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林子幽深,似乎绵延没有尽头,在远处化作一片迷朦的雾色,没有边际。
“如莹,这有这么多的岔道,该怎么走?” 海之翼有些打怵。
“既然是从第一个入口进来的,就一条道走到黑吧。”一条路到底,是一种执着的情愫。
石子砌成的小路,深长而蜿蜒,两边的竹子在月光的笼罩下,发出幽绿的光,给这个林子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海之翼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夜已经很深了,不如休息一下再走?”
“唉,你累了就直说好了。也是,今天够累的,尤其是你。”
海之翼倚靠在竹子上,席地而坐,白如莹却还站在原地。
“如莹,你怎么还不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我……还不困,你先睡吧。他们可能会追来,总得有一个人醒着着。”
“放心好了,那些人怎么会像我们这样执着?还不知道在哪儿就拐弯了,说不定根本就不敢进来,没什么好担心的。”
白如莹只好找个地方坐下来,却睡不着。她看看海之翼,才多点工夫,竟然睡着了,是太累了吧。其实她又何尝不累呢?可是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袭来,不得不防。
抬头看看月亮,依然那么皎洁,她的光还是那么无私,比起太阳来月光要柔和的多了。这样的一个夜晚往往勾起人的哀思,白如莹看着月亮孤单的挂在天上,思绪却又一次飘向回忆。
十五岁,那个她最不想记起的十五岁。回忆在泪中展开……
天上下着瓢泼大雨,这是云的眼泪。白如莹倚在窗边,自言自语的说:“是在为我哭泣吗?”她瞟了一眼桌上的纸条,叹了一口气。桌上的是任务,换言之,那就是一条人命。她记不清这是第几回了,总是抗拒着,抵触着。
“这次你不去也得去!非去不可!!!”
爹的话回响在耳边,疾言厉色,看来这次是逃不掉了。白如莹拿起那张纸再三的看:“何谨扬?”白如莹的眉头一紧,这人她知道,富甲一方,据白如莹所知,这个人乐善好施,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杀一个好人?她做不到,也决不会做。可是……
纸上说,何谨扬过几天会到扬州。白如莹得即刻动身。
扬州城外,白如莹等候多时。恍惚的,一顶轿子飘入她的视线中,白如莹握紧了剑,颤抖着拔出剑,拦下了那顶轿子。
“你是什么人!”轿夫看到一把剑直指轿子。
“轿中的人可是何谨扬?”清冷的声音却不能无情,内心颤动着。
轿中人走了出来:“不知有何贵干?”果然够坦然,一把剑指着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畏惧,倒是把两个轿夫吓的哆嗦。
白如莹剑一扫,对轿夫说:“没你们两个的事!快走!!!”白如莹努力装的凶悍,只不过是不想让剑上多沾两个人的血。
两个轿夫,相互一对视,撒腿就跑。
白如莹把剑放下,剑尖向下,“你……也走吧,越远越好。”
何谨扬没有要走的意思,“姑娘,你是什么人?”
“你走就是了,你住的地方也不要在待下去了,否则有性命之虞。”白如莹收起剑,作了决定。这纯银色的剑上不要留下丝毫的血污,只是这纯洁的色泽又能维持多久?
“我没猜错的话,姑娘你是一个杀手。你这样放了我,你岂不是也会遭逢不幸?”
“你快走吧!我不会有事的。”
“姑娘……”何谨扬的话还没说完就直直的倒下了,后面站的是白啸斌。
“爹……你为什么……”
白啸斌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巴掌:“你竟敢放他走!你不要以为是我的女儿就可以为所欲为,无视我的命令!没有利用价值的那一天你的下场将会和他一样!”说罢转身就走,身后扬起一着烟尘,夹杂着未散去的怒意。
白如莹俯下身子试触何谨扬的呼吸,气息全无。
“你为什么要是个好人,你为什么要关心我的安危?”白如莹喃喃自语。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有适应自己是一个杀手,一个没有冷血的杀手,一个不愿杀人的杀手。
踏进白霜派大门的那一刻,她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感觉好压抑,沉重的仿若抽走了胸臆的中全部的气息,浑身都不自觉地绷紧了。
一进厅堂就看到白啸斌的一张铁青着的脸,本来就很安静,在肃杀的气氛显得格外的紧张。
白如莹老实的站在中间,她知道这次是冲着她来的。
“你……还是抵触任务吗?”冷冷的声音,更胜三九严寒,口一开,就冰冻一切。
“……”
“你!看来你也没什么用处了。”白啸斌站起身,却被一旁的水雩(白如莹的娘)一把抓住:“放过她吧……她是你的女儿啊!”白啸斌踢开水雩:“滚开!她会这样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枉费了我的一片心血!”这一脚踢的水雩不轻,血从她的嘴中流出。
“娘!!!”白如莹和白如兰痛心不已。白如莹:“爹!错的是我,是我!关娘什么事,你这是干什么?你有气就往我身上撒,别这样……”
“莹儿,这样……也好……我也该解脱了……都是娘不好,给了……你这样的命运……莹儿……你快跑……快逃,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吧……”水雩气若游丝的声音揪紧了两姐妹的心,说不出的痛在周身化开。
“不……”白如莹想要冲上去,却被姐姐拉住了:“现在这局面……我们只有……只有……”白如兰哽咽了。
白如莹含着泪摇头,“不……”
白啸斌被水雩紧紧的抱住,用上了所有的气力。
“孩子,快跑吧……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白如莹的妹妹白如冰吓的瑟缩在自己娘的怀中。(与白如莹同父异母)
白如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去的,她的脑中心中一片空白,只知道娘死的好惨……没有凄惨的叫声,只有铿铿的撞击声,她没敢回头看,怕看到的是血肉模糊的……
回忆在泪水中结束,白如莹扬起泪流满面的脸,却看到海只翼半蹲在自己面前。
“又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了吧?”海之翼轻轻地说,受患者白如莹的肩膀,制止她的颤抖,带来一丝慰藉。
白如莹拭去泪水,点了点头。
“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还用的着伪装坚强吗?”
白如莹的声音有些沙哑:“不是伪装,而是真的要变坚强,泪水什么也做不了。”
“不用变了,有我啊!我的肩膀你随时都可以靠的。”
“迟早要的,不能总依靠别人,总会有一个人的时候。人是一个人来到这个世上,最后也要一个人离开,不是吗?”
“有我在,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海之翼诚恳的说。
白如莹慌乱的把目光移开,岔开了话题:“天都要亮了呢!看看朝阳吧?”
海之翼也只好坐下来看这可以和落日相媲美的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