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横千霜。”
——序
夜露承辉,九州一色。
除却千霜城。
如同被石化树藤螺旋绞绕着的石柱拔地万丈,横绝天穹。石柱上空赫然立着一座城,一座残城。
千霜城如碎掉的手环,城长横去百余里,残残缺缺的只剩下一半,另一半去了何处不得而知,但那些残垣碎石都漂浮在空中,千百年来似被钉住,从未动过。
无边的黑色笼罩着这座城,浓稠的黑色让人看不清脚下的地,以至于踩上去就使人不安,不知自己到底是踩在地上,还是踩在虚无里。
照理来说,这样的黑暗是看不清任何东西的。如此仍能窥清城中一角,全然是因那个坐在浮石上的少女。
白锦衣,红罗裙,金丝镶边,银线穿过珠玉绣着日月星辰,锦丝嵌着暗纹绘出花鸟鱼虫,外头罩了件儿薄如蝉翼的浅金羽衣,锁骨处用白玉子母扣扣着,长发未挽,三千青丝如缎如瀑。
她周身散发着清淡的白光,似月光,却又比月色更冷。
千霜坐在浮石边儿上,双手撑着石沿,润白透红的玉足在空中来回晃着,她心情颇好的哼着歌,那是一种世人未曾听过的语言,诡谲哀婉,一如历尽沧桑岁月,从远古徐徐传来的低吟。
“别听这妖魔的歌声!会被蛊惑!”底下传来的声音由为洪亮,却掩饰不住其中的恐惧与慌张。
事情似乎总是这样,起初她确也有心唱给这些人听,但他们的说辞也总是这般如出一辙,开始觉得令人恼火,后来也就不在意了,就只唱给自己听。
曲调不长,千霜悠悠收了最后一个音,起身跃然从浮石上飘忽着缓缓落下。在这永暗的城中,她就是唯一的光。
直至她靠近了,才能看清地面的情形。
今日来了三十一个人,有穿蓝色海浪纹的长袍,有穿火红凤凰纹的长袍,最小的那个看着大概只有十一二,身上的弟子服还不是很合身,有些大垮的搭在身上。
黑色的地如同粘人的泥泞,攀附至他们的小腿处,除非他们自愿断了双腿,否则是逃不掉的。
千霜来到方才大吼的那人面前,一双桃花眼笑弯成了月牙,“你方才听了,可觉得被蛊惑了什么?”这小道士明明已经自封了听感,但眼前的少女带着一种强烈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盯着她娇嫩的粉唇,看那樱唇张张合合,仿佛就听见了她所说的话语。
这妖魔他以前只在画上见过,如今见了真身,比画还要让人挪不开眼,肤是凝脂玉,眼是春色聚,眉若玉羽横,口若含朱丹,若她不是妖魔,也是殃国祸水。
小道士涨红了脸,脖颈上暴起青筋,他本自诩满腹经纶现在却只能口齿不清的骂出一句:“你这妖女!”
旁边最小那道士见自己师兄被为难,虽不知师兄窘迫为何,但依旧愤慨着急的为师兄解难,“你这妖女快放了我们!不然我姐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等我姐姐修为大化,一定杀你个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