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馨居住的天涯阁,深藏于摘星峰后面的松林内。吴逸踏着林间小径,这条路引领他接近那个他仰慕的女子。他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但步伐还是不慌不忙,慢悠悠的。他为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深思熟虑细心琢磨,但他又觉得不必要太加以修饰和刻意,因为他清楚自己对紫馨的敬慕是如斯地实在,没有任何怀疑。
拐过一个弯,紫馨动人的倩影倏地映入眼帘。她的身影在紫藤罗的花架下,隐隐绰绰。吴逸止步,默默地看着她,就算是就这样看着她,他也觉得很快乐。没有目的,没有条件,世界有这么一个人值得去喜欢,这已经足够了。
紫馨似有所觉,停下修剪花草的工作,站直身躯,仍没别转过来。
吴逸吸了口气,唤道:“圣女!”
“你来了。”紫馨神色复杂,继续修剪花花草草,留下吴逸不知所措地站立着。当他和她偶然相遇时,她的这种眼神似有似无转瞬即逝。吴逸不敢确定,这让他很困惑,他想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难道她对我也有意思?不会吧。吴逸很快打消了胡思乱想。
“吴尊使身子还好吧,听闻你失去了记忆,不知是否对教中的事物力不从心呢?”紫馨轻启朱唇,动听的嗓音间关莺语。
吴逸受宠若惊,忙道:“还好。碧蝎使和毒蟾使他们一直对我关爱有嘉,没什么大问题。”
紫馨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很动人,千载难逢。吴逸一时不由得呆了。但他定力不错,急忙收敛自己的目光。
“尊使之间还是自顾自的比较好,不要太依赖别人了。”紫馨似乎若有所指,“高原他可去看望过你?”
吴逸一时愕然,她是什么意思?他还不清楚她和高原的关系,这一直让他无法释怀。但无论怎么样,他不希望教中的派别之争把这个清新脱俗的女子牵扯进来。
吴逸只有装作糊涂,说:“高尊使和其他尊使一样,对我很关照。”他对紫馨洋溢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也似乎话中有话:“吴某人知晓分寸。任何人的滴水之恩定会涌泉相报。圣女对我的关心,我铭记在心。”
紫馨暗暗咀嚼着他的话,却有些抓不住重点,她随口道:“言重了。”
她的目光不小心触碰到他的眼眸,急忙回避。吴逸不明白她在掩饰什么。两人相对而立,再也找不出其它话可说。
紫馨刚想说:你可以走了。吴逸抢先一步,用手指着园景:“好美的花圃,是你亲手栽种的吗?”他的恭敬和礼数消失不见,像一个看见稀世珍宝的孩子,赞赏得看着满园春色。
“是啊。”紫馨道,“这个紫藤萝花架已经陪了我有十多年了。”
“女子与花,恰似紫砂与茶,缺一不可。”吴逸无心地说。
紫馨有些吃惊,一直以来与她这个圣女交谈的人无不带着景仰和敬畏,所交流的语言也完全是形式上的。她心中一时顽皮,仿佛又回到了遥远的童年时代。她保护自己,用警惕和冰冷的语气说话,但却掩饰不了她内心渴望交流的期盼。
“你用女子配花,那男子应该配什么呢?是草吗?”她问。
“男子应该配剑。”吴逸想也没想的说。
“怪不得你们男人之间有那么多斗争仇杀,原来都是你们这些自誉为剑的男人心中的欲望驱使。杀戮是男子生来就有的恶念吧。”紫馨觉得自己说得过多了。
吴逸摇头反驳:“男子要争夺什么,维护什么,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身边的人可以幸福。从古至今,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从没有间断过,以后仍会继续下去,那是人性,不算恶念。”
“你倒是挺会自圆其说的。”紫馨说不过他。
吴逸苦笑:“有些事情,你本来不信的。说着说着不断自我催眠,也就相信了。”
“是吗?”紫馨低头摆弄着一盆宝石花的叶子,眼角向吴逸微微一斜,莫名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