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文颂德遇害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就是那间成衣铺,听成衣铺老板说起,曾有三位客人与文颂德动过手,宋掌门和莫大侠这才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哦,原来那个暗箭伤人的宵小之徒就是你们玉湖派横死街头的弟子呀?”小柒单手撑着下巴,另一手则拢在桌子上,尖尖的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无不讥讽道。
文颂德死时仍是众所周知的玉湖派掌门座下弟子,纵然他行事卑劣品行不端,那也是他玉湖派的家事,这女子当着众人之面将话说得如此难堪,实在有些欺人太甚!
莫仲杰的面色又暗沉了几分:“孽徒诚然有错,却也不是他人草菅人命的理由。小柒姑娘,还请慎言。”
“莫大侠言之有理,是我这婢子出言无状。”一看这火药味十足的架势,离陌赶紧跑出来充好人:“小柒,不可任性。”
小柒心不甘情不愿的“嗯”了一声,就听离陌又道:“二位既是查到州府来的,想必一定是查出了些眉目,不知需要我们配合做些什么?”
这年轻人看着花架子一个,倒也是个明事理的。
莫仲杰望了离陌一眼,言归正传:“大人坦率,我也不打哑谜。通过对尸体的检查,我们发现文颂德是被人掐断脖子,直接断气身亡,可令人奇怪的是,四周却无一丝打斗痕迹。”
沈申或许没听明白莫仲杰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但离陌是个习武之人,他能够想象得到,一个武功尚且还可的人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被对方一招掐断脖子,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是个绝世高手。”
莫仲杰点点头:“我听成衣铺老板说,大人和您身边的那个小护卫在文颂德离开后仍在店中挑选衣料,只有这位小柒姑娘……”
“恐怕要让莫大侠失望了,我家婢子不会武功。”离陌立刻猜到了什么,笑着解释道。
莫仲杰目光笃定:“事关玉湖派声誉,会与不会,还请大人允许莫某一试。”执意道。
离陌为难的想了一下,续而,愁眉苦脸的望向小柒,语有哀怨:“江湖人把门派声誉看得比命还重要,不怪莫大侠如此执着。说来也是你不好,什么时候不挑,偏挑那个时候去买红豆饼。唉,小柒,我看你就勉为其难的让莫大侠试一试罢。”
小柒惊魂一乍:“离陌,大义灭亲也不是你这么个灭法?”
离陌仍只是坐着愁愁道:“莫要怪我,希望经此一事,你能吃一堑长一智,日后莫再这般嚣张跋扈行事。”
“哎离……”小柒气急败坏,却听莫仲杰大喝一声:“得罪了,小柒姑娘!”
一道墨绿色的身影腾空翻起,如此阵仗,小柒哪还有心情与离陌争长议短,腿一屈,身子一闪,人就屁滚尿流的滚到了桌子底下。
莫仲杰嘴上虽说着铁面无情的话,但真动起手来却还是很注意控制力道。一掌下去,也就是刚好把桌子劈开的分量,至于躲在桌子底下的人,自然是毫发无损。
离陌一早就猜到莫仲杰不会真下狠手去试,所以,他打从一开始就没准备要出手相帮,他的这副心思只注意小柒会如何应对,因为他也很想知道,小柒究竟是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人物。
可惜,机关算尽,最后却让阿慎那傻小子的古道热肠搅得功亏一篑。
就在莫仲杰挥出去的第四掌快要砸上小柒后脑勺时,一柄寒气逼人的长剑破空而出,阿慎英雄救美挡在其间,低头再很不怜香惜玉的踹出一脚,提前将小柒踢出了局。
莫仲杰眉头一皱,心里还未决定是否要与这愣头青一战,宋柠却已拔剑上前,局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发生了改变。
离陌心知阿慎不是莫仲杰的对手,赶紧把这傻子叫住,自此,这场声势浩大的试探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阿慎将剑入鞘,第一时间跑去扶起小柒,小柒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一边揉胳臂搓膝盖一边骂骂咧咧。
离陌回过头去,面朝玉湖派两位尊者,嘴角衔笑,却玩味十足:“宋掌门,莫大侠,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我这婢子除了会抱头鼠窜这一招外,已再无其他本事,不知二位的疑心可消了?”
一个不懂武功的人,不管如何伪装都不可能装成一个绝世高手,但一个绝世高手若想隐藏武功假扮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却是易如反掌。
幸好世事又无绝对,凡事总有一点例外。
就拿这绝世高手来说,不管有怎样的天赋异禀,他都不可能一蹴而就,须经过千锤百炼方成大器。毫不夸张的说,这样成就的绝世高手,身体每一处细胞早在日以继夜的练习中,练得能在杀机出现时立刻把防御或攻击当做一种条件反射表现出去。
这种条件反射,不叫技能,叫本能。
如果小柒真是一个绝世高手的话,那不管她如何隐藏,本能都会如嘴角那抹微笑,总会在不经意的霎那间露出一星半点马迹。但在刚才的试探中,在场之人皆未能有幸看到这丝马迹。这便足以说明,小柒不是装不会武功而是真不会。
莫仲杰平复好气息,放下戒备,态度诚挚道:“让小柒姑娘受累了,莫某在此向姑娘赔罪。”
“一句赔罪就想抹平我所受的屈辱,你们玉湖派也太不把朝廷命官放在眼里了吧?”
还以为有人会吃一堑长一智,从此夹起尾巴老实为人,不想,这厮吃完瘪,竟把獠牙磨得更尖锐锋利了。
妙呀,妙不可言!
离陌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若不推波助澜的帮衬一把,那就太愧对这位拿着“朝廷命官”狐假虎威的妙人。
“莫大侠动手之前,我已多番提醒过,小柒是我的婢子。可莫大侠仍一意孤行的怀疑她,这确是令人不得不深思多想。”
离陌看似温和的语气却暗藏杀机,莫仲杰和宋柠无言对视一眼:这是在秋后算账吧?
二人不敢深入揣测,只好一脸凝重的将目光投向沈申。
从眼前的形势来看,现场确实找不出比沈申更佳的和事佬人选。
只不过沈申此人,众所周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心里实是一万个不想管,可当他转念一想,想到玉湖派如果真被巡察大使安上一顶“藐视朝廷诬陷官员”的帽子告上京师,必难逃乱臣贼子的罪名,那他这个与玉湖派和睦共处几十年的并州州官难保不会被牵连治罪。
细思之下,恐惧至极。
沈申打了个寒颤,再不敢将自己当灯笼一样高高挂起,他赶紧挑上和事佬的担子,先是哆哆嗦嗦的求离陌网开一面,再又凄风苦雨的求小柒高抬贵手,哭爷爷告奶奶求了一屋子,总算求到离陌张了张口:“小柒,要不……”
“要不我们上玉湖派玩两天?”小柒嘴快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