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巫胜男战到酣处,难得现出激动的情绪,娇叱一声,“师兄!我下一招便要攻你下盘!”
言毕蛇矛化虚招直刺为横扫,一招“秋风落叶”带着千钧之力肃杀而至,蛇矛沉重难挡,祁微不假思索将灵力调大,青音陡然光焰加深竖立在身前格挡,两件兵器相交金声玉振发出脆响。
巫胜男随即变招,又是出言提醒:“刺你腰间!”
蛇矛扫至半路被挡,她强行收横势斜刺祁微腰部,祁微手腕微转,横剑护住。矛尖点在剑身,炽盛的金光黯淡了一瞬,感到灌注在青音上的灵力迅速被抽走,祁微诧异,不及细思,巫胜男矛尖又至,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不得已,祁微展开灵力护身,周身笼罩了一层淡金灵力结界,蛇矛如点在坚石刺不穿那结界。好险!祁微凝神对战,将心思集中在巫胜男手中蛇矛枪上。
到底是实战经验不足,数十招后,祁微从游刃有余,渐渐略处下风,好在灵力充沛,结界极稳,纵然刺中,均是有惊无险。只有一点,每次兵刃相交,附着在剑上的灵力便被抽吸一空,如泥牛入海一去不回,祁微想不通,挡住一次攻击后,稍回撤,问道:“师妹,你的绝招便是吸人灵力吗?”
巫胜男自然不认,抿唇冷笑,不屑道:“那是小人行径!我不屑于此!师兄小心了!”此后不再开口,手中蛇矛如游龙戏凤,招招紧逼。
随着灵力的流失,护身结界开始黯淡。维持结界需要大量灵力,祁微便有些力不从心了,好几次险些避不开蛇矛的进攻。巫胜男稳占上风,越战越勇,配合脚下步法,令人眼花缭乱。
高处的端木云神色凝重,他也看出祁微处境不妙,暗想平日过招,昱尘的灵力源源不绝,从未有不够用的时候,今日是怎么了?
他与巫胜男交过几次手,她武技虽然高超,灵力几乎为零,祁微以灵力压制,取胜应该很轻松的,莫非巫胜男修炼了什么诡谲招法了?
这边端木云担忧不止,擂台之上祁微已经险象环生,灵力丢失得飞快,导致他连最得意的灵珠都使不出,咬牙支撑结界不散,护住要害。
巫胜男当胸虚晃蛇矛,青音递出去护,矛尖已然朝向下腹,祁微不及回剑,强行于指尖迅速凝出一粒灵珠击在她握矛的右臂,巫胜男手一软,向后撤回一大步,收矛再出招,这回不给祁微抵挡的机会了,矛尖飞点,形成一片虚影,教祁微分不清虚实,无从格挡。
“噗!”一声轻响,蛇矛带着一闪即逝的红影刺中祁微腰侧一点,已经岌岌可危的护身结界闪了闪终于散了。
鲜血顺着身侧滴落,在台上积了一小滩,祁微捂住伤口,倒吸一口冷气,低声道:“师妹,你赢了……”
巫胜男收矛,冷然不语,凝视祁微的美眸中竟十分茫然,全无得胜的喜悦。台下众弟子鸦雀无声,无人喝彩欢呼。之前均看好端木昱的弟子们一片默然,不敢置信端木昱竟然输了!
看台之上,端木云心一惊,闪身一息便至,大声喊道:“昱尘!”大惊之下忘记祁微易名的事,唤出他的字来。
要命了,不要胡说!
祁微苍白着脸,声音低沉,忙道:“师兄!我没事,师妹已经手下留情了,不要紧。”
“演武规矩,不准伤人!巫胜男,你失心疯了吗?不择手段也要赢?!”
端木云大怒,小心查看祁微的伤势,心疼得无以复加。
蛇矛造成的伤口不大,约寸宽寸深,所幸未伤及内脏,由于刺中血脉,所以血流不止。端木云并指点在伤口周围几个穴位止住血,什么也顾不得了,打横抱起祁微就走。
两人均未发觉,积在地上的那一小滩鲜血早已无影无踪,顺着祁微指缝又流下了一些,但只有数十滴。
留在台上的巫胜男此时从茫然中惊醒,看到地上血滴,喃喃自语道:“怎么回事?我怎么伤了师兄呢?”
戒律长老从长老席上飞出,落在擂台之上,“巫胜男,演武场禁止伤人,你已触犯苍龙门规,自去戒律堂请罚罢。”
巫胜男交出蛇矛,紧皱眉头,跟在戒律长老身后离开了演武场。
长老席上,掌门清许真人神情冷肃,漠然注视着端木云祁微离开,并没有相帮的意思。视线转到巫胜男那里时似有些快意,但也很快消失不见了,无人注意到他眼里的变化。
端木云足下生风,几个起落便离开了演武场,马上御剑奔青芜峰而去,怀里沉甸甸的人丝毫不能阻碍他的动作。
祁微大感窘迫,低声道:“雯华,放手!我没事!”
端木云道:“不放,你急需处理伤势,到青芜峰再说。”
祁微不说话了,他灵力几乎耗光,确实没有力气御剑,况且伤口一直流血不止,也就不再同他争论。
其实,区区小伤不至于此,端木云自己便能医得。偏偏他见不得祁微受伤,一时心乱如麻悔恨难当,他医术不及青芜峰至善堂的掌事长老,为求稳妥,还是去青芜峰医治最好。
至善堂碧姝长老亲自查验伤口,取药消毒,敷上生肌止血的草药,包扎停当,嘱咐端木云道:“行了,静养三五日便好,雯华,回去好生照顾你师弟。”
“谢长老救命之恩。”端木云施大礼拜谢长老。
碧姝长老掌管青芜峰多年,是世间顶尖的疗愈圣手,并且保养得当,瞧上去是个温柔的二八佳人,实际年龄不知几何。当然年龄可是女人的禁忌,不可言说。
见端木云拜谢自己,碧姝长老也不客气,受了他一拜,笑道:“举手之劳而已,瞧你说的,好似天大的恩情!雯华,你师弟受的不是什么重伤,你何至于如此惊慌失措。方才你抱着他闯进来时脸色白得吓人,我还以为你这位师弟重伤难治了呢。”
言罢掩口咯咯娇笑,还不忘对祁微扇扇睫羽,眼中笑意更甚。
祁微本来失血之后有些苍白的脸色却刷地红到耳根,要不是没有力气不得不躺在榻上,他恨不能长双翅膀飞走,也好过在长辈面前窘得不成样子。
端木云这种好似天塌地陷的举动让祁微是又爱又恨,感动于他的关心,恼恨他的小题大做,无法言说,只能用瞪眼表示愤怒。
端木云笑嘻嘻受了几记眼刀,对碧姝长老道:“不管怎样,长老妙手施治,弟子感恩于心,日后报答。”
祁微也谢过碧姝长老,表示等伤好再过来拜谢。
“行了,带着他回罢,莫再啰嗦,这几日忌口,忌动怒,总之你都懂。”碧姝长老对端木云道。
端木云还想抱他回去,祁微坚决拒绝,左右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便御着青音慢慢回到震岳峰危崖。
随后清许真人特来探望清远王,留下一瓶疗伤秘药,并表示一定重罚伤人者,才翩然离去。
当晚,端木云安顿祁微睡下,悄悄来到居所外,向山腰溯风住处发去一枚灵力凝结的烟花,找来溯风,要他看顾一会儿师弟,端木云匆匆下山去了戒律堂。
夜深人静,谷地西侧戒律堂灯火通明悄无声息,一个娇小身影一动不动跪在大堂石板地面上,绯色校服暗淡了许多,人也有些垂头丧气的,正是因演武伤人前来领罚的烈火堂弟子巫胜男。苍龙门规严厉,虽然无人看管,门下弟子们却无人敢私自逃脱责罚。
一双白靴站在了她面前,巫胜男抬起头来,疑道:“大师兄?”
白日祁微受伤后,端木云曾细细推想过,巫胜男入门也有些年头了,演武场与人比斗无数次,演武规矩不能不知,这次如何就犯规伤人了呢,所以他须查个明白。
端木云要求巫胜男将比斗过程讲诉一遍,并注意到一个细节。巫胜男言道端木昱曾问她为何吸人灵力,自己辩白那是小人行径,另外怎么伤的人自己也不清楚,看到鲜血流出才明白过来,但为时已晚。
“你的兵器呢?”端木云问她。
“戒律长老没收了。”巫胜男答。
“我来见你之事不要声张,他伤不重。”端木云对巫胜男还是很了解的,她是个纯粹的武痴,向来光明磊落,断不会做暗中的勾当。否则以端木云的精明判定一个人是否说谎一眼便知,不必拐弯抹角的试探。
戒律堂放置兵器的小屋里,巫胜男的蛇矛立在兵器架上,端木云拿起细细端详,没有一丝异样,试着灌注灵力进去,也没有任何阵法残留,总之毫无波动。看来只有一个疑点尚未弄清,巫胜男本人……
端木云又回去找巫胜男,探她的脉,也是毫无异样,什么也探查不出,正常得很。
无解,端木云只好回震岳峰去。路过演武场,忽然心有所感,他飞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