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差左看右看,细细琢磨,随后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是萧宇尘没错。”
“你再好好瞧瞧,是天界的那个萧宇尘吗?”
“大人,小的的确看过了,是他不假。”
冥王脸上煞白煞红,虽然前几天答应了他顶替花颜受过,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一思及这个混世大神仙就要万年呆在鬼界,冥王想之则欲哭无泪,不知这万年光阴何时是个头啊!
不由觉得头大。
“嗯,萧宇尘的魂就由你负责带回鬼界吧。”话罢,冥王又寻了寻萧宇尘死劫的时日,“还有两天,两天后你再将他捉来。”
那鬼差只得领命,却是极为不情愿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萧宇尘贼的要命,此番他仙陨了,倒叫他如何将他寻来啊。
头大的不止冥王,有多了个无辜的鬼差。
……
花颜的指尖使劲抓着地面,就要渗出血来,她痛苦,却不知这一切何时是个头,她想快些出去,她受不了了,如此情形,险要她窒息!
她真希望这一切都是虚的。
许是造梦者听到了她的诉求。她这一次真的醒转了。
“颜儿,你怎么样了?”冰愠在自己身旁,面色冷淡,犹如百年不化的坚冰。
“我头好痛,好像陷入了一个接着一个的梦魇,让我喘不过气来。”花颜当下忆起,仍是颤抖不已,心头发紧。
“颜儿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了,除了头痛,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三天三夜?!”花颜猛然爬起,看向窗外的暖阳,再转眼看向冰愠,确实冰愠的脸上颇为憔悴,想必是这三天都没有好生休息,还以仙法为自己疗伤,此时此刻,花颜顿生惭愧。
“颜儿,那天愫石中的秘咒,你可能识破?”
花颜回想一二,更觉头疼欲裂,严重到满地打滚,冰愠见此亦不好多问,暂且施了些安神的咒才叫她渐渐平复。
“你且休息一会儿吧,如是参透什么,再和和为师说。”
“嗯。”
轻声应后,冰愠缓缓步出房门,并将房门轻轻带上。
花颜无奈地揉着自己的脑袋,真希望能快些读懂,可惜这不中用的脑子怎么也派不上用场,这使她很懊恼。
同样使她头疼的不仅仅是这暝妖界的秘咒,更有对萧宇尘百感交集的心。
为什么这么多努力,这么多怨恨,还是抵不过去思他,念他,师父,暮林,羽殇姐姐都提醒过自己,可怎么也不管用。
她觉得心烦气躁,便打算在外转悠转悠,以此来散散心。
“花颜师妹这是要去哪?”举眸,暮林温婉如玉,如一屏白玉,正立在自己面前。
他自然晓得再走前一些就是刑台,而刑台此时正在说着他不愿让她知晓的事情。于是,他留有一手,将刑台阻隔起来,听不见里头的声音——
“您也知道,您替了花颜的名儿,自然死后是要去忘川河里,受着万年蚀骨之苦的,您看您日子也近了,到时别为难小的,行吗?”思虑一二,鬼差觉着两天后再去找萧宇尘太迟,怕这家伙儿一溜烟跑了没地寻,便打算今儿就去守着他。
“你胡说,宇尘神君怎么可能仙陨!!”宁儿对鬼差没好气,眼泪却在眼眶里不断的打转。
刑台里面,哭声济济,而刑台外的两人,亦是一知半解也听不见的。
“花颜师妹,此地再往前去就是刑台,戾气颇重,你本虚弱,就不要再去了。”
“刑……台。”她忽而想起梦中景象,心生恐惧,猛烈的疼痛撞击在她的心上,“我想去看看……”说罢,她不顾暮林便要往里去。
“师妹是忘了,那桃园惨象,还是不思韩羽殇在天之灵?”轻言碎语,迫使花颜顿住脚步。
踌躇之余,她的眼中飘忽不定,暮林早探得她的心绪,款款道,“也许你可以顾及自己的儿女情长,他们的命不是命。”
“不是的。”花颜泪声俱下,一桩桩一件件叫她悲痛不已。
“那你却还要去探一个仇人?你怎么对得起他们。”
花颜辗转难决,心底发凉,她怎么敢……
“回去吧。”萧宇尘缓缓说道。
无法,她只能折中掉头,去自己屋里。
她很乖,也很听话,她虽然恨萧宇尘,却时时刻刻记着他的话,他让她好生照淋痕的那一缕魂魄,她便每天用自己的真元细心看护。
如今的淋痕,已长成了一只透明的小狐狸,只有巴掌大小,却叫花颜很是欣慰。
“淋痕啊,淋痕,你说为什么萧宇尘会如此呢,可有时候我分明又觉得他不坏,好像那一切都是一场梦,我究竟分不清到底是十年一梦,还是当下为梦。”梦魇过后,她很难分清真实与否。
淋痕不过一缕魂魄而已,连脑子都没长出来,哪里能回得了她,索性趴在她的手掌心里就地而卧。
花颜静静瞧着,心中思绪翻涌。
她明明白白记得萧宇尘对自己每一寸用心,每一抹动情,可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他爱她,更情愿牵扯到她只不过是同芷韵长得有几分相似罢了。
不可否认的是,如是后者,她确实很酸,酸得她鼻尖动容,眼泪不止,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承认她心里有他。
魔界。
魔尊已是放心惜月不会再有逃跑的念头,便许惜月能在魔界自由活动。同时也会不时交代惜月些任务。
但这些任务并不是什么危险活儿,尽是能提升惜月修为,更能深化惜月魔心的。
在惜月看来这没什么问题,可萧辙明白,魔心深化的结果,将是行尸走肉,本心难寻。
“月,这次我们不去了吧。”魔尊这一次,是叫惜月收服一只妖兽,并以妖兽之心练就湮生大法,这就意味着惜月同食人的魔头将无差别,日日都必须吸人魂魄才可活下去。
“为什么?”
“我想你能快乐些,湮生大法一成,你就没有回头之路了……”他语下尽是柔情。
“回头路?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伴之而来的,是一抿冷然的笑,她心中的嫉妒与仇恨,早就伴着通身的魔气,愈演愈烈。
“你还有我啊……”萧辙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却是无能,什么也帮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瞧着她往火坑里去。
“我们到了。”一句冷言,她平静地凝着前方尾翼山上的赤鸟,九首赤鸟。
“赤鸟魔性极强,我们换一个好吗?”
“我要的就是它的魔性。”惜月挑眉,一双冷眸,犀利而冰寒。
说罢,她腾风而起,一掌力出,正中赤鸟其中一首眼上,赤鸟也不是吃素的,毒火已出,那速度极快,她避之不及。
以为就这样要伤了,萧辙却早挡在自己面前,灼伤的不是她,是他。
惜月微微皱眉,“别碍手碍脚的。”一把将萧辙拍向地上,弓箭在手,因只有一只手,只能借着法力,全力注灵于一只魔箭。
魔箭出,赤鸟落。对于她来说胜之不武,却单单欠了萧辙又一次人情,她很不满。
特别是他后而的说这句,“你没事吧……”明明是自己受了伤,到头来还要问自己,这人是不是脑子摔傻了?
她瞅给他一眼。
“你没事就好。”看她要急于吸取赤鸟的精魂,他便纵身爬起挡在她的面前。
“让开。”多余的话她不想再说第二遍。
“我不。”说罢,他反手将赤鸟的所有精魂吸进自己体内,一时间鬓上青筋爆出,痛苦不已。
“你这是……”她十分反感,恨不得将他一掌拍死,可是她不能,他是她唯一活在这魔界的希望,唯一的存在。
“魔心入骨,你就不能再升仙了……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去天上,找他。”一字一句,出自肺腑,痛进骨髓。
是啊,她爱他,如此执着而奇怪的爱,一人独欢,不得倾诉,他唯能做的只有成全。
“不要再提他了。”
“我不求走进你的心里,我甚至不求我能得到什么,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样快乐,无忧……”他轻闭双眼,眸中尽是他和她曾经的点滴,可惜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以前?我们以前认识么?”她觉得他简直胡扯,她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认识,很久以前了……”仰望天际,他面上多出一份美好的笑意,倒和平时见到的他不大一样。
“你想知道吗?”她想回答不,但手早被他自然地牵上,往樊镜去。
“樊镜能探六界上下,亦能寻过往回忆……”
三百年前——
“你是谁啊,为什么老跟我爹爹。”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丫头往娘亲身后出来,看着眼前这个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满眼好奇。
“我是泽宸上神的仙侍,自然要跟着我家上神。”人小鬼大的对话,便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惜儿,你同这小哥哥一起去玩可好,娘亲和爹爹有话说……”女子轻言笑语,对惜月很温柔。
“好。”惜月笑嘻嘻地也就不打扰了。
“我们去玄暝殿中去玩吧。”惜月开心地跑了去,萧辙摸摸脑袋,本着要替自家上神照顾好这小东西的名头,他尾着去了。
“你快来追我呀!”她往后一步步退着,谁知,竟把高处自己两个身子的晶石撞倒,上面乘着的玉盘直落落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