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千霜睁大了眼,险些被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稳住了神,却控制不住抽跳的嘴角,“你,你喊我什么?”
小女孩扬着脸看着她说,天真无邪的说:“给东西吃的,就是衣食父母。”
千霜向后仰了身子,嫌弃的挪开脚看了沈泽一眼,示意沈泽赶紧给她拉走。沈泽也会意上前来将她往后拖,他刚一挨到小姑娘肩膀,这小姑娘立即转身又对沈泽磕了一个头,“您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是您给的,我该叫您一声爹...”
这个‘爹’的声音没喊完,沈泽眼疾手快的就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往后拖了两步,赶紧低声道:“别乱喊别乱喊。”
小姑娘的脸被沈泽一双大手捂着,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害怕又迫切的盯着千霜。
千霜倚在椅子上,撑着头,看着那小姑娘。
是因为害怕他们不收留她,她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才会如此拼命。
这般想活下来的强烈愿望,到是让她感受到了能灼灼燃烧的生命。
“你叫什么名字。”千霜用指尖绕着鬓发,半笑着看着她问。
“我叫松年。”她从沈泽手下挣脱出来,跪在地上说道。
千霜问:“姓松? ”
松年摇了摇头,“我本没有姓的,我跟着...两位大人姓。”
千霜轻笑了一声,看了眼沈泽,“我瞧着,她比你机灵。”
“我...”沈泽没想到千霜这样说,睁大眼指了指自己,又一挥手,“我跟小孩子比什么。”
桌上放着的盘子被舔的干干净净,而这道吃食讲究精致,并未有几个虾仁,千霜看了眼盘子,又看了眼松年,笑着问:“吃饱了吗?”
松年赶紧回道:“吃饱了,我食量小,好养活。”
千霜看着她骨瘦嶙峋的脖颈和窄肩,还有那细小的手腕,也就细竹竿那样大一圈,面黄肌瘦,眼里却还有些神采。
她微微往前驱了身子,“看着我。”松年便仰起头盯着她。
千霜指着自己,微微眯起眼做出一幅凶恶的表情,“知道我是谁吗?”
松年直愣愣的盯着她,懵懵的摇了摇头,但随即又硬着脖子说:“您这么好看,一定是仙女。”
“仙女?”千霜直起身子,语调悠长的说,“世人可都叫我魔头。”
魔头?松年低下头去,思索了一番,随后又是一磕头,“您给我饭吃,您是大魔头,我就是小魔头。”
“哈哈哈哈...”千霜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打趣道:“沈泽,她可比你有趣多了。”
沈泽靠在门上闷闷的翻了个白眼,“是,千霜大人说的都对。”
松年机灵的接话道:“您姓千吗?那我可以跟着您姓吗?”
“我不姓千。”千霜脸上还带着笑意,心情不错的多说了两句,“我姓寒,不过这姓我摒弃已久了,你不如跟着他姓沈吧。”千霜停了停,又看着她问:“不过你因为一口饭就能改姓,那我收了你,日后,谁给你一口饭,你都能立即改营换阵?”
听她这么说,松年心里的小喜悦一下变成了惶恐,口齿无措起来,“不会,我,我跟了您就是您的人了,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我,我可以做很多事,挑水,劈柴,下地,我,我都可以的。”
“好了千霜,她再怎么也是个孩子。”沈泽看着她因害怕被丢弃,语调几近哀求,忍不下心来,终于开了口。
千霜收起笑脸看了眼沈泽,不满的说:“你着急什么,我又不瞎。”
她往椅子上一躺,端起茶杯垂眸喝茶,不看这两人,顺手从一边的架子上取了本书下来,“瞧她这破破烂烂的,带着去换身衣服吧,省的给我丢人。”
她的这个决定沈泽似乎早已猜到了,但还是忍不住摸着鼻子笑笑,上前将还愣着的松年一把抱了起来,对千霜欠了身,笑道:“诶,谨遵圣令,小的这就去办。”
“顺便喊个人上来。”
“做什么?”
“别废话。”
“好勒。”
等着沈泽走了,千霜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翻了一页手上的书,看上面写:“三太子宋连安,不入修仙门,流连花柳间,风流纨绔,实为天下人之耻,修仙界之耻,后辈不可学,不可仰。体武之术乃为地上之蛆虫,唯修仙之道,才为光明之途,是乃长生,幸福之去处。”
“客官,有什么吩咐。”店小二带着方正的帽子,一路小跑上来拱手在门口站着。
这位天字号的客人,掌柜的吩咐一看就有点来头,再三嘱咐一定要伺候好了。
千霜合上书,没有急着吩咐,反而问道:“我看这书上唾骂三皇子宋连安,怎么,现在的文人墨客,也敢评皇家之事了?”
“客官,小的粗鄙,您的问题我也答不上来,不过这三皇子嘛,确实有些...与常人不同,故而闲言碎语是多了些。”
千霜笑笑,将手里这本书随意的扔到一边的架子上,“再上些菜来,就上你们这里最拿手的,分量要够,还要盛些米饭,添两幅碗筷。”
“好嘞,您稍等。”店小二微微一鞠身子就下去了。
千霜手一抬,门也应声合上。
过了一两个时辰,沈泽领着松年回来了。
他给松年买了身金印缎面的春袄,月白蓝妆花的马面,头发也用绒球流苏扎了,看起来好歹也有个人样。
两人一推门就闻到了屋内饭菜的香气,桌上菜肴丰富,中间那碗红烧狮子头更是冒着滋滋的热气。
而千霜却远远的站在窗边,手里拿着本书。
千霜揉了揉额角,她不喜太过油腻的东西,没想到让店小二上的拿手菜都是油腻荤腥,熏得她脑袋疼,暗骂这届人的吃食品位真是不行。
千霜看着窗外,极力与那些气味远一点,“方才店小二送上来的,我吃了两口,吃不完。”
沈泽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虽然是都动过,但却一点也不显得脏乱,他拿起碗盛了饭,递给松年示意她先吃,又笑着故意向千霜问:“怎么一时想起来要点这么多。”
千霜蹙了下眉头,“明天就要走了,尝鲜不行吗?”
沈泽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就知千霜几乎是没动,他便走到千霜身边轻声问:“真的不吃点?”
千霜皱着眉头,用手在鼻尖儿前扇了扇,低声说了两个字,“难闻。”她说完抬眸看了沈泽一眼,命令似的说道:“赶紧给我吃完撤了,臭死了。”
沈泽明白过来,转头冲还不敢轻易动筷的沈松年笑道:“大人有令,要我们赶紧吃完,快吃吧。”
沈松年这才端着碗狼吞虎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