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月唤来一名手下,吩咐他每过一盏茶的时间,就用钝刀在绳子上磨一下也就是说,当绳子被钝刀磨断,顺儿就会从城楼上摔下来!
时间紧迫,没有任何时间思考,素雪瞥了慕容月一眼,朝大门走去。门口的两人侧身将厚重的大门打开,素雪迟疑了片刻,低头走了进去。刚迈进大门,两人又将门重新关好,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又似乎有更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要发生。素雪已无暇顾及身后,只是凝神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这里危机重重,好像随时都会有暗器从任何方向射来。
第一层的空间并不大,而四周却没有可以往上走的通道,顶上也全都被封住。忽然,四周传来了轻微的响动,机关转动,墙上出现数个小孔,一阵声响,似是从洞中传来,箭支齐射,排列无序,速度却快得惊人。素雪惊骇着跃起身,用剑挡开,而从洞口冒出的箭却越来越多,频率也越来越快,眼前密密麻麻的一片,稍一停手就会毙命。
偶尔一挡,箭支反弹回去,正好堵住了一个洞口,随即是轻爆一声,那个洞口因为里外的震荡而炸开,不再有箭支射出。素雪微微一笑,反手抓住迎面射来的箭支朝洞口反掷回去,一连几声同样的轻爆,只剩下了三两个箭孔有箭支飞出。本欲一鼓作气将箭孔全都堵塞,但手心一阵生疼,拿箭支来得太快,将手磨得破了皮,划出一道道血痕。稍稍缓过,正当要伸手去接另一支箭时,脑中忽然如刀绞一般,眼前一片晕眩,横射而来的箭支划破了手臂。素雪退后几步,拾起地上散乱的箭支反掷回去,将箭孔堵住。素雪捂住伤口,靠墙坐下。进入密林的时候,这林中城的阵法已经见识过了,精妙、难破,想必这城中也不会只是箭阵这么简单。
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翻腾起来,伴之的是一阵阵的头痛。素雪抱头使劲摇动几下,始终无法摆脱。难道是毒性发作了吗?看来赫莲秋所言并不假。待稍稍缓和,素雪凝神封住了自己的几处大穴,虽然坚持不了多久,但如今时间紧迫,也别无他法。
边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道门,门后是环形的楼梯,看来也只有此处能够通向第二层。素雪起身走进去,顺着楼梯盘绕一圈,眼前便是第二层,第二层的高度足有第一层的两倍多,光线也较亮。这林中城,不来则已,一旦进入,运气好或许能闯出去,否则就只能葬身于此。后悔吗?到底该不该来这里?与顺儿非亲非故,但也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慕容月的目标并不是顺儿。慕容月又是怎样穿过山道,轻易地到达林中城,又登上楼顶的呢?正沉思着,原本明亮的房间忽然一片黑暗,墙上吊着的油灯全数熄灭。四周响起了阵阵琴音,眼前仿佛有画面闪过,眨眼间若无其事,但片刻又是如此。
素雪皱起眉,头又开始疼痛起来,这到底是毒发,还是幻觉,又或是阵法?应该说三者皆有吧。忘忧散的作用渐渐消退,十年前零散的画面在眼前不断浮现,但体内残留的毒素却开始发作,导致脑中疼痛的感觉不断加深。十年前的景象重现,很陌生,又似乎非常熟悉,就好像记忆中有一道闸门,正在缓缓打开。十年前的一个雨夜,那个痛苦的夜晚,残破的画面不断浮现,却无论如何也拼凑不出一段完整的记忆。
素雪惨呼一声,跪倒下来,双手抱头,急促地喘息着。她挥剑向四周砍去,想要把这些幻觉都驱赶走,但终究无用。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吗?片刻,不知何处出现了一个光点,好生刺眼,却也使素雪清醒过来。然而,这只是变换中的阵法,不远处,幻觉越来越清晰,由脑中,映到了墙上,越来越清晰,与真实判若一体。远处是三个人,三个已经忘却了容貌的亲人。素雪伸手欲抓,那幻影也在后退,后退……退得很远很远,若隐若现。
“爹、娘、弟弟……”素雪口中默念,一步步往前走,忽然脚下一空,摔了出去。这已经是在林中城中间的高度,这一摔毫无防备,几乎在半空中,她才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