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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隐仙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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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其实即是没有沐花云冲特意飞身去方丈岛上打探一番,清宁也自来不会轻易相信眼前这位孙公子口中的全数言词,毕竟她和尘水云沧算起来也是有很深远交情了,毕竟他们曾经一起携手对付过腾蛇将军之女素贞仙子,清宁倒是自来未曾想到自己一个尊贵神女终有一日会落魄到经日里和一群仙精妖孽一起为非作歹,混迹江湖,但是现下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这个神女之位到底是怎样得来。

在齐云山下日日枯守的日子眼见得已经是让清宁在心中越来越不胜其烦,倒不是因为眼前这位日日纠缠在她身边的孙公子真身是只杂毛猴儿,而是她自来未曾对这位孙公子有过一点点的爱欲私心,甚至,若是让自己此后日日和这位孙公子一起过活度日,还不若回去巫山之巅当个普渡众生的寻常仙姑,世人自然是希望神仙都是永世不会成亲生子的,因为世人惧怕成亲生子之后,即是从无七情六欲的神仙也会开始在心中渐渐生出分别心来,世人要的是神仙对自己无条件的爱,甚至,千万凡夫百姓之中,只独独偏爱自己一人,但是,若是有一日这个神仙已经无力再爱世人,信奉的崩塌也只是在一念之间而已,世上有哪一个凡人会关心天庭上的神仙会不会很倦很累,他们只会关心自己还能从这些被信奉的神仙身上得到多少偏爱,但只一样,世间凡夫俗子倒是自来没有人胆敢觊觎任何一个天庭神仙的绝美音容和清净仙身的,虽然再怎样仙姝妩媚,清净无暇,不过也只是一具被称为粉骷髅的妖媚皮囊。

但是,孙公子他并非凡人,为何却对一具转瞬即逝的粉骷髅如此垂涎觊觎,这似乎是修仙之人的大忌,而且,听沐花云冲口中之言,这位孙公子在天庭中的身份也算是非常尊贵,想必即是真身是只猴儿,身边也不会缺少一心攀龙附凤的美艳少女,他到底为何这样一厢情愿的苦苦纠缠在自己身边,若当真只是爱慕上自己这具却倒还算是仙姝妩媚的美丽皮囊,那他也该知道她心中所爱也一样该是另一具仙姝妩媚的美丽皮囊才对,当然,她自来未曾以为孙公子这具华丽皮囊有哪里不好,只是,三界众生眼中各有所爱,兴许这位孙公子他,只是暂且还没有遇到一具比自己更加美艳媚惑的绝色皮囊,因为他从未认真关心过她昔日和云中君之间的一切爱恨恩仇,只是希望她可以抛却从前的一切和他在一起逍遥快乐长久,但是若是当真如此,她还要苦心在巫山之巅炼化那枚回神丹做什么,为什么不竟自替自己炼化出来一枚忘尘丹,但是忘记一切,自己就会心甘情愿和孙公子他在一起吗,兴许一样未必,因为即是忘记一切前尘,他日江湖相遇,孙公子对她的长久关爱,也未必能够抵得上云中君在纷乱人群中回头看她一眼。

其实,连沐花云冲也未必知道,自从巫山之巅一夕恢复往昔记忆的一刻,她和云中君之间就已经成为了此生不渝的生死仇敌,只是,这样的血海深仇,云中君今生却已经再难记起,虽然常言说,众生只报前世恩,不讨来生债,但是当神仙的,又岂会当真能投一次胎就可将前生恩怨一笔了结,而且,是自此再无任何纠葛的彻底了结,如此亘久根深的恩怨纠葛,自是孙公子这样的毫无牵涉之人所不能感觉,孙公子只知云中君曾是自己心中挚爱之人,却不知云中君他,也曾亲手杀死过自己另一个心中挚爱之人,而自己,却在记忆被刻意封印之后在巫山之巅再一次不能自已的痴心爱慕上他,而这一切,她现下自是不愿意和任何不相干之人提及,虽然沐花云冲也是无情众生一脉,但是自幼在和尚堆里长大的他,现下只怕也是很难对自己心中痛处心如明镜,清宁知道除却想要不惜一切破除雪楹花境封印之外,自己现下最想去的本该是昆仑山上才对,因为那里曾经是她心中那另一个挚爱之人的埋骨之地,但是日久年深,岁迁月流,而今她又能在巍峨千里的昆仑山上寻到什么,而且,那毕竟是她未曾真正出生在这世上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她因为机缘成为了三界中唯一一颗有神识记忆的胎珠而已。

(二)

虽然沐花云冲一直以为这个孙公子他现下确是自己在奉命执行任务中一个很大麻烦,但是相比之下,因为魔妃近日来一直没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再次混上齐云山去,所以沐花云冲现下最为担心的反而还是流鸢,按照行程,流鸢现下应该已经身在隐仙山上才对,他是自己师弟,只要随口说是自己私心引荐,移花令主未必会有什么太大怀疑猜忌,毕竟尘水清逸在隐仙山上也会尽力帮他遮掩,应该还不至于有什么性命之忧,毕竟东皇一脉受天帝算计落魄人世的事情三界尽知,以移花令主的脾气性子,自然不会有兴致亲手杀一个如此风尘落魄的神仙崽子,虽然仙妖有别,神魔两立,但是能让一个神仙崽子在自己手下殷勤侍奉,移花令主心里该是很开心惬意才是,毕竟不管仙妖神魔,当个呼奴唤婢的尊贵主子的滋味总是会让人很上瘾的,流鸢好歹也是沐花云冲自己一手教化出来的,察言观色见色行事的心机手段平日里虽然不显,但是关键时刻用来保命还是足足有余的,而且,移花令主也自来不是什么喜怒无常嗜杀成性之人,若是要杀,第一个要去杀的也该是那个凌霄殿里的天帝老儿才对。

因为东皇一脉和天帝之间也一样是仇深似海,因此上流鸢现下在隐仙山上一切也确是正如沐花云冲心中所料,只要一开口就说是被师兄沐花云冲有意引荐而来,自然是很轻易的就在隐仙山上混了一个端茶奉水的洒扫杂役差事,其实移花令主心里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只是东皇一脉现下和天帝也是生死仇敌,移花令主为此也是懒于和流鸢这个落魄人世的小神仙崽子计较什么,毕竟,若是当真想要一统三界,四处树敌总是一件不大不小的麻烦事情,而且,他是东皇一脉中人,而东皇一脉中的云中君,却是移花令主心中一个最恨之入骨却又不愿忘却的恩仇纠葛之人,所以,能有一个东皇一脉中人自愿留在隐仙山上,对移花令主而言自然也是件最顺从心意的事情,因为至少,在自己哪一刻又控制不住的回忆起来久远之前的一些前尘旧恨时,这个小神仙崽子也可以随时用来摧折一顿替自己消气。

但是连流鸢自己都没想到的却是,一连数月,自己在移花令主身边小心侍奉时,竟然并未曾因为端茶奉水稍有差池而遭到移花令主的一次无情责罚,这样的出奇优待反而一时间让流鸢心中有些很不知所措,因为没有责罚也就等于是这个移花令主至今还对自己没有心生出来一点点好奇兴致,这样自己也就很难自他口中打探出来任何自己需要的重要情报,甚至至今,自己连他的真实面目都未曾有机会窥见一次,只因这个移花令主虽然在隐仙山上的居所不过只是半山上的一间宽敞竹屋,但是因为竹屋之中也是有隔间的,这个移花令主平日里吃睡都在自己的隔间之中,让流鸢很难窥见他取下头上轻纱帷帽的一刻,自从流鸢上来隐仙山上,经日里只见到这个移花令主一身淡青素衫,轻纱帷帽掩面,说话声音却倒是威严霸气中淡淡沾染着几许清冷和煦,看似是一个经过亘久大风大浪之人,话音里每每透露出来一丝让人难以参透的超凡和沦落并存的奇异感觉,一如天仙堕魔,一如神圣落尘,但是更加真实的却像是一个被这个纷扰尘世辜负的心灰意冷却又暗流涌动之人,好像他留着这一口残喘之气活到今日,只是因为要将之前上天如何对待他的因果一样一样尽数奉还回去之前,需要留着这条活命不能轻易死掉,却倒是和东皇一脉中人现今执念有些相像,所以心中分外疑惑好奇之余,流鸢也会私下里悄悄的向尘水清逸小心探问关于这个移花令主的一切前尘昔日,但是没想到因为尘水清逸之前和移花令主并不相识,因此上一直在流鸢跟前对有关于移花令主的一切闭口不言,只是严厉提醒他无事不要肆意揣摩移花令主心中所想,毕竟流鸢亲爹花水风颜虽然出身花水世家,但是却自来未曾继承无情一脉一丝血统,移花令主心中是未必真将流鸢当做自己人的,以移花令主一身无边法力,即是在隐仙山上将流鸢一掌废掉,也一样是不怕他父母和师父亲自找上隐仙山来寻仇,因为至少是在眼下,三界中能够和移花令主一决生死之人也是掰着手指头就能数过来的,但是偏偏这几个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出手干涉天道运行,因缘相续,流鸢总不至于当真以为自己是三界苍生中很特殊的一个,关键时刻三清如来梵天帝释斗姆女娲全都上赶着前来替你保驾护行,若是当真如此,先天灵炁化生出来的东皇一脉又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样境地。

(三)

隐仙山上这几日里日子过得却倒是异常清净如水,波澜不惊,许是因为今日对移花令主而言是个很特殊的日子,在移花令主单独睡卧的竹屋隔间之中,今日竹案上除却一壶清茶之外,竟然很意外的多出来两碟子精致点心,流鸢认得这两碟子精致点心一碟子里装的是杏仁酥,一碟子里装的是桂花糕,都是昔日楚地云梦城中亘久流传的特色点心,心中好奇之下险些开口相问,因为他心里确是很好奇澜沧江和云梦城之间相距千里之遥,移花令主怎会喜欢将云梦城中这两样特色点心寻来当做茶点吃食,据流鸢所知,自幼在澜沧江畔长大之人,是极少喜爱吃桂花糕的,因为桂花糕的味道和大理城里的各色鲜花糕饼相比,着实是有些太不起眼,即是流鸢自己,平日里也不是很喜欢桂花糕,因为他毕竟自幼也是在昙华山上长大,平日里大理城中的各色鲜花糕饼吃的多了,对滋味寻常的桂花糕自然是有些不屑一顾,只是因为感觉花裳有些喜欢,所以现下也在一直在心里说服自己桂花糕的滋味其实本来也算很好而已。

但是还未及流鸢开口,就已经被尘水清逸急急一把自隔间中拽了出来,尘水清逸警告流鸢在隔间里的竹案上出现杏仁酥和桂花糕这两样点心时千万不可轻易进来隔间中打扰令主,虽然移花令主自来不甚嗜杀,但是若是当真在这样时刻有意打扰到他,一巴掌将你全身筋脉给打的稀碎这样的结果是近乎无可避免的,而且移花令主可不是昙华圣尊,下手时可不见得还能有兴致顾及到自己下手轻重,令主他虽然自来不是残暴嗜杀之人,但是说到底,也是在心中自来不在意他人生死之人,流鸢身为有情众生一脉,生死就更加不会在移花令主心中有多大分量,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尘水清逸自己和流鸢之间只能有一人活命,令主他最终也会选择放弃流鸢,救下清逸的。

所以虽然心中强烈好奇,流鸢现下也是断然不敢轻易闯进去竹屋隔间对移花令主开口相问一些事情的,而眼见得清逸和流鸢二人急急自隔间中退出之后,移花令主终于在一声轻叹之间轻轻的伸手拈起桌案上一盏清茶,是云梦城中特有的雨前清茶,淡淡清香,亘久流传,前尘往昔,沧海桑田……

或许传言中的一些事情并非全数是真,但是若是这传言和千年一遇的异常天象有关,三界中就再无人胆敢一点不将这个亘久传言当真。

久远前的澜沧江畔,一直流传着关于七杀命格的亘古传说,传说当荧惑守心和白虹贯日两大异常天象交汇之时,即是身负七杀命格之人降生人世之日,身负七杀命格之人一旦横空出世,日后必然会毁天灭地,祸乱三界苍生,因此上三界众生中的各个族群里,若是当真有婴儿在荧惑守心和白虹贯日两大异常天象交汇时出生,按照规矩都是在七日之后的黄道吉日时分处死祭天,不然定然会让全族尽灭,三界尽毁,如此残忍规矩亘古延续,无一例外,而让谁也没想到的却是,这一日,根据澜沧江畔三百里外隐仙山下的雪楹花境中的占天师梭罗树仙观测天象所知,千年一遇的荧惑守心和白虹贯日两大异常天象今日竟然会忽然显现在雪楹花境皇宫上空,而两大异常天象交汇之处,一道灵光竟然径直扑向了后宫中那间最不见天日的冷宫之中……

端坐圣王玉座上的雪楹花境花皇花水连城听了占天师的回奏之后,心中一时间很不耐烦,他自然知道现在后宫里那间不见天日的冷宫中关押着的女囚到底是谁,因为那女人是数月之前自己亲自下诏关进去的,关进去时他就知道她当时已经怀有身孕,但是却没想到这个命硬的孩子竟然能够在她肚里待到今日未曾滑胎,而且,还是传言中的身负七杀命格之人落胎降世,这本来也是难怪,毕竟冷宫中的日子可是一日都不好过的,屋子破败不堪,阴暗潮湿不说,连门窗也都被死死封住,只在门上开个小洞,每日投进去一些残羹剩食,往日被关进去的女人大多受不得几日折磨即气绝身亡,何况如今正关押着的这个,还是自己特意叮嘱值守太监每日的残羹剩食定是要馊掉坏掉之后再从门上小洞中投喂进去的,因为这个女人正是自己的废后漱雪,在整个雪楹花境皇宫中所有女人中,让自己最为嫌憎厌恶的一个女人。

漱雪在连城还是太子时就被父皇母后指名成为了自己的太子妃,理由是她容颜姣好,端庄贞淑,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她在太子府中时就时常像是一根花容月貌的木头美人,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妖娆媚惑之处,让连城打心底里嫌憎厌恶之极,就因为有她,自己宠爱的一株小杜若草精蘅儿一直只能在太子府中当一个位份低下的美人,除非苍天开眼,让这个漱雪忽然之间在太子府中一病死了,不然蘅儿她就只能一直在太子府中当一个位份低微的美人,有父皇母后护着,自己是断没办法私自将这个漱雪废掉将蘅儿扶上太子妃之位的。

漱雪身子本来娇弱,自幼又有气喘顽疾,连城本以为她在太子府中长年被自己冷落,心情苦闷旧病淤积之下本来也活不了多久,谁想到父皇母后几年之后忽然拜了三清道祖之一的通天教主为师,跟随通天教主去太清天上修道成仙去了,花水连城只得匆匆登基继位为当朝花皇,在群臣恭贺中,漱雪被立为皇后,蘅儿被封为婕妤,蘅儿为此时常在寝宫中和连城大吵大闹,非要当皇后不可,但是连城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废后理由,只好时常将漱雪自母族陪送过来的一只小灵宠阿若召来让蘅儿寻衅责罚一顿出气。

阿若本来是一只七彩翅膀的小络纬精,自幼被漱雪养在身边,对她极为忠心不二,所以连带着让连城在心中也是对她厌恶之极,因为就是她每日里教唆漱雪怎样巩固自己在后宫中的皇后地位,让连城找不到一点废后理由,但是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美人就这样厚着脸皮占据着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位置也是让连城在心中分外不胜其烦,越来越感觉到这个漱雪当真是一个雪楹花境中最让人嫌弃讨厌的女人,甚至是在整个三界中,他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讨人厌弃的女人,自己每日里一见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她没招没惹自己,也忍不住想要将她乱刀砍成碎块才能心情舒畅愉快一些。

三界众生中谁人不知整日里和一个让人打心底里厌恶之极的女人相处是件多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而且还是一个整个三界都没见过的这么让人讨厌之极的女人,连城从不介意在群臣面前公然嘶吼漱雪是这世上最让他厌恶之极的女人,没有之一,若是有一日真能让她去死,自己绝对是多一日也不让她活。

(四)

其实虽然废后之事自来不是连城自己家事,而是必要经过群臣商议的国事,但是只要连城有心废后,总能很快找到一个让群臣难以反驳的最坚定理由,很快,机会来了,因为皇后长年无子,渐渐引起后宫之中无数非议,漱雪心中自是着急万分,那个阿若虽然忠心,却并不十分聪慧,只知道皇后长年无子是因为皇上从来不曾让皇后侍寝,所以在连城的有意诱导之下,阿若竟然当真教唆漱雪在自己饭菜中下迷药,为了怀上孩子强行在自己迷醉之后与自己交*欢,事后自然是被顺理成章的治了一个欺君之罪,废除皇后之位,打入冷宫,虽然御医再三劝说自己皇后已经身怀有孕,即是废后,也可先让皇后将肚中孩儿生下来之后再打入冷宫,但是既然连城自己心里已经是一万分的厌恶漱雪,又怎会真心喜欢一个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所以坚持立刻将她给打入冷宫,就只希望她在冷宫中一尸两命,让她和她肚中孩子自此之后在雪楹花境中消失的干净彻底,了无痕迹。

无情众生在为渡为仙身之前,是只有此生一世之命的,依靠渡过五百年一次的天劫延续与天地齐寿的活命,一旦身死,即是魂消魄灭,烟消云散,三途六道难觅一点痕迹,漱雪她当然只是一个和连城一样的雪楹花精,不要说渡为仙身,她现下怕是连修仙二字都不知为何,所以她和她肚里的孩子一旦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可自来不会像是那些有情众生一样,死后还有轮回转世一说,无情众生自来只有生死,没有轮回,所以但凡是连城能有良心一点,即是心里厌恶皇后之极,也断不会一心希望她在冷宫中一尸两命,更何况无情众生死后烟消云散,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但是偏偏,因为心中实在是厌恶漱雪之极,连城这一次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对漱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讲什么良心,他非但是立刻命人将漱雪给打入冷宫,还命人将冷宫门窗封的死死,让她整日里不见一点太阳,生怕她在冷宫中死的不够太快,要知道无情众生长年不见太阳,对自身真元损伤极为严重,更何况冷宫门窗封死,漱雪也难以吮吸到发散在空气中的足够罗傛灵源,漱雪心知皇上对待自己的一切行止不过只是为了要极力讨取蘅儿欢心,因为蘅儿她现下,也已经是有孕之身,而蘅儿肚中的孩子,纵是现下还未及出生,已经让皇上他为之日日心花怒放,欢喜若狂。

漱雪知道冷宫中的女人是永世没有翻身之日的,因为皇上若是心中对你有一点点情分,都不至于要将冷宫门窗死死封住,其实即是心中有旧日情分又能怎样,废后的真正意图,本就是为了剪除皇后母族在朝廷中的权势,在稳定朝政,削弱外戚的江山大业之前,母仪天下的六宫之主,当朝皇后,到头来终究只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被用来舔血祭刀的卑微弱女,更何况自己现下肚中怀着的这个孩子,还是传言之中的七杀命格之主,生下来就注定会牵连全族,祸乱三界,天下之大,注定是无此子容身之处。

既然如此,自己为何还要生下他来,生下他来,他也一样活不过七日,皇上他一定会在文武百官和族中长老的极力挑唆下在他出生七日之后的黄道吉日将他斩杀祭天,这是亘古以来身怀七杀命格的婴孩出生之后的唯一下场,亘古至今,从无任何一个例外。

但是,那毕竟只是一个传言,一个只凭占天师一条舌头信口开河的残忍传言,所以,在冷宫中不见天日的苟延残喘中,漱雪一日一日喘气活着,只是为了能够活着将肚子里的孩子顺利生下,她自是知道只要她在冷宫中绝望而死,肚子里的孩子也会一并生机断绝,但是无情众生一旦身死,是会魂消魄灭烟消云散的,而漱雪却私心妄念,想要活着让这个孩子出生降世,留下一个完整血胎,因为她想要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当真身负传言中的七杀命格,万一是那占天师夜观天象有误,此子说不定还在雪楹花境存有一线生机也为未可知。

只是万没想到,这个赶尽杀绝的蘅儿,竟然为了能够及早被册封皇后,连怀胎足月的时间都不愿意施舍给她一丝一缕。

蘅儿的出现虽然带来了冷宫中长久不见天日后的第一缕明媚阳光,但是随她一起出现的,还有她手中金盘中横着的一条三尺丝绦,和一柄锋刃匕首,漱雪清楚这是蘅儿背地里瞒着皇上私自来冷宫里想要尽快赐死自己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因为皇上再怎样痛恨自己,也必是要等到孩子出生七日之后的黄道吉日再杀皇儿祭天,如此才能向上天祈福,避免雪楹花境因七杀命格现世而出现那些传言中生灵涂炭的天灾秧祸。

所以漱雪在一瞬之间感觉到自己已经是愤怒之极,想当初在太子府中,这个蘅儿若是想要被太子临幸,非自己点头准许不可,太子纵是宠她,没有自己点头应允也决计不敢私自将她召去临幸,自己为了讨好太子一味纵容二人在太子府中纵情欢乐,本以为如此太子心中多少会稍稍感激自己一些,却未曾想到他登基为帝之后,却对自己薄情寡恩到如此惨绝人寰地步,而这个蘅儿,竟然还如此厚颜无耻的在如此时刻只身一人来到这里挑衅自己,若非是她在背后枕边谗言挑拨离间,自己当初本可自请让出皇后之位,贬为庶人赶出宫去,即是此身不得再嫁,也可回去母族之中安度余生,但是在蘅儿背后一味的谗言挑拨之下,皇上扬言即是将她在皇宫中折磨至死,也绝不会放她出宫逍遥自在,漱雪本来即因此在心中恨极蘅儿,现今她竟然又在自己怀胎未及足月时就这样急匆匆的前来冷宫里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漱雪一时间怒火攻心之下,反手之间一掌打在蘅儿已经怀胎七月的滚圆肚皮上面,蘅儿猝不及防之间大声惨叫一声仰面摔倒在地,肚中顿时间痛的直在地上左右翻滚,被自门外闻声赶进来的几个宫女太监急急搀扶起来送回寝宫,虽然经过宫中太医全力救治,下身仍然还是出血不止,太医情急之下斗胆向皇上进言,为今之计只能是将皇后檀中死穴内的一点心头血取来当做药引,才能保蘅婕妤性命无忧,只是檀中死穴中的心头血一旦被取出来,皇后娘娘自己恐将因此而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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