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本君若真心伤人,怎会留下活口。”虞渊不能瞧见荆泽对着阿辽时那怀疑的眼神,不由得心上火起。
“君上莫要妄自尊大。”荆泽是个直肠直脑的神仙,三两句就被虞渊撩起火气。
“水神大人,莫生气,芷蕖无碍,只是,刚刚腾云时,被阿辽殿下,打落,伤到了,筋骨。”芷蕖好像痛到了极致,话都说不清楚,但也不妨碍荆泽理解,大致就是阿辽在她要走时,把她从云上打了下来,害她伤重至此。
离得不远的阿辽也是听得清楚。心下纳罕,这芷蕖小仙跟她多大仇,句句不离是她伤了她,丛云上把芷蕖打下来得是她,但她可真是没伤着她,三两句话惹得阿辽很是冒火,却也是笑着道:“冥君说你弱,果真是连凡人都不如吗?你跌下的地方可有两米,连个凡人都不见得能受伤,你这般还有什么脸面说你是九重天上的神仙,改天不如向天君自请离职吧。”她一向也不是个省事的神仙,同虞渊待久了,其他没见长进,只是论起怼人,她还真学了个七八分。
虞渊听了,满意一笑,甚是骄傲,若不是这延荒山顶剑张跋扈的氛围,他真的要为他的小阿辽鼓掌了。
而芷蕖小仙面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紫的,只剩眼泪横流,怔愣在一旁。
“阿辽!”荆泽想必也是气急了,冲着阿辽又是一声大吼,不见往日端重之色。
看着荆泽这副怒不可遏的模样,阿辽不禁想到:“一幅死了至亲的模样。”又不得不在心底默念,罪过呀,荆泽至亲可是四海帝君,她可不是有意咒他的,盼着四海帝君莫要拿水淹她就好。
荆泽向阿辽冲去,手上凝了咒术,召唤出一把神兵—清徽。名字柔美好听,但那可是不折不扣的一把至尊神兵,审恶除灾,可断神骨,尤其对阿辽这般火属性的神仙伤害甚重。
阿辽虽修为不如荆泽,但疾行术修得可谓登峰造极。荆泽的身形已经掠到她面前,转瞬阿辽的身影却消失不见,而后出现在芷蕖身旁,吓得芷蕖赶忙缩了缩身子,奈何比不得阿辽手快。
只见阿辽五指张开扼住芷蕖那纤细的脖颈,手下轻轻一用力,便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阿辽,放开她!”转眼就看到荆泽震惊又愤怒的神色。
阿辽微微挑起眉眼,面带嘲讽,连眼角的泪痣都带了凌厉之色。
再看芷蕖已经掐的喘过来气,那双挣扎的手,在她腕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随手把人丢在地上,看着荆泽指端微闪,凝起术法。手腕一翻,在眉心轻点,祭出她的兵器—神倚,架在了芷蕖颈上。
可怜那小仙子刚刚从被掐的恐慌中回过神,气还没喘匀,又被一把闪着红光的神兵架在脖子上,连咳簌都忘了,瞪大那双漂亮眼睛,任眼泪横流,怔愣在一旁。
阿辽用神倚挑起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余光瞟了荆泽一眼,嘴角扬起的笑容格外好看,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水神大人可莫要轻举妄动,本殿下手里这把可是火属神兵,比之木头剑,若是割破血肉…不知,这位水养的小花儿能否受得住。”
听了阿辽此言,荆泽果然停了下来,立在几丈远的地方。
手中的剑缓缓下移,在芷蕖的脖颈上流连。“本殿下向来不喜欢玩阴的,若是伤人那就明着来。本殿下只问你,那枚灵石呢?给本殿下交出来。”阿辽语调陡转,凶恶非常。
芷蕖在阿辽剑下抖得说不清话,却仍颤着声音道:“芷蕖,不知道,殿下,殿下在,说什么。”
现下阿辽真觉得芷蕖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十分欠揍,只听得她漫不经心道:“那芷蕖仙子,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她浅浅一笑,手腕翻转,芷蕖的一缕发丝断开。
只听得芷蕖“啊”的一声大叫,阿辽那一抹笑还未收回,便僵在嘴边,她感觉到体内灵气源源不断地往外流去。
疾风擦肩而过,荆泽被拍出数丈之外,口吐鲜血,好不凄惨。
对他出手的虞渊站得还老远,阿辽心下大赞,‘厉害,连水神一掌都能拍飞’,细细想来也是应该,虞渊可是冥王,能拍飞一个水神也是应该。
看着远处向她飞来的虞渊,阿辽神思飘忽,芷蕖躺在她脚边昏死过去,方才从芷蕖袖中搜出的灵石静静地躺在她手上,灵石封印已解,那位神君之气顺着来时路幽幽飘远,想必是要回归本体。
她有些站不住,但也不太敢乱动,只是因着背后插了一把神兵—清徽。
不知道荆泽怎么想的,这可是清徽,水火相克,水属神兵,可是能要了她的性命,难不成看她命多,损失一下也无妨,只是因为芷蕖小仙惊声尖叫,还是为了断掉的一缕发丝,她也只是想搜一下芷蕖的身,竟劳得荆泽拿神兵砍她,多大仇啊!
荆泽在一旁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中一片悔恨,他以为她能躲开,而她以为,荆泽至少不会对她下杀手。
很可惜,她的“以为”是错的。
虞渊飞至阿辽身边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却觉得久极了。
原因无他,只是背后插了一把神兵,她命虽多,但也十分怕死。现在也不过两条命供她耗着玩。
“虞渊,我有些撑不住了,烦请你借我靠一下。”
虞渊不知为何出了神,在如此生死之间,久久不见他来扶她,无奈只得出声提醒。
听到阿辽说话,虞渊这才回了神,眸中有滔天怒意。轻轻环着阿辽,那双手颤抖着去拔清徽剑,连阿辽送的黑金手套都被割开,鲜血自掌心涌出,转瞬又被黑气覆盖。
“冥王君上,你别抖,小神命多.....嘶...”肩上猛然一阵疼痛,清徽剑被虞渊狠狠掼在地上,好似件破烂般。阿辽颇有些心疼,那把神兵她曾经很是喜欢。
看着阿辽身上的伤口,虞渊面上阴郁之色更甚,手也抖得更加厉害,眼中有掩不住的恐慌。这种神色,阿辽近来在他脸上看过两回,心下虽有疑惑,但肩上痛楚也带偏了意识,就是不晓得,窥得冥王的小秘密是否会被灭口。不过现下,就算虞渊不灭她,她这幅模样也够呛见到明天的太阳。
“阿辽,莫怕。”虞渊这句话说过许多次,她都是信着的,心下也略微松了口气,同虞渊半开玩笑道:“跟你赌五个元亓,芷蕖刚刚是被吓昏的。”
可惜她没那么多的元亓,荆泽也不曾信过她。
远处雷声轰起,是涂山绥绥那边,那位神君已归本体,小狐狸的天罚也就要到了,怪不得…
“不该带你来延荒…”
恍惚间听得虞渊如此说。阿辽现在知晓了,来时虞渊颇为犹豫,带她来延荒只是为了避开小狐狸的天罚,他大概是忧心自己会为了小狐狸做出什么有为天道的事吧。
神识飘远,虞渊再说了什么,阿辽已经听不清了....
天界,司命星君匆匆步入大殿,向着高位之上正出神的天君道:“君上,司文星君命格有异,恐短时间内回不来了。”
老君“蹭”地,从高堆的文案中冒出个头。天君站起来,瞧了一旁老君面若菜色的脸。“还需多久?”
司命星君答道:“大概几十年吧。”
听罢此言,老君颓然地跌在椅子上,然后奋起批文。
“唉!真不知人间有什么扯住了他的脚,连天上的自在神仙都不回来当了。”天君重新坐上金座。
听罢天君此言,老君默默看了看自己面前日愈堆高的公文,而后叹了口气,好一个自在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