陌回答就把她浑身上下检查了遍,确认她没事才放下心来。

“到底怎么回事,灯怎么会掉下来?”

风绛陌摇摇头,“我只是走得太急,滑倒了,然后灯就掉下来了。”这个当事人还真一点也不紧张。

“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摔倒,就正好砸到你头上?”

“应该是吧。”

“什么应该是吧!你知不知道你差点丧命!”谭伶激动万分。

可风绛陌偏偏荡出一朵笑容,道:“这感觉真好。”

“什么?”谭伶听得莫名其妙。

“让什么都不关心的谭伶关心我,这感觉真好,早知道这样我就早点受伤好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会一直关心你,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会去学,学会关心别人。”

“但你一定要最关心我。”

“知道啦,贪心鬼。”

“怎么能叫贪心呢?是我辛辛苦苦查到你的住处,费劲扒拉的找出破阵的方法,又冒着被你劈成八半的危险开导你,如果得到的还比别人少,那我不吃大亏了!”她说的理所应当。

“噢,你是早有预谋。”谭伶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被她吃得死死的,自己却心甘情愿的小妖精。

宇宙。

长、宽、高,这几个方向弯弯曲曲的伸进漆黑的空间。在这个深渊中若隐若现的星星勾勒出空间的轮廓,这些星星几亿年来就不停的运行着,没有人能理解它们。

然而比这些星星更难理解的是今晚发生的事,特别是对陈玉杰来说。

陈玉杰现在正躺在密舱床里,所谓密舱床就是在轻型塑料制的密闭的水槽内放约三十公分的浓盐水,水温保持三十二摄氏度。躺在里面,与外界的色彩、光热、声音完全隔离,静谧舒适。据研究证明,在里面泡上一个小时,效果相当与熟睡八小时。要在短时间内恢复体力,这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但问题是,陈玉杰他根本就不累!

他一进入巡航舰的主舱就看见了黄泉冥音,他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和白皓文会来这里。但黄泉冥音却用加纳思和柳含颦的安危为理由,拒绝回答。好吧,那就等救了他们再说,可是现在他又被推进了密舱床。

有没有搞错,他忙活了一整夜,连柳含颦是什么样都不知道!还有,他跟雷焱只交手了几十回合,有必要这么夸张把他塞进密舱床吗?陈玉杰真是一肚子气。

在陈玉杰自顾自的生闷气的同时,白皓文的高速战舰已经停在了巡航舰里,林暗霏、加纳思和柳含颦都被安排在密舱床里,他们可是真的需要。

一切安排妥当,白皓文和黄泉冥音坐进驾驶坐,黄泉冥音把超速推进节流阀向前一推,舷窗外闪烁的星星就变成了无穷无尽的眩目的光纹。

“唉!”白皓文没由来的叹气。

黄泉冥音好像早等着他叹气一样,微微笑道:“后悔了?”

“只是觉得他们很惨,好容易等到了今天,却不能见面。”

黄泉冥音明知他在装蒜,便故意道:“那还不简单,我现在就让他们见面。”说罢,起身就走。

“冥音,你是大脑抽筋还是怎么着,我们那么辛苦才想出来的注意,你想让它泡汤!”白皓文话一出口才觉得上了当,不过为时已晚。

“刚才是谁说他们可怜来着,要不是你们几个在绛陌耳根下乱说话,她也不会想出这个注意。”

“这你可就错怪好人了,俗话说‘好事多磨’,太容易得来的总是不知珍惜,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是如此。虽然我很希望他们最后有个圆满结局,但过程中的磨难还是应该有的。现在只是不让他们见面而已,很小很小的考验,将来‘那家伙’出现后才是真正的灾难呢。所以我对绛陌说的那些话完全是出于善意。”白皓文又习惯性的长篇大论。

“你说的话我不是不懂,所以绛陌一说出她的主意我马上就表示赞同,并且积极配合。倒是你,当初最先提倡的人如今却表现得如此举棋不定,一边说着大道理一边感叹两人的悲惨命运。知道吗皓文,男子汉大丈夫,决定了的事就要贯彻到底,只有八十岁的老婆婆才会婆婆妈妈。”黄泉冥音完全不似平时冷漠的模样,说起废话来不磕不绊。

相信两个小时的行程在这种谈话方式中很快就会被打发掉。

也许没人知道,他们的心就像这艘巡航舰,快乐而自由的飞翔着。

冥界,天宸行星,萧烨冷醉,暗尘风露宫。

杜伽一袭湖蓝色的长袍站在整面墙大小的窗子面前眺望窗外的景色,身后的大极乐鸟展开纯白的翅膀仿佛要展翅高飞。他灰石色的眼中总是凝着一种冰冷的奇异的光彩,已经两百年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了,这种感觉即陌生又充满了渴望,这个世界真的是太美了。

选择在这个当初被封印的地方落脚是因为在这个人迹罕见的地方更便于他行动。他虽然投身到霍天澹门下但两人的关系还是不能暴光,在这个远离他的地方便不会轻易让人抓住两人勾结的把柄,而且也不至于受制与霍天澹。他并非霍天澹的手下,而是两人相互利用达到自己的目的。

想起霍天澹这个人,杜伽心中究竟充满了疑惑,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的身世成迷,没人知道他从哪来,也没人敢去打探。他一身的冷煞使得再没有大脑的人也感觉得出来想要靠近他深究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人们也就放任自流,毕竟在世人眼中霍天澹还是个明君,他不做坏事又何必非揪他的底。

但是杜伽知道,霍天澹的迷不仅在与他的出身来历,还有他的心。

杜伽从来没见过有什么人迷惑到如此地步,霍天澹的眼神总是那么冰冷无华,但他却在这双眼中看到他心中有一个不解的难题。他虽然不知道这个难题是什么,但他知道霍天澹很想找到答案,这足够了。

他确信,霍天澹这份迫切的心请会帮助蜮族找到一个很好的靠山,任他们所为的冥王。霍天澹需要这样一个民族,一个能制造混乱危机的民族,只有混乱和危机才能让他找到答案,从千年万年的迷惑中解脱出来。

杜伽需要霍天澹,霍天澹也需要杜伽。

对于一个生存了三千年的民族而言他们本无需这样,但由于七星的存在使得他们总是在某些时候受挫,之后又要从头再来。

七星聚集,蜮族便会被封印,每一次就是两百年。杜伽的接任是从上一个封印期便开始酝酿的,他确实才华横溢,野心勃勃,却没有成为族长的继承人,有些东西别人不给他他就自己去夺。

可是这一场族长的争夺之战却给了七星可趁之机,在他和上任族长斗得两败俱伤之际,七星封印了蜮族。其实他也是早知道会这样的,他可以等,等两百年后封印解除的今天,他登上了族长的宝座,可以用他的思想去治理蜮族,两百年的时间对于不死的民族不过是多了些空虚和寂寞的堆积。

如今他自由了,情况自然不同。

他的想法并没有错,五界之中会公然反抗的是天界和灵界。灵界的重要人物是羿折钺和白皓文,而天界自然是人才济济,但他总认为应该注意的是神宫四尊。他也曾派人去试探他们的实力,他们不是七星,理应杀不死蜮族,可派去的人从此没了音讯。

好在他们不是七星,不然蜮族要面对的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了。

事情发展至今,他都只是旁观,唯一的一次行动便是在占星天祭中想除掉钟雅天,却被牧瑀和朱晞廷破坏。

朱晞廷。

这个名字已经在杜伽心里扎了根,那天在萧烨冷醉,他的第一箭若说是试探,那么第二箭便是明攻,夹杂着魔力与灵气的一箭让他险些闪避不及。如今他伤他一臂也算为自己报了一箭之仇。

天界,为何会聚集了那么多神话一般的人物?

杜伽灰石色的眼眸一闪,从窗前走到了桌前,盯着手下刚传送过来的报告,那里面夹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美得不似凡尘之物。

牧瑀救了钟雅天却使得她自己几乎成了废人,可是现在代她行动之人似乎更加棘手。她一到潇湘幽径就带领他们救出了柳含颦。

风绛陌。

这个名字从没在天界名人的档案里出现过,看来她是有意隐藏自己。

蛟龙岂会浅水游,她还是没能潜于水底。

现在,他们的行动太顺利了,是时候阻挠他们一下了。

灵界,灵星,潇湘幽径。

待谭伶睡下之后,风绛陌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几乎是昏倒在床上的,她看着自己的左臂,回想着谭伶抚过这只手时那种异样的感觉,她似乎又接近一个真相了。可她不知道,当谭伶得知真相后会怎样,应该是难以接受吧!但不论她接不接受这都是事实,就好像自己身上流的血一样,无法改变。

她忽然想起谭伶对她说过的话——

你有试过家破人亡的滋味吗?

你有看着父母死在你面前却无能为力吗?

你有失去过你的亲人朋友甚至所有族人吗?

你有因怕梦见家人惨死而不敢入睡吗?

这些她都没有体会过。

她长叹一口气,如果可以,就算会马上失去,她也想体会一下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觉,想知道父母兄弟对一个人而言究竟有什么意义。可她知道,上天没有给她这种机会。

风绛陌苦笑,她已经累得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就不要再想这种沉重的事情了。明天她还有许多硬仗要打,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垮掉。

她拉上窗帘,想起谭伶说她因怕梦见家人惨死而不敢入睡,可是她却喜欢睡觉,因为只有在梦中她才有机会与家人相见。

在这样的思绪中她渐渐睡去。

窗外,朝阳正在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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