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莹独自走在夜里,每个晚上都是宁静的,惟独这个夜晚白如莹的心乱成一团解不开的麻绳。
月弯弯的,像极了眯着眼的笑容,可是在白如莹看来是悲伤的眼神。黑漆漆的夜,就是白如莹的内心,一片黑色,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希望。
家家灯火,团坐着,或是在院中乘凉,温馨的一幕幕,却使白如莹愈加寒冷。盛夏的天啊,从心底泛出一阵阵凉,彻骨的冷。
月依旧是那个月,依然发着淡白色的光,在今天显得苍白惨淡,就像白如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空荡荡的心什么都不剩,唯一一点点快乐,唯一一点点勇气,荡然无存,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这失去魂魄的躯壳。
一阵风吹来,摇着蒲扇的人欢心不已,风是热的,却也可以吹干额上沁出的汗水。白如莹裹紧了衣服,即使是温和的风也可以轻易的刺伤她那脆弱的心。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了很远,走到了竹林后的那片林子那阴森诡异的地方,也许只有在那儿,她才可以掩饰自己的无助,掩没自己的伤心。
她爬到一棵树的枝杈上,坐下来看着天上的星星。太阳有光辉,星星有人陪,黯淡的月亮只有一半。月亮宁可不要美,也不想孤孤单单、凄凄凉凉的只有在晚上才出现,她也想去分享日的光芒,她也想像星星那样被簇拥着。可是她只有寂寞的守着夜,上天是多么不公,偏偏还要她看着别人的洋溢着幸福的脸庞,这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白如莹苦笑了一声,也只有她才会整天想着无聊的事。她又看看月,孤寂的光使她禁不住悲伤,从腰间掏出箫,任悲伤飞扬。
海之翼似乎还没发现三人之中少了一个,望着那片狼藉心中就一阵抽搐。他知道苗若雪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但这残局总得有人收拾……
不知过了多久,样子好看点了,但是却怎么也回不到以前了,物是人非的变迁,又有几人能承受?
海之翼累的够呛,还要把伤心欲绝的苗若雪弄睡,却又发现白如莹又不知哪儿去了,一想到还要去找,海之翼就双腿发软,这一天他够累了。可是,这是他肩上的责任,能担负起来才是真正的七尺男儿。
走出宅子,天已经黑透了,大概是深夜了吧,白天的喧嚣已经被黑夜的宁静所取代。海之翼不知去哪儿找,东、南、还是西、北?
鬼使神差的,他走到了那片林子,悲不自胜的箫声飘到他的耳边,有一种五脏六腑都被掏空的感觉。是白如莹,她的箫声比上次的萧条,凄美又多了一种沧桑感,曲子依然催人心碎,像是哭诉。
海之翼缓缓的走到那棵树下,斜靠着,却一言不发,或者这时的白如莹只需要一个倾听的人,只要有人在身边。
箫声突然戛然而止,光,火光!与黑夜不和谐的亮,照亮一方的天。
白如莹站在树上,看的更真切,那个方向是……苗家!
“海大哥,苗家……失火了……”
他们风风火火的赶到苗宅门口,果然失火了,家家户户都在救火,声音很嘈杂,有哭声,有水声,有杂乱的说话声,还有火烧的声音。呼啸在耳边,杂乱糅合在一起,引起心烦,引起意乱。
“苗若雪还在里面”,海之翼心中只有这一种声音:“要救她!”他视周围一切不存在,他的世界安静的很,只有一个信念,没有火,没有别人的劝阻。他向身上泼了一桶凉水,一阵湿意从头到脚,顾不得这不自在之感,冲进了火海中。
在大厅的一个角落,海之翼找到了苗若雪。她脸上的灰被泪水冲得一道一道,衣衫也零乱不整。
“怎么会起火的?”海之翼把抓过她,这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我不知道,房间黑黑的,一个人也没有,我想把家里都点上灯……”
“别说那么多了,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房梁断了一段,砸在他们身边,火呼呼的怒吼着,仿佛要吞噬一切。
“不!我不走,我要和我爹在一块,这是我的家,我不走!”
海之翼上去拉她,“走吧!房子要塌了!”
苗若雪向后缩着,抓着柱子,柱子经不起火烧后的第二次打击,倒了。海之翼见情势越来越危急,烟呛的他几乎说不出话,没办法他只好强行把苗若雪抱出火场。
怀中的苗若雪安静下来,海之翼的胸怀是那么宽广,他的胸膛是那么温暖,轻轻的靠着,满足而又安心。
火势凶猛起来,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狰狞的凶相,残酷的席卷着周围的一切,使自己一点点强大。
可他们终究是逃出来了,身后变成废墟,谁也无能为力。苗若雪看着火一点点猖狂,一点点嚣张,又一点点的熄灭,偌大的宅子瞬间灰飞烟灭。
安慰,在这时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的伤心,她的心碎,没有人可以代替。
虽然知道说什么都是不合适宜的,但海之翼还是说了:“苗姑娘,不要总是守着过去,有些事情的发生是逼着你长大。事已至此,什么都无法改变……何必要如此消沉?”
苗若雪默不作声。
海之翼轻轻的叹了口气,只好和她一起默然。
白如莹这时的脑子里只有空白,这件事的发生,多多少少与她有关系,人不是她杀的,却是因她而死;不想杀人,却难逃血腥。自责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看着别人的伤心难过是自己造成的,她的心情比苗若雪还要混沌。
她甚至不敢看苗若雪,那空洞的眼神,足以刺穿她的心。我到底是什么人,她又一次的问,是阎王派来为祸世间的小鬼吗?为什么非要这样一点一点折磨我,摧残我,侵蚀我,到底我做错了什么?难道我根本就不配活在世上,就不应该活着……
死,她竟然想到了死。就让我怯懦一次吧,她这样想着。可泪不禁潸然而下,如今没有人会疼惜我,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落一滴泪。
不,我不能死,我的命是多少至爱亲人换来的,不能就这样的让别人看笑话。会好起来的,她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