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切恍如没有发生过一般。两人相见仍如同陌路人,可是,所有的人都发现,他们偶尔,似乎会消失一小段时间,而且是同时。而一刀向来冷冷的眸子里,也似乎蕴含了什么感情一般,像是海棠又回来了,那叫,温柔。
“哎哎,郡主老婆,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最近一刀和那个云姑娘似乎有点……不对劲耶。”成是非附在云罗耳边轻声细语,虽是疑惑,可却如同洞察一切似的,一脸的坏笑。
云罗送给了成是非一份礼物——狠狠扭他的耳朵。轻吼:“你呀别打什么坏主意,我告诉你啊,什么云姑娘,那一定是海棠姐姐,要不一刀怎么会认出她就是海棠,你让他们好好相处不可以啊,说不准什么时候那所谓的‘云姑娘’就会变回上官海棠了。”
“不错,而且今日我进宫与皇上说明此事,只可惜皇上不信,不肯撤婚,如今之计,也只有看看她能不能恢复记忆了,也许她恢复了记忆,皇上顾及皇室尊严,会放弃赐婚。”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涯走了进来,同样痛失爱妻,天涯同样显得有些清瘦了,加上数日前才从东瀛回来,更显得风尘仆仆。
成是非和云罗点点头,没有说话,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去。
“可是,护民山庄庄主段天涯?”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抬头一看,是一个白衣公子,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手中执着一把折扇,以稀有暖玉为伞骨,散发出一阵暖意。
看着对方内息不弱,天涯上前一步,抱拳:“正是,不知阁下可是杭州柳家二女婿凌风朔?”
“哦?想不到我倒是如此出名了,连庄主这位贵人也记得在下贱名。”那公子显得颇为吃惊,微微一笑,宛如春风拂过,颇为温暖。
“见笑,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公子何事?”天涯见对方始终无入正题之意,终于按耐不住,开口问道。
男子收起手中折扇,从怀里取出一柄团扇,上面大片青绿,夹带着几丝蓝色,是一副潭边青竹图,扇骨以紫竹所制,做工颇为精美。
“其实,不过是来告诉庄主,有人欲刺杀两位庄主而已,请万小心。”凌风朔又再次开口,隐隐带了些居高临下而又叹息的语气。
天涯挑眉,有了几丝警惕:“阁下可知是何人欲为?”
凌风朔不语,手轻轻抚着那柄团扇,仿佛抚着心上人的脸颊。
“此人,对我而言很重要,不可告诉庄主,只希望,庄主小心,如今庄主,可谓是腹背受敌吧。”终于,凌风朔淡淡开口,又是幽幽一阵叹息,继而又忽然微笑起来:“湖儿,你倒是能忍耐,一路上跟着我来,想必自恃轻功又有进步了吧。”
青衫少女从一旁跳出,顽皮地一笑,如同西湖对镜梳妆的翠柳,正是柳碧湖。
“姐夫你好厉害啊,怪不得迷得大姐二姐神魂颠倒呢。”柳碧湖做着鬼脸,顽皮地笑着,完全没有昔日在洛阳时的小心翼翼,不敢多言,“不过姐夫怎么不说那个人是谁呢?对姐夫最重要的人,莫不是我二姐?还是说,大姐?”
“都不是,我只是不希望,她又做下那等事,她变了啊,变得不再是她……”凌风朔神色黯然起来。
婉儿,婉儿,为什么,你变得如此……弑母杀妹……这怎是……当年你的作风……
桃花林桃花已开,漫天红雪纷纷坠,密密的桃树把桃林内的六角琉璃亭遮住了,幽雅如同流水一般的琴音流淌而出,恍如天籁。
弹琴的是她,一袭粉衣似天边云彩,映得那不施粉黛的容颜艳若桃李,墨芙蓉一般的如云秀发间,一枝开得正艳的海棠花斜插其中,白玉一般的纤指轻抚琴弦,悠然动听,身边的黑衣独臂男子把从不离身的刀放到一旁,微微阖上眼帘,陶醉其中。
“海棠……海棠……”独臂男子低声唤着一个即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深情万种,她的手指不觉轻轻一颤,那曲子便有点不成曲调起来。
男子惊起,语气紧张:“怎么了,没事吧?”
“没什么,只是忽然有点……出身而已。”她努力扯出一个微笑,美眸黯然,“明日,便是你迎娶婉颜郡主的大喜日子,怎么来了,不用准备?”
他忽然叹气,抚着那把自幼便不离身的刀,刀光傲然凛冽,不及她的璃殇剑的忧伤柔和,叹息着时光流逝如烟,“时间真快啊……怎么已是半个月过去了……”
是啊,眨眼之间,竟已是半月有余了,为什么她在身边时,竟是如此的轻松,那本来度日如年的时光,眨眨眼,便过了半月。他不觉有些忧郁。
“你不去陪陪郡主么?”她笑时,眼睛依然是忧伤的,一如她的剑。
他摇首,“郡主本来便不愿下嫁,即使我去,也只让大家都不高兴罢了。何况,我本无意娶她,这一次,不过是为了护民山庄上下上千人命罢了,你看着吧,洞房花烛夜时,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她依然在笑,笑的妩媚而无可奈何,归海一刀啊归海一刀,你怎么就不能让我彻底地恨你啊,起码,让我从此无爱,做一个完完全全的杀手……
“这是你对我的保证吗?还是说,一个今生之约?”
“一个,只对海棠保证的约定……”他在心里叹道。
果如一刀所言,次日娶亲,虽然婚宴热闹,可是几位主人公似乎都不见喜悦之色,直至半夜,两位庄主下令不可闹洞房,来客虽不解,倒也兴尽而归,然后,两位庄主不入洞房,段庄主至书房歇息,归海庄主则不知所踪。与此同时,护民山庄大门处,一名女子执伞而立。
“阁下何人,若是前来祝贺,倒已来晚,不如明日再来。”护卫首领程岭说话倒还算客气,不似其他护卫,一见这女子脸色便铁青起来,一脸不耐。
今夜无雨,只是不知为何这个女子竟是执伞而立,那柄油纸伞斜倾着,遮住女子的面容。
“打扰公子,来得稍晚,此物本是我所赠之贺礼,如今便劳公子明日赠与归海庄主吧。”女子声音娇弱,夜风吹起淡紫衣袂,更显弱柳扶风之姿。
“敢问姑娘芳名?好让在下明日禀明庄主。”程岭见来者是名女子,倒也佩服她竟敢夜行至此,不觉带了几分敬意。
“柳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