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勤奋又伶俐的孩子啊!”风中飒飒的剑影,飘荡在山谷之间。夕露沾衣,剑锋上凝了一层寒霜,拿剑的手有些摇晃不稳,骨头像泡在醋里一样酸痛,他,依然没有停下。紫渊天在一旁看他练剑,身子都有些发僵了。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对刚刚才来的紫柔说道,“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夸他,为何不当他的面?”
“满招损,谦受益。剑者,永不知足。”紫渊天抖抖肩上落的一层霜露,“天寒,进屋去罢,不用理他,倦了,自会停下。”
海之翼手里的剑不觉有些沉重,疯子一般练了三个半时辰,手早就软了。额上的水气,不是寒露,而是他的汗水。第一式,他已领悟了□□成,还有一点不顺畅的地方,总是无法融会贯通。提剑再起,一个回转,手腕子一酸,剑竟脱手飞了出去。紫渊天纵身一跃,剑从他身侧飞过,大掌一抓,牢牢握住剑柄。
“那不畅的缘由,在与第二式,今天到此为止吧,明日再练。”天色沉了,被汗水浸湿的衣裳让晚风一吹,格外发凉。紫渊天看着那有些发抖的身影,不觉得有些心疼。
“我还不累,把第二式传授与我吧!”海之翼柔着疼得紧的胳膊,咬着牙说道。
“欲速则不达,今日已经够了。”
海之翼伸手接下剑,“我还不累,练练其他剑法也不错,免得久了,生疏了。”
海之翼的身影在苍茫夜色中模糊了,紫渊天摇摇头,叹声道:“又是情字作怪。”
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小屋,已是深夜。本以为,这一累,可以倒头就睡,什么也不用像。却没想到,疲惫之极,越发清醒。灯芯子上跳动的火光,勾起他些许的牵挂。灯油不知什么时候干了,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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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果真找到了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苍劲?”殷田的声音有些震惊,又喃喃道:“怎、么可能?”
“机缘巧合吧。倒是你们这边,有什么进展吗?”白如莹问道。
殷田神色一暗,摇摇头,“那番说辞,几乎没有人信,即便是信,忖度利弊,也不会站在我们这边。不过,也有几人肯加入我们,但他们在风影派早已没有什么势力了。总好过没有吧!”
白如莹感叹道:“风影派就要会在他的手中了!难道就没有什么仁人志士吗!”
“有倒是有,他们并不认得我,自然不会相信我的话。”
“不要丧气,一步步来,终会否极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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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风,傲寒的雪,不悔的剑。
畅快挥洒,剑尖上的离愁。
末阳弄晴彩云间。落霞五式之二。细雪融在剑锋上,终成了雪水。
师父说他有天赋,悟性极高。早几个月,他或许会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而今……他笑得连自己都觉得牵强。他从不知道柳枫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不知这一剑是否能敌得过的他那把刀,不知终了的一天在哪一年哪一月。
山间寒气重,没什么好御寒的,惟独一壶热酒。他本是滴酒不沾的,却在一杯小酌中爱上了这滋味。懂得品酒,品其个中滋味,辛辣苦涩,人生百态。酒入愁肠,愁更愁。
穷竭秋水饮横川。第三式。转眼间,已经过了十日。望着天边的孤雁,也常常觉得孤独——这他从来不知道的滋味。实在不知道,称霸天下有什么好的。倘若只有一个人,天地越是广阔,就越是孤独。天下尽入手中,比悲哀更悲哀。
剑斜九州天地颠。这是第四式。或许,学完落霞五式,他能下山一趟。今非昔比,如今的他,是武林盟主。如梦一场,冰冷的盟主令已然握在手中,这令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带给他的却只有冰凉。很明显的,他这个盟主一方是属于失势的一方。风影、杨家、四大杀手派,都在蠢蠢欲动,比对实力,他可是毫无胜算。捂热了盟主令,它该发挥作用了。
暮夜空月对无眠。最后一式。纯熟之时,冰雪已融,到了来年的春天。近两个月的时间,像冰雪封住了山一样,完全与世隔绝。如今春暖花开,他也该有所行动了。
没有复杂的行囊,孤身一人执着干将。烟雨霏霏的临安,绕了一个大圈回到了原地。站在宅子前,海之翼愣了一愣。他不知道白如莹如何有勇气踏上故地,重回旧宅。一切,仿佛回到了一开始。
宅子有些荒芜,完全没了一年前的模样,海之翼不免又有些感慨。早就知道他要回来,大家都围在屋子里等着。海之翼环视一圈,多了几张生面孔。
“盟主,这三位是原送临、吕则京和齐聪。”柳畅勤,也就是殷田说道。
海之翼苦涩的笑了笑,不太习惯这种称呼。“三位都是前辈了,用不着多礼。”
柳畅勤又说道:“他们是我从前的兄弟,在江湖上颇有影响。”
海之翼正色说道,“对外,暂时不要把我接任武林盟主一事宣扬出去。一来,我只是无名之辈,学艺不精,名不见经传;二来,我们实力不强,过早把盟主令一事宣扬开来,并非益事。”
“那该如何是好?”杨洵开口问道。
“制造轰动,先在江湖上立足再说。一方面,请三位前辈以我的名义多做些善事侠举,过些日子我会亲自露面。另一方面,我去一趟四川,招纳贤士。先瓦解一些小的邪门帮派,造造声势。待我们集天时地利人和之后,就扶洵大哥坐上风影派掌门之位。”海之翼言行之间颇有大将之风,寥寥几句话,却勾画了一个可行之法,使得原、齐、吕三人有些佩服。
盟主令还贴在他的心口窝上,是他成长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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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愿意接受你的条件。”深夜时分,一道女声。
“我知道你会来的。”男声张扬的说道,随后狂傲的笑了起来。静夜里,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