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二天一早，应乱就和江路出发了，这回走得不是悬洞，而是城后的森林。应乱早知道悬洞不是唯一的入口，否则城中的石料，马匹是从什么地方运进的。
江路不是一个寡言的人，一路上却不怎么说话，只是骑着马在前面。应乱也不生气，自顾自地走在后面。两个人都不着急，本来从梦渊到江南堂口只需五天骑程，但这一路却生生用了七天。
第一天，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应乱觉得，江路长得不值得他先去搭茬儿；江路则认为，小小账房先生，对他没一点恭维，让人很不爽。入夜，两个人还没走出森林，江路停了下来，应乱觉得是可以歇息了的意思，倒头便睡，连东西都没吃。江路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然后靠在一棵树下，也不生火，掏了干粮就着水吃起来。
应乱一觉睡到天亮，可怜了江路一晚上半醒半睡的守夜。现在他是更不待见应乱了，竟敢让他堂堂梦渊的堂主守夜。江路本来是准备继续不搭理应乱的，可想到毕竟还要同路几天，怎么能不说话呢，于是动起了脑筋，想用什么办法能让应乱先开口。
这边应乱的脑袋也没闲着，昨天一晚上竟然没让那个江路说出话来，还真挺倔强。这下好玩了，他想，这一路应该不会闲着。江路在前面蓦地打了个寒战。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就像小孩子一样：江路早上不叫应乱就走了，应乱就倒下接着睡；应乱在江路的碗里下媚药，江路就抱着应乱不撒手；江路只叫一间上房，应乱就凭着一身绝顶轻功先躺到了床上；应乱装死，江路丢下他就走；江路……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鬼胎地走了七天，倒是练出了不用开口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的默契。正所谓英雄惜英雄，他们虽然还没跟对方说一句话，却已建立了深刻的友情……
到了堂口，所有人都出来迎接。
“堂主！”人们齐刷刷地行礼。
“这位是总账房的应乱先生。”江路先向大家介绍。然后指着一个人对应乱说，“这位是副堂主，江流。”
“还望江流兄关照。”应乱附身行礼，正经的看不出这是到厕所里偷人手纸的家伙。
江路一一介绍，应乱一一行礼，场面要多俗套有多俗套，可应乱心里却乐开了花。
“何事让先生这么高兴？”去厢房的路上，江流问道。
应乱一愣，自己竟然真乐出来了，忙道：“倒也没什么，只是跟江堂主打了个赌，在下刚刚赢了。”
“什么赌？”江流眼色一暗，只是一瞬便又笑道，“可否告知在下，真是很少见堂主会有兴趣打赌。”
“呵呵，秘密。”
晚饭时，应乱被叫去正厅用餐，去时已晚，江路，江流等都已在座上。很习惯被一大堆人注视，应乱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江路旁边唯一的空座位上。
“耽误大家时间，真是失礼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应乱在这赔罪了。”
“好说，好说，”江流也举起杯子，“只是一杯怎么行？乱兄第一次来江南堂口，怎么说也得和大家都喝一杯的，在下先了。”一仰头，杯空酒尽。
应乱笑笑，“这是自然。”又到了杯酒喝下去。不一会，座上的七八个人已都轮过一圈，只剩下主座上的江路。
“多谢江堂主一路上的照顾！”应乱举杯笑看着江路。
“应该的。”江路撇过头去，脸上一抹可疑的红晕。应乱暗笑，不知把你一路上做的事情都抖落出来，你的脸得红成什么样子。他扫视了下四周，座上的人有的谈笑，有的自顾自地吃菜，只有江流一人死死地盯着这边，看来，得从这个江流下手。
“在下有一事要与堂主商量，不知堂主饭后可有安排？”应乱提高了声音，座下立时安静。
“没有。”江路也是一愣，脱口而出。
应乱再巡视一周，江流依然是盯着这边看，不过，这回还有个人也在瞟这边，眼神躲躲闪闪，不如江流“理直气壮”。这人正是江流旁边的倒酒小厮。
应乱暗想，不好，这江南堂口可能已经混进来不止一个奸细，缓步走到江流旁边，故意失手，酒杯直直掉落，江流眼疾手快，接住了杯子。应乱接过杯子，笑说自己太不小心，该罚，倒了杯酒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