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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永为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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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自有天定。祁微临行前确实贴身佩戴着灵鳞,触动禁制遭遇雷击后灵麟飞灰湮灭,一点残渣不剩。端木云戴的那片同根同源自然留不住的。

二人一时静默,一个不知缘由想也想不透,一个知晓过去却不能说破,一股萧瑟的意味在二人中间弥漫。

过了一会,郦璟问道:“你可知他为何执意出游?”

端木云不解,道:“为何?据你所讲,昱尘似乎很快活,难道他过得不好吗?”

郦璟又叹一声,道:“去云中之前他应该很好,至少表面上很好。云中之行发生的意外才让我惊觉就在我和白连准备应试期间,三公子情绪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出游前才好转一些。云中归来后经白连多方打探,才知其中原委。”

“莫非是朝中有人害他?”端木云心里咯噔一下。他清修这么多年,人情世故上虽单纯了些,聪明绝顶的他还是一语道破缘由。

郦璟道:“勉强算是吧。怎么说呢,不是害他,是害了他身边的人。”

“镜王自掌兵权后极尽所能扩充军备,所需从哪里来?自然是提高税赋加重徭役了。天佑二十九年冬,镜王欲从国库支出千万银两向蛮族购买乌金,用于冶金制造武器。三公子怜恤民生,虽然不大理会朝政,这件事上表极力反对。女皇向来疼爱三公子,也认为镜王此举劳民伤财,遂驳回镜王的奏章,镜王从此暗暗生恨。”

“祁恒这个人心机深沉,擅于玩弄权术,当年文萃院中那些世家子弟们惟他马首是瞻。听你所言,想必更甚于从前。我是不喜他的。”端木云对祁恒的定论还真是一语中的。

郦璟接着道:“三公子心性至善,那样灵秀出尘天真自在的一个人,朝政上明争暗斗的权谋诸事真的不适合他。只因心系民生反对扩充军备,不想招来祸患!”

难道昱尘因此受伤?端木云颤着声音问道:“什么祸事?他有没有性命之忧?”

不等郦璟回答又自嘲道:“我是关心则乱啊,他现今活蹦乱跳,自然无事,我也是糊涂了。”

郦璟微笑,安慰道:“不是他,你安心。镜王再如何手辣,断不能害亲弟弟的。”

“但愿如你所言。”

端木云内心深处是不太赞同郦璟的看法的。不知为何,对镜王祁恒他始终怀着厌恶之心,许是天生的警觉罢。

“三公子身边有一婢女明兰,服侍他多年,为人聪慧果敢,忠心耿耿,是三公子极为信赖之人,经常为他出谋划策。上表的事她也参与其中,于那年冬季暴病身亡。明兰死后第二日,三公子接到一封密信,你应能猜到密信是谁写的,是谁害死了明兰。”

端木云厉声道:“定是祁恒!”

“不错!一个婢女,死得无声无息,怎么死后第二日便有外人得知?那封密信收在三公子书房的暗格中,白连设法取来,看过后我们无不震惊。”

“信中道:‘兄闻侍女之死,深不以为然。兰何德得弟之青睐,既为奴理应敛其锋芒尽奴之本分,恃宠而骄,胆大妄为,死有余辜。望弟以身为重,不必忧心介怀。’我想三公子看过信后定会明了。明兰之死无人得知,镜王怎么会知晓?这事与他脱不了干系。三公子性情本就温和,镜王是他二哥,又是你的姐夫,只得厚葬明兰,不了了之。心痛明兰为己而死,如何忿恨难平,终究无可奈何。他愁绪郁结胸中,无人倾诉,自然想到了你,他这辈子最信任的人,所以新春过后立即往云中去了。”

端木云心中哀伤,道:“他那时一定很伤心,如若我们见着彼此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了……”

“是啊……”郦璟也叹道。如果见到了,他也不会一去不回,终生难见。

天佑三十年春末,国都安阳城内的郦璟与白连殿试结束,正等待出榜。接到刘德成书信,郦璟心急火燎赶往白岳山,一路上快马加鞭,三天便到了白岳山脚下的鹿溪镇。

刘德成自放出信鸽便天天守在驿路边等候郦璟。可让他等到了,见到郦璟,刘德成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叙说经过,说到三公子性命无碍时,郦璟才放松心中那根绷得紧紧的弦。

“允桢,三公子什么都给忘了,如何是好?我该死啊!”

刘德成悔恨交加。这些年他与祁微私交甚笃,情谊深厚。他这个人忠厚诚信,恨不得将命偿给祁微,以报答祁微的知遇之恩。

“统领,冷静,带我先去看看三公子。”郦璟心里焦急,看刘德成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无法责怪他,按捺住性子宽慰刘统领,想着等见到人再做打算。

匆匆赶到刘德成一行暂住的福缘客栈,见了祁微,郦璟虽有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

随行的护卫们守在房门,不时把眼神往卧房里飘,气氛凝重又诡异。

就见祁微独坐在卧房的床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打着赤脚,床上摊着一堆衣物,青音随便的倚在床旁。

郦璟仔细观察,见他面色红润,眼神清澈,不像有病的样子。郦璟在房门外稳住身形,静静心,轻咳一声:“三公子,我能进来吗?”

屋内的人不出声,左手一把捞过青音,右手紧紧攥着剑柄,眼神犀利地看着他。

“昱尘,是我,你的……呃,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

郦璟见他没有捏剑诀召唤青音,而是直接抓住剑鞘,心中惊道:“难道连剑诀都忘了吗?”

等了一会,见祁微没有反对,郦璟露出一个温柔真诚的微笑,道:“那我就进来了。”

走进屋内,郦璟距离床旁丈余便站定,道:“三弟,为兄能否问一句,你为何形容如此狼狈?”

祁微依然握着青音,俊脸一红,嗫嚅道:“我不会,太麻烦了。”

郦璟噗哧一笑,道:“三弟,你连怎样穿衣梳洗都忘了吗?”

“算是吧。”祁微有些懊恼,将青音单手握着,赤脚踩在靴子上站起身。不知为何,祁微见到郦璟莫名觉得熟悉,一日多来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问道:“你是谁?”

他自醒来,不过一日多的时间,因前尘旧事尽皆遗忘,面对虎视眈眈的刘德成与四名护卫,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警醒。刘德成对祁微敬重有加,更多的是关心则乱,早已不知所措。此事也怪刘德成,因担心泄露消息,一直隐瞒着详情不说,神神秘秘,忙乱之余,更引起祁微的警觉,凡事均不让他们靠近,宁肯身边事物杂乱无章。自然诸事不曾让他们伸手来做,使得仪容散乱,狼狈不堪。

郦璟柔声答道:“我?姓郦名璟,字允桢,是你同学,好友,结拜的二哥。”结拜之事实为郦璟胡诌,这么讲只是为了让祁微安心而已。

“我是谁?”

“你?你坐好,听我给你细说。”

郦璟慢慢道出祁微的身份,惊得祁微浑身颤抖,喃喃道:“我不信,我一定在做梦!”说着狠掐自己大腿,疼得嘶声不断,这才相信郦璟讲的都是真。

郦璟走近一步,轻声道:“别怕,昱尘,我说的都是实情。门外的刘将军与我是你的生死之交,请相信我。”说完不再出声,等待祁微慢慢恢复平静。

做了几次深呼吸后,不过片刻,祁微便不再颤抖,星眸闪亮,直视郦璟的眼底,道:“好吧,我相信你。”

“不如,为兄帮你整理一下?”郦璟道。

祁微俊脸又是一红,沉吟一会,似是下定决心,道:“可以。”

任凭郦璟为他穿上一层又一层的衣物,青音挂在腰间左侧,长发一半用簪子绾成半髻,一半自然垂在肩后。

收拾干净利落后,郦璟赞自己道:“我的手艺还不错!”

“谢谢。”祁微点点头,拿起桌上铜镜迅速照了照,也觉惊艳。问郦璟:“这是哪里?我怎么到这来的?”

“这是云中郡白岳山下的鹿溪镇。新春过后,你带着刘将军和护卫出游到此。游山时不幸被雷电击中,刘将军看护你至今。”

“我遭雷劈了?”

祁微若有所思的神色全被郦璟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确实如此。三弟,不如我们坐下细说?”

时已过午,郦璟命护卫去店里置备些吃食,送进卧房,与祁微对面坐下边吃边谈。

祁微没吃早饭,此时饥肠辘辘,倒还冷静,并没有不顾形象大吃大嚼,但也不同于从前的斯文儒雅,总之吃相不难看就是。

祁微问了许多,郦璟一一作答,没有隐瞒一丝一毫。同时注意到祁微语句中白话居多,偶尔用词闻所未闻,令人匪夷所思。表面上推心置腹,郦璟暗暗观察祁微,举手投足言谈表情不管哪方面都与从前大相径庭。

二人互相试探,互相揣摩。如此几番对彼此了解了几分。

几日后的清晨,郦璟去见祁微,说该回转国都安阳。祁微此时正与满头青丝缠斗,一脸不甘,闻言停下双手,怔忡了一会,道:“回家吗?”

郦璟接过他手中的梳子,为他整理头发,道:“三弟,你出游日久,恐陛下惦念,我们还是回罢。”

祁微沉默不语,心神不知去了何处,涣散的目光停在桌上的铜镜中。

郦璟从他身后瞧见他失神的模样,没来由的一阵心酸,镜中人还是他,可这皮囊之下到底是怎样的一颗心呢?

“我……母亲怎样?”祁微轻轻地问了一句,话出口便有些后悔。真是多此一问,普天之下的母亲都应舐犊情深吧。

微微一笑,郦璟道:“你是她最心爱的儿子,你说呢?”

“那好吧,明日我们便回。”镜中人也微笑,笑容是掩饰不了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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