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聆小驻以西,翻过凤凰山便是百顷良田。掩隐在翠山的环抱间,有一座鳞次栉比的庄园。站在凤凰山上看去,庄园足有千亩地基,尽显大气奢华。
这便是高家的庄园。高老太君,就是高红玉,在江湖上可谓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当年,圣女莲沁儿奇异消失,本来做教主的声望和呼声是她最高了,但是她身为莲沁儿的师父,一直对圣女失踪的事情耿耿于怀,坚持不做教主。茹裳成为教主后,决定和高家结为同盟,把高红玉唯一的孙子高原调进五毒内部委以重用,成了神龙使,名列五大尊使之首。
她六十大寿,凡是能请得到的中原和苗疆的人物都到了,人才济济。
高红玉身体健朗,满头银发,岁月的沉淀反而使她更为慈祥和豁达。她笑呵呵地招呼着各路英雄豪杰,一点也看不出她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物,倒像是邻家的老太太。
一位白发老人坐在她的旁边,和她品茶清谈。那老头脸色瑞红,眼神清澈,白色的胡子晃来晃去,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背后系着一把黄梨木剑,像个得道的仙人。这位便是白山老人。就是被高嫒看成老人参精的老人。他远在高丽,却还是千里迢迢赶过来,足可见高家的人际之广。
坐在她对面是一个苗族的老人,身形枯瘦,握着杯子的手和老树干没有什么区别。他的眼睛深深地凹进去,但瞳孔却炯炯有神,像异域妖邪。他是南苗的的族长秃游,擅长蛊术。连五毒教和高家也不得不对秃游忌怕三分。
高红玉有两个儿子。高明,高家的长子。身长七尺,脸颊消瘦,剑眉入鬓。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是高原的老爹,同样得仪表堂堂,身材伟岸。但第二眼看过去就不像了,他对人总是乐呵呵的,很和气。他的儿子高原却一直板着脸,冷气避人。
高启,高家次子,高嫒的老爹。
高启错开拥挤的人群,道:“茹教主和尊使们已经到前厅了!”
高红玉站起来,对白山老人和秃游笑道:“白老头,族长,和我一起去接他们吧。”
众人见寿星站起来,知道是江湖上大门大派的人到了,纷纷出去迎接。
一行六人,还有丫鬟小厮,教徒等,足有几十来人,浩浩荡荡走了进去。后面十个教徒抬着一座黄山暖玉雕刻成的百仙祝寿。这排场不是五毒教这种财大气粗翻云覆雨的教派还真做不出来。
吴逸看着教主和高红玉两人执手进了内厅,低声对身边的黑芸道:“兆雷被撤去毒蟾使,我一点也不同情他。”
黑芸问:“为什么!”
“因为我见识了高家以后才知道,我们的背后什么也没有,而高原的背后是整个苗疆第一大族的支持。教主也是个明白人,自然要让我教在高原手下发扬光大的。我们不如安安心心地做好自己的本分,才能生活得平静一点。”
黑芸心里虽然难过,但她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她强振精神,装出一副笑脸,给远处的某人抛了个媚眼,那人立马分不清东南西北。在这方面的手段,恐怕全天下的女人都自愧不如。“开心点吧,像我这样笑一笑。至少我们还活着。”
“我若是这样看着陌生人笑,人家肯定当我是人妖。”吴逸揉揉眼睛,这么早起床真是难为他了,“我去其它地方走走,这里太闷了!”
“是啊,太闷!”吴逸搞不懂黑芸这个女人说话为什么说话总是若有所指,好象在嘲笑他:“你的圣女和教主一起在内厅陪高太君说话,这里闷,那边不一定就不闷了!”
“什么和什么?”吴逸脸微微一红,“我是去找高嫒。”
黑芸又意味深长地说:“想不到你一脚踏得船还挺多的嘛!”
“懒得给你说。”吴逸翻了个白眼。“再怎么多也没你多啊,还要向你多多请教!”
两人正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幸好高嫒及时出现,阻止了两人幼稚的斗嘴。“吴逸!”高嫒跑过来,“我们去外面走走,好吧。黑芸,一起来。”
“不了!”黑芸似乎心情不太好。
高嫒愣了一下,搞不清楚她为什么心情不好。她刚要问她,却被吴逸催促着走开了:“别管她!她更年期到了!”
外面的园子的确比里面要清净很多,吴逸被太阳晒着很舒服。“高嫒,我给你带了我亲手做的点心。我知道你们高家什么都不缺,我只能自己做东西,至少是外面买不到的,聊表心意。”
高嫒目瞪口呆地看了他一会,“我没听错吧。”直到看着凇珍拎着一只漆盒过来,才笑道:“我真的相信了。”
但是当她掏出一块类似于饼之类的东西咬下去以后,她问吴逸:“你为什么要在五毒教干?你怎么不去御膳房当厨子啊!”
吴逸笑道:“等我老了,我就金盆洗手开糕点店了,真的。”
“这些点心小梨一定喜欢,你陪我去找小梨。她在风落亭等我。”
两人走在一起。高嫒果然是难得的好老师,看到走过来的人,便对吴逸讲那人师承何门何派,有什么武功,在门派中的地位,和谁是结义兄弟,和谁有仇,等等。甚至八卦到连他的夫人是谁,他平常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也了如指掌。吴逸也是难得的好学生,她讲一句,他点一下头,不懂就问,虚心好学。
别人见高家小姐高嫒一直陪着这个男子,颇为好奇。一谈话,吴逸举止稳重和善彬彬有礼,原来是五毒教的赤蛛使,果然是郎才女貌,很匹配呐。要是让吴逸和高嫒知道那些人辞别的时候,他们的笑容包含着什么意味,他们肯定会抓狂的。
高嫒对这个学生的表现十分满意。
“姐姐!”一个嫩得出水的声音叫着。吴逸本以为小梨是高嫒的朋友,原来是她四岁的妹妹。她爬上石凳,扒在桌子上,一双纯洁无暇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吴逸,盯得吴逸狠狠地摆出狰狞的表情。
高梨被吴逸盯怕了,向高嫒张开双臂要抱抱:“姐姐你怎么才来!那个人凶我!”
高嫒笑着说道:“谁凶你了,快叫吴哥哥。他还给小梨带好吃的呢。”
高梨很不情愿地叫:“吴哥哥~~~~”但看到点心眼睛就亮了。
吴逸倒有些被感动,他难得收个小妹:“不用不用,叫我吴逸就行了。”
“哦。”高梨应道。
高嫒把高梨望吴逸怀里一送,“小家伙越来越重,你帮我抱着她。”
吴逸苦笑着接过高梨。小家伙在他身上极不安稳,蹭来蹭去,扯着他长发玩。
“南苗的那个老头的医术怎么样?”吴逸握住高梨的小手,不让她动,问高嫒。
“你是说秃游?应该和百脚蜈蚣差不多吧。怎么你上次的伤还没好吗?”高嫒说到这个,神情黯然,“吴逸,你真的相信我哥会把你推进万毒坑去吗?”
“不清楚啊。”吴逸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觉得我哥不会的。”高嫒皱眉,看着吴逸脸色的变化,只是吴逸的脸色从来就是和善的,看不出有任何变化。“如果我哥要害人,也会堂堂正正的,决不会用这种手法。”
吴逸想:也对,高原这个人就喜欢看到别人对他敬畏恐惧,他要杀人,在五毒教大殿就对我和兆雷出手了,一点也不逼嫌。又何必把我领到万毒坑那里,再推我下去。
他突然想到那天晚上,那个绷带怪人口中提到的“主公”,难道是那个组织的原因造成的?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呢?
高嫒见他低头沉思,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他生气了。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他。她哪里想到吴逸会隐瞒着那么多的秘密。
她刚要向他道歉,只听得有人叫他。“吴尊使!”小蜂急匆匆的跑过来,“高尊使请你们用餐,就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