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你得到了应有的成就、盼望以久的荣誉,你应该很开心了。可是,当你又回过头去,发现失去的更多。黄铣寻找是自由,是不再孤单,是幸福……可是他看着刚刚还来恭祝蒋忌倍接任掌门的那黑压压一片的英雄好汉,突然觉得自己伸出手想要抓住的东西,原来是那么遥远。
或许他想的太多了。人不应该想的太多,想的太多就不会快乐。所以人们都忙忙碌碌,像蚂蚁一样。
黄铣环顾了一下四周,问皇甫翌道:“铁金刚呢?”在他眼里,皇甫翌是无所不知的,无论什么事,皇甫翌会给他最好的答案。
皇甫翌的答案是最好的,也是最聪明的,道:“柳长老的人正在杭州城里细细寻找那些蒋忌倍的手下,大概不一会儿就会有消息了。不知那些江湖上的前辈们怎么安排?”他不光善于巧妙的回答问题,他也善于问一些自己知道该怎么做的问题。
“这地方太乱了,不如先招待他们到西湖边上的楼外楼住下,待我收拾妥当,再正式主持事宜。”黄铣说。
“这样甚好。”没有一个人反对黄铣的意见。
黄铣点点头,吩咐下去。很短的时间内所有的人都各司其职,场面一下子就安定下来。有皇甫翌这个好助手在,黄铣似乎用不着担心太多。他一直把朋友看成是能维持自己快乐的因素。但也有很多时候,他喜欢那些朋友是因为他比那些朋友都更能吸引别人的眼光,他比他们更优秀。
黄铣得了空闲,问敏敏:“我好象很长时间没见到柳絮了。”
敏敏半开玩笑地说:“若是我也失踪了这么一会儿,你也会想我么?”
“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黄铣打起精神道,“我怎么舍得不想呢?”
有的危难刚结束,却又是另一个危难的开始。生活总是让人闲不下来,如果你闲下来,想就这么休息片刻,而就在着片刻的时间里,你这一生就输了。
“少主!黄掌门!”一个卧剑山庄的弟子急匆匆的赶来,见到众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皇甫翌柔和地问,尽量稳定那人的情绪:“什么事?慢慢说。”
“李长老的人——在门外。”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敏敏觉得那人实在有点大惊小怪。
“可是——所有的人都包围了山庄,手拿弓箭,箭上喂有巨毒啊!”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黄铣经过蒋忌倍这场汹涛骇浪,对李柳青的背叛显得很镇定,就像李柳青的倒戈相向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他只是朝天自嘲似的笑道:“好了,我们又有目标了?天注定我闲不下来的。”
突然,那卧剑山庄的弟子手中多了一把匕首,自不量力地刺向黄铣。原来他已经被李柳青收买了。柳青让他来杀黄铣的目的并不是想要黄铣死,而是让他报个信而已。有些人成了别人的棋子,但还在高估自己。
“黄铣!”敏敏惊呼。
黄铣猛得回过神来,连闪也未闪,一拳击中那人的鼻梁。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力量大的骇人。那人竟然被他打出了墙外,连个哼哼的机会也没有。
黄铣半开玩笑地对皇甫翌说:“你们卧剑山庄怎么能出那么多针对我的叛徒!”
皇甫翌无语。
蒋家大宅外那些所谓的英雄们正在听着一个声音,声音慷慨激昂。在没有看到李柳青以前,绝对想不到他竟然是个三十上下书生模样的青年,在他的印象里,长老级别的人物起码也要年纪胡子一大把。看李柳青那副白白净净的样子,好象和那柔柔弱弱的柳絮有得一拼。
那个可怜的卧剑山庄背叛者从天上掉下来,像块香蕉皮一样摔在柳青面前,他看也没看那人一眼,真当他香蕉皮了。
“各位英雄,自古以来,能者居之。黄少侠与蒋长老是怎么在屋子里决斗的,我们是一点也不知道。五毒教是怎么回事,□□的杀手又是怎么回事?我们还是不清楚。在下虽然无意争夺这个掌门人之位,但也是封天会的长老,也要对此负有责任。”
“对。”“说得好!”如果他说得不对,说的不好。李柳青的死士们也会高声呼应,其他的人也就随声附和。即使有人不能苟同,在毒箭的重重围困下,没道理的话也变得有道理了。
黄铣大步走到柳青面前,“那你说,选掌门人的最好方法是什么?”
“比武。”柳青胸有成竹地微笑着回答,他的风度很好。
“怎么比?”
柳青微笑道:“自然是擂台上比。”
黄铣大笑道:“是你么?那我赢的太简单了。”
“非也。”柳青摇着扇子,摇头晃脑了一会,猛得指向身后,“和她比。”
柳絮的头抬的很高,平视着黄铣,非常冷漠。她的眼神锐利清澈,是黄铣从未见过的,一反以往楚楚可人低头垂首的样子。
“是你吗?”黄铣的表情很安静,如果羽翼还在,他一定知道黄铣的心正在绞痛。原来世人所说的什么爱情也和权力名望一样是那么虚无飘渺,都是假的……黄铣回头对柳青大笑:“你以为她能赢得了我?”
“你很聪明。或许我赢不了你,但我一定尽力。”柳絮平时很少开口说话,若是开口总是不会太为难别人,总是给人留点面子。她这次也是如此。
“我跟本懒得和你打,你不是我的对手。”黄铣说完这句话,就坚定地转过身,走了回去。黄铣并不害怕面对她,他只是觉得没心情,他无法对自己不恨的人下手,何况那个人他还喜欢过。
“你这个懦夫。”柳絮很小声地说。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骂过黄铣是色狼是暴君还可以理解,但从来也没有人骂黄铣是懦夫。他根本和懦夫一点也搭不上边。
黄铣站住了,他不能忍受这种耻辱,但他背对着柳絮没有动。
皇甫翌提剑在手,上前一步道:“柳青,你让一个姑娘出面,是否你已没人可以拿出来用的了?”连卧剑山庄的庄主也给黄铣出头,柳青的胜算实在是太小了。那些江湖上的外人不走也不多言,抱着一副事不关己的心态看着好戏。
柳青向皇甫翌行了个礼,问道:“您是卧剑山庄的少主人吧?皇甫少侠的威名在下还是略有耳闻的,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我们封天会的人了。这次是选封天会的掌门,封天会里的人自有定论。”柳青的话已经很婉转很清楚,换句话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堂堂的一代诣剑高手,当然不想做狗。皇甫翌只好退下。他搭着黄铣的肩膀,踌躇满志,抱着稳操胜券的心情说:“不就一个女人吗?杀了她,挫挫柳青的锐气。”黄铣心情很烦。
“铣哥哥,让我去吧。”敏敏看着站在场地中间的柳絮道。她见黄铣没反应,自己上前对柳絮朗声道:“我从小就在封天会长大的,也算是封天会的人,我来会你。不知你用什么兵器。”
柳絮接过柳青提给她的一对雁翎刀,对他微微一笑。敏敏只希望柳絮不要对柳青笑了,因为黄铣一直在盯着她。她对柳青的眼神越温柔,黄铣的目光就越怨恨。
敏敏提着蛇皮鞭,乌黑发亮的鞭子与她乌黑发亮的武士服相得益彰,显得格外伟岸英气。而柳絮的身材小巧玲珑,配一对锋利短小的雁翎刀,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你太对不起我们了。”敏敏说。
柳絮面对黄铣微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得很清楚,“我喜欢的是柳青公子。黄铣太自以为是,盛气凌人了。即使他不输在我手里,他迟早有一天会输。”
以前,柳絮总是对着黄铣可爱地笑,原来她的笑并不是友善的微笑,而是嘲笑,而是像一个猎人对待陷阱里的猎物一般的微笑。
“我们不会输的,敏敏的武功很好。”皇甫翌在黄铣耳边说。
黄铣不想开口,他觉得自己很好笑,其实他比口口声声被自己叫作白痴的羽翼还要白痴,柳絮就在他的面前欺骗他,而他竟然一直都偷偷地喜欢着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敏敏的长鞭善于远距离的进攻,而柳絮的雁翎刀适合近距离的搏击。假如敏敏不让柳絮近她的身,柳絮就没有胜算。敏敏显然料到这一点,乌黑的长鞭像暴风雨一样不停的击向柳絮,最好的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她只要守住这道防线,她就是胜者。
柳絮虽然挡得疲于应付,但是一点也不心慌。她很沉得住气,两手一交。“咯啦”一声响,她手里的一对雁翎刀不见了。原来这对雁翎刀可以组合,刀柄两侧有个机关,一刹那就变成了罕见的独门兵器。
敏敏遇变不惊,仍然以进为守。她的蛇皮鞭子又滑又狠,上下左右不停地向柳絮飞去。
但是敏敏的鞭子被柳絮抓住了,而且没有从她手里滑脱。敏敏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戴这一副手套,而那副手套竟是带刺的。柳絮道:“我可能要战你,怎么会不作准备呢。”
柳絮突然大度地放手,敏敏正使劲地要夺回长鞭,怎么会料到对手会有这一招,顿时失去了平衡,向后一个踉跄。正在这时,柳絮出招了,她的独门兵器竟然是双面飞刀!
敏敏眼睁睁地看着盘旋急驰而来的飞刀就要割断她的脖子了,但是她一点点办法也没有。她甚至连惊叫的时间也没有。
一枚钱币在很恰当的时候出现,与双面飞刀向击。即使敏敏输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黄铣必定会在最危急的时刻,用他那百发百中的钱币救她。所以皇甫翌在柳絮使出那一招时,一点也不紧张。但是,除了柳絮,所有的人都错了。
双面飞刀突然散了开来,化成两道白光。虽然黄铣已把一半飞刀打落在地上。但另一半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扎向敏敏后背。
“不——会吧——”黄铣刚喊了个不字,在他那个“不”字还没说完的时候,一道寒光从他身侧飞过,在场的每个人都在那一刹那,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当黄铣说了“会吧”这两个字,他才看清楚那道闪电原来是一把剑,那把寒气凌人的短剑已经把柳絮的独门兵器高高的钉在了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