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欺霜带着花轻云在凉亭中坐下,从玉容戒中取出一瓶霜泉露放在她面前。她素日最爱从他这儿索要几瓶带回烟雨台,道是霜泉露甘甜却清爽,唇齿留香,极合她口味。
花轻云伸出手去拿霜泉露,却没有想要喝的打算。抱着霜泉露沉默了许久,她才看着雪欺霜缓缓开口:“师父,这次和夫人出去修行,我感觉脑子有些混乱。”
“夫人眼中的世界,和我眼中的世界好像不是同一个,在夫人眼中,这个世上存在的更多是争斗,可我眼中,有师父在的地方,都是我喜欢的静好。”
“之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觉得夫人说的话很有道理,我知道夫人的目的是想要我成长起来,但是脑子里面就好像有一团线纠缠在一起,我不明白我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只是......”
“好像不把夫人的话理解清楚,心里就仿佛丢失了些什么。”
说着说着,花轻云干脆抱着霜泉露趴在玉石桌上,玉石的冰凉透过脸颊传递到脑袋,能让她有那么一丝没那么难受的感觉。
雪欺霜静静地聆听着花轻云的话语,直到她把自己说到睡着,平稳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他才起身,轻轻将她搂进怀里,抱着她走向他在霜雪台给她留的房间。
安置好花轻云后,雪欺霜顺势在床沿上坐下,看着那恬静的睡颜,他本是寒霜弥漫的双眼中,有那么一丝温柔了岁月的爱恋在悄然生长。
“你这一没了精神,话说多了就把自己说睡着的毛病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过花轻云的脸颊,雪欺霜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柔软,唇畔勾起了一道好看的弧度:
“白烛那种倔强的性格,就是我有时候都无可奈何,你又怎么可能能与她站在同一个水平层次上看待世间万物?”
“你只要记住她说的,让你自己强大起来,足够保护自己就好了,别的事情,是我该做的。”
“你是我失而复得的宝贝,我怎么可能允许再让你陷入那种绝望的境地。”
“这一世,你只需要风轻云淡,情字如烟就好,别的交给我,永生永世,我都会保护好你。”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睡梦中的花轻云像只猫儿一样,翻身抱住了雪欺霜停留在她脸颊上的那只手,口中喃喃道:“师父......轻云一定努力......”
一定努力让自己此生无忧吗?
像一片鹅毛轻轻拂过心底,雪欺霜任由花轻云抱着自己的手,如果可以,岁月就这样驻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没有任何人的打扰,只有他和花轻云彼此相互依偎在一起,她不曾经历过那如梦似幻的所谓“爱情”,不曾经历过后来肝肠寸断的绝望,现在的她是不是就有可能一袭嫁衣,十里红妆,以他之姓,冠她之名?
又或者,她待字闺中,而他驰骋沙场,以日月星辰为聘,娶她为妻?
雪欺霜承认自己不止一次这么幻想过,甚至有时候心底有道声音,让他吸取当初的教训,这一次直接将她藏入自己的怀中就好。
但是他应该知足了。
他是冰雪的孩子,由寒冰孕育而来,生于雪域的人,本就该孤独一生,是她的出现,让他知道孤独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曾经的他不曾拥有她,而如今的她眼里只有他,他不应该再奢求那么多。
做她所有的退路,就这样守护着她就好了。
雪欺霜缓缓低下身子,将自己的额头轻抵在花轻云的额头上,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就足够了......”
......
离神域试炼只剩下三日的时间,花轻云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明明夫人的那些话令她困扰不已,但是在师父那里休息了一天,醒来头脑却一阵清明,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
“师父果然神通广大,我一定要强大起来,不能给师父丢脸。”
花轻云手中捏起一个诀打在地上,亮起一道刺眼法阵的同时,辞镜欢快的声音响了起来:“小云儿,你是想我了吗?”
不等法阵消失,一只狐狸就甩着尾巴跑了出来,直直地扑向花轻云。幸亏花轻云在暮色森林的那一个月涨了不少教训,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扑过来的辞镜,否则铁定要摔到地上。
“辞镜,你是不是吃胖了?”花轻云看了眼好像大了一圈的辞镜揶揄道,辞镜听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小爷我这是随时准备突破了,每突破一次,体型就会大一点,相信我,等我突破到九品圣兽,你可以趴在小爷的背上睡觉。”
“那还是等你突破到九品圣兽了再说我可以趴在你背上睡觉吧,别体型大了就变丑了。”花轻云故作嫌弃的说道,,不等辞镜炸起来,又立即把正事拿出来转移他的注意力:“辞镜,神域试炼马上就要开始了。”
见花轻云正经起来,辞镜也收起了丰富的表情,他跳到地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卧着,眯起眼睛说道:“神域试炼要开始了,有的人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了。”
“什么人开始蠢蠢欲动?”
“你说什么人呢?”辞镜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尾巴,和花轻云建立同生契以后,他也不是没闲着,早就从白烛那了解了所有的事,包括现在人界是个什么样的局面,白烛想得到的事,他怎会想不到?
只是无奈现在的花轻云等于重新积累阅历,心思过于简单,跟不上他们的思想。
虽然心里这么无奈着,但该告诉她的还是得告诉她,让她的心里有个底:“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会允许明明有机会掌控的事物,自己却无法掌握。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想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就比如你师父这么强大的一个存在,还有他手底下的雪域宫,以及你这么一个天赋惊人的亲传弟子。他们太想拥有你们了,而妄图拥有你们,方法有太多了。”
“他们想如何?”
花轻云被辞镜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不自觉地在辞镜面前坐下,神色认真得令辞镜差点以为眼前的人是曾经的花应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