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这……”离陌迟疑了一下，似有顾虑，果然不见再无后话。
“应当的应当的。”宋柠这个老实人，见事情有了缓和，也不管人家藏了什么心思，顺口就道：“若大人和小柒姑娘不嫌弃，玉湖派的大门随时都可为二位敞开。”
小柒就喜欢这样的老实人，咧嘴一笑：“既然宋掌门盛情邀约，那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走吧。”
“现在？”
几乎是同时，宋柠和莫仲杰疑道。
沈申也觉得太急了点，但他立场有些尴尬，不便声张，索性干巴巴的望着离陌。
离陌沉吟了一下：“我让成衣铺老板三日后把订的衣服全部送到沈大人府上，怕是不好爽约，要不……小柒，我们三日后再去？”话是问小柒，一双失了笑的眼睛却狠狠盯着沈申。
不愧是官场上混的，别的本事不会，察言观色的本事也不能不会。
沈申打了个激灵，立刻虚虚一笑：“大人诚信至此，下官钦佩。还请大人放心，明日一早我就去找那成衣铺老板，让他把衣服做好后，直接送去玉湖派，绝不让大人失信于人。”
此马屁滚滚一出，即刻动身前往玉湖派的决定就算彻底敲定了。不管宋柠和莫仲杰心里作何感想，都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恭请巡察大人和小柒姑娘。
半路上，离陌抽空与小柒耳语道：“现在不怨我大义灭亲了吧？”
小柒横眉冷笑：“大人一番好谋略，婢子岂敢心生怨念？”
离陌斜来一笑眼：“听你这口气，好像你对那个与你容貌相像的女子真就不好奇似的？”
小柒横去一白眼：“听大人这口气，好像大人真就猜不出那位已逝斯人正是被踢出族谱的施莹莹似的？”
“我当然猜到了，如若不然，我又怎会昧着良心帮你恐吓玉湖派，让你这么大摇大摆的住进玉湖派去一探究竟？”
离陌想要居功请赏，却被小柒爽快的一剑封喉。
“大人，我劝你还是莫胡思乱想的好，我自己的娘是谁，难道我会不比大人清楚？”
“哦，”离陌幽深的眸子闪过一道诡异的光：“原来是我想多了。”
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江湖门派为何要把声誉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从迈进玉湖派的那刻开始，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用一种无处不在的形容袒露在了离陌和小柒面前。
“别看这根柱子现在这么破败，我师父说，二十多年前，它可是武林豪杰争着要登顶瞭望天地的擎天柱。”
“别看这小院子现在这么冷清，我师父说，二十多年前，许多慕名赶来与我们老掌门切磋武艺的侠士都是在此暂住。”
“别看这书阁现在这么潦倒不堪，我师父说，二十多年前，这里每日客流如梭，观摩学习者不计其数。”
……
多亏这位叫破晓的年轻弟子，活生生的一个玉湖派硬是被他带出一种与往事干杯的心酸。
离陌与小柒略是无奈的对视了一眼。
昨日，莫仲杰将他们一行人安顿在客房后，命人叫来一个白面小生：“破晓，这几位是沈大人的朋友，会在玉湖派住几日。这几日，你来负责伺候，切记，不可怠慢了客人。”
与那个叫破晓的白面小生交代好后，莫仲杰又向离陌抱歉道：“大人，杀害孽徒文颂德的凶手至今还未有线索，掌门师兄与我恐是抽不出身陪大人，如果大人不嫌弃，就让破晓留在大人身边伺候吧。”
小柒当时还怪这莫仲杰小题大做，如今倒有些明白了：“若论记仇，还是江湖人会记仇，都二十年了，坟头草都不知齐了多少回腰，却还揪着那女子的过错孜孜不倦，真是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小柒，你不会是意有所指吧？”离陌眯着眼睛定定道。
小柒露出一口大白牙：“你猜！”
离陌淡淡一笑：“我猜你今晚一定睡不着觉。”
“那你得问明天的我。”
小柒说完这句俏皮话，立刻撇下离陌，小跑着追上正与阿慎唠嗑的破晓：“小子，你知道你们玉湖派为什么和玲珑阁势不两立吗？”
破晓长着一张细皮嫩肉脸，十分好看，貌似还十分好捏，小柒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上前一试的冲动。
“我师父说了，玲珑阁主容若狡诈无信，当年求索我派镇派之宝一缕相思笛无果，就派他手下弟子设计接近我们施掌门之女施莹莹。莹莹小姐单纯善良，受那贼人蒙蔽……”
陈词滥调，无一用处。看来，想弄点真材实料，还得另想他法。
“好了好了，今日就说到这吧。”小柒不耐烦的挥挥手：“逛了一天，我累了。破晓，我们知道怎么回去，你就别跟着了，去给我们弄晚膳吧。”
“哦，这样不好吧？”破晓想起莫师叔的吩咐，不敢有所答应。但他却忘了天外天人外人，这世间比莫师叔更不能得罪的大有人在。
“我说别跟着，就别跟着！”小柒突然变脸，暴躁的伸出一只手，与她是如愿以偿的捏了那张小脸一把，与他却是痛苦惨叫。
就算自己练功不努力，师父也只是罚他少吃一餐饭，何曾有过一言不合就动手打骂的？
破晓见识到了小柒姑娘的厉害，再是不敢回嘴，捂住脸蛋一溜烟的跑了。
阿慎气得在旁跺脚：“你，你怎么在玉湖派的地盘上欺负玉湖派弟子？万一他一时想不开跑到那凶巴巴的莫师叔跟前告我们状怎么办？”
“我又不是真要骂他，我不过是想找个理由捏捏他细皮嫩肉的小脸罢了。”小柒搓着手，笑嘻嘻道：“不过，你担心得也有道理，人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不，阿慎你跟去看一看呗。”
“这个时候你倒想起我的好了？”
埋怨归埋怨，到底还是跟了过去。
离陌定定望着小柒：“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有吗？”
“没有的话，你轰走他俩作甚？”
“果然瞒不住你这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小柒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却无笑：“别说你没发现小院里藏着一个人？”
离陌立刻吃了一惊，刚刚在那小院里，确实多了一个人呼吸，但那人呼吸极弱，如果没有过人的耳力是听不出来的。至少，阿慎和破晓就没有发觉。
离陌变得严肃起来：“你真不会武功？”
小柒却只是撇撇嘴：“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说罢，转身往小院的方向走去，离陌叹了口气，又无可奈何的追了上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