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一二岁的小道士叫凌叶,他伸长了脖子,激动得也涨地脸红脖子粗。
千霜觉得他似是更有趣,“那你猜猜,在你姐姐要来杀我个片甲不留前,你会怎么样?”她声音同身形飘忽着到了这小小道士面前,染了蔻丹色的削葱玉指在他下巴处轻轻一勾。
听他这话,千霜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定然是凌玉寒的弟弟。十年前把凌玉寒的心上人送到了自己手上,如今,又将她这宝贝弟弟送了来,凌鸣派那帮老头子可真是修黑了心。
凌叶年纪虽小但也读过男女授受不亲一类的话,何况眼前这个妖女,看着竟和他差不多大,身躯娇小,顶多也就十四五岁,他忽然有点明白师兄方才为何那样窘迫了,这回轮到自己涨红脸,为自己撑气的大声道:“我才不怕你!”
千霜轻叹了口气,松开凌叶。她在空中踮着脚往后退了两步,颇为不满的小声嘟囔:“这回一个嘴甜的都没有,全是闷葫芦,真是无趣。”
语音刚落从她身后倏忽的冒出一股带着寒意的白气,打这些人面前一过,霎时便将他们全数冻成了冰霜,千霜又嫌他们脸上各异的表情难看,伸手轻轻一扫,让他们都成了一幅安睡的状态。
做完这一切后,她懒懒的打量个哈欠,转身朝着城中走去。
这些人次次挑她休息的时间来,惹得她睡不好觉,做不好梦。千霜想着回去继续做她的南柯一梦,还未走至屋内,倏而又感到有一口活气传入了千霜城境内。
她停下了脚步,忽然觉得有些疲累。
千霜阖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百年,还是两百年?她已经记不清了,但只要她还在这座城中走不出去,就无法扯开蒙蔽在世人眼前的障目一叶,迎来的只会是打着名门正道旗号来的,伸张正义的讨伐。
城外
在沈泽感觉到冷的那一刻,直觉和还在运转的大脑告诉他,他还没死。
他惊诧的睁开眼,脚下踩的已经不是山麓里干燥的黄沙,而是冰凉的地板,从死亡手下逃过的劫后余生之感,让他一下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他喘着气,还未回神,一声银铃清响,让他下意识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抬起了头。
从看不清尽头的长阶上,一双娇小玲珑的赤足从黑暗中逐渐露了出来,她每走一步,就带着一声银铃的脆响。沈泽还逃过死神的庆幸中,他呆呆的跪坐在地上,看着那双美足的主人从黑暗里走出。
那是个娇俏的少女,她从黑暗里走出来,四周瞬时都有了光,沈泽这才看清,在这看不到边际的地方,他周围有着约莫数十具被冰霜冻结的尸体。
沈泽的呼吸滞了那么一刻。
——他跟着青梅竹马的考古队去西区考察,结果撞上了当地的邪教组织。
——邪教组织要血祭李言,也就是自己的青梅,他为了救她,双手尽折,身受重伤,最后用嘴咬住了他们祭祀用的一块奇异的玉佩。
——他被玉佩的力量震得五脏俱碎,应该已经死了。
——可死人依然能思考吗?死人也还会感受到冷吗?可如果他没死,为何入眼的又是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千霜此刻已经没有了逗弄的兴致,她蹙起细长好看的眉头,看着跪坐在地的人,“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她的声音犹如冰块在瓷碗里碰撞时那样清脆,沈泽听了一愣,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啊?”
不是来杀她的,还能是做什么?千霜叹了口气,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抬眸眼中杀伐的戾气露出,猛的一抬手,从暗处霍然冒出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顿时将沈泽整个人都包裹住提到了空中。
见被她抓住的人毫无还手之力,千霜蹙着的眉头才舒展开,低声喃喃了句:“原来是个废物。”她抬起手,在空中轻轻一握。
这一握,却又让她拧起了秀气的眉头。她竟然…动不了他?
千霜缓缓看向从黑气中探出半个头来的沈泽,而他还有些不明所以的盯着她,开口道:“请问这是在做什么?是什么转生仪式吗?我死了吗?”
千百年来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怪事,千霜的眉拧的更紧了,立即又加大了力道,但围绕在沈泽身边的黑气却不再靠近他半分。
她暂时停了手,抿着唇沉默着打量眼前这个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