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先躲起来吧,我来帮你对付他们。”她话语声十分,波澜不惊的眸中,沉淀着冷静。
她将他手上的那只匕首缓缓移开,“我帮你掩饰,可不是白得的,你得,把你身上的这件衣裳送我,以作答谢。”没错,不为劫财也不为劫色,只为他身上的这件丝缎繁纹的黑衣,算来确是块好料子,能值一点钱。
“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机灵,并非徒有其表嘛。”他心中想来。
此时的她就是这样,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非什么大恶人,她只是个可怜的俗人,靠钱过活的俗人。
随之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刺进了慕容覃的耳,他面容露出了极度惶恐和不安。
遥雪的面容渐渐展出来,在月光下,皎然升辉,愈发明眸善睐。
“老爷。”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成了如此,便是显得木讷而呆滞,仿佛真的失了心。
“哦哦,遥雪啊,好久,不见啊。”慕容覃不知如何开口,一抹愧意悄然爬上了他的眼眉。
好久不见?遥雪心底嗤笑,爹,这么多年来,你又何时见过我?
她忍着自己的泪,不想心中多年的孤凉,仍是笑靥如花,痴痴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懂事的,叫人心疼。
“慕容大人,你们府中真可谓红飞翠舞,就连一个偏房的丫头都生得如此娉婷婀娜。”玄衣男子扬起一抹邪笑,点起遥雪的头,细细欣赏。
原以为慕容府的二小姐已经是这世间难见的美女,怎料,这犄角旮旯里,竟还有如此明艳动人的美人儿,犹如仙子落尘,娇艳欲滴,却不入俗。
“慕容大人,是否介意我将这丫鬟收入我王府?”痴儿没关系,只要本王看来舒服就行。
柜中躲藏的男子,剑眉稍颤,芩王,要带走这丫头?他心底揪作一团,但仍决定不动声色,毕竟这丫头再怎么样也和自己没啥关系。
“王爷,此丫鬟疯疯癫癫,带回去,怕会伤了您!再说,再说您不是为了搜查刺客吗?”终于,她这从不关心自己的爹急了,她心里蓦然有一丝动摇。
“本王忽而对这刺客不大感兴趣了,倒对这丫鬟很感兴趣,而且不就是一介丫鬟吗?大人竟如此小气?”他放荡不羁的笑后,是一刹那萧杀的气息,如一道寒霜打下,叫人感之寒冷。
“没有,没有……小的只是……”他怎么敢和芩王争人,这可是婉杏城的主啊……他怎么得罪得起?便退向一旁,为这个冷面王爷让出一条道来。
遥雪就这么看着,泪花在眼眶中晃动,跳跃。“爹,你怎么呢将我拱手让于别人?我只是你的一个物件吗?”她心中低语。
“小丫鬟,你就随本王回王府吧,本王会好好待你的。”他笑得愈发妖冶,她心中就愈发害怕。
“不要不要……”眼睁睁瞧着两个魁梧的男人跳下大马,朝自己走来,她该怎么办,她还要装疯卖傻吗??!她无助地看向角落里那个穿着官服的慕容覃,可他的面容无所动容,只是漠然视之。
“住手!”玄衣少年拖着腹上的疼痛,血色在玄衣上染开,却透不出一点血色。他本想置身事外,怎么也做不到,不知是这丫头对自己使了什么蛊惑,叫他听见了她无助的嘶喊,心里如此放不下。
“看来今天来这慕容府真是来对地方了。”芩王轻佻地看向他,嘴角透露出不屑。
“慕容大人,没想到你这偏房中竟有这么多的惊喜!”他犹获大彩,似笑非笑地凝着慕容覃,叫他无地自容。
慕容覃知道,这是芩王要降罪于他了!蓦然冷汗四下,嘴唇吓得发白。
“王爷,小的什么都不知道,请王爷饶过我一家……”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也知道这丫头疯傻,是我利用她偷偷躲进来的,慕容覃什么也不知道。”平生第一次,他竟会为了一个不相识的人,拦下所有的罪,他自己都觉得他约莫是疯了。
“南宫竹啊南宫竹,本王万万没想到,你这么有担当,我还以为,你就是个身居在阴沟的耗子呢!”芩王大笑,除了鄙睨,还是鄙睨。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没错,可心如蛇蝎,也并不假,就是这样一个人杀了自己一家老小。
“怎么,这样的耗子,也让你整夜极其不安吧,那你这王爷怎么……如此懦弱呢?连我这样一只耗子都可以让你浑身不舒服。”他朝他笑,却是如此昧心的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在乎。
他成功惹怒了芩王,他看见了,他看见了他眼中熊熊燃起的怒意,看见了他鬓见暴起的青筋,根根分明。
“南宫竹!你就等着被折磨致死吧!!!”芩王真的怒了,可是并非他所预期的那样,芩王转而看向身边的那转丽影,“连她一起给本王带回去!”
他以为他的出现,或许能救救她,看来,只不过是让芩王多一件战利品。
众将士出,两三下功夫就把他两盘上了,遥雪被塞进了与同芩王的骄子,南宫竹被直接扔在牢笼里。
“看来芩王早有打算。势必打着抓不到自己不罢休的架势,连牢笼都准备好了。”他不屑一笑,嘴角被刮碰得溢出血。
而另一边的遥雪,更是步步惊心,只能谨小慎微,只能装疯卖傻。
虽然慕容覃对自己不好,妹妹,家中女眷,就连丫鬟啥的也都看不起自己,都巴望自己能早点死去。
可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望了十六年的地方,说到底还有血缘在,就算自己多不受待见,她也不想这个家就这么没了。
芩王凑近脸庞,进而细看遥雪,眸中深邃无底,让遥雪心里泛起一层层的不安。
“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人儿,竟然是个傻子,啧啧啧,果然是天妒红颜呐。”芩王一阵唏嘘感叹。
遥雪很不自在,只能痴痴地朝他傻笑,手上的麻绳勒得很紧,一道道深红得发紫的泪痕,疼得她欲哭,可又只能强颜欢笑着,假装自己没有痛感。
“王爷!你怎么,你怎么又带来个野丫头,你叫奴家如何自处,难道是奴家不够好吗~”才入这芩王府,遥雪还没站稳脚跟,一个穿着单薄的女子,摇摇晃晃从纱帘中闪出魅影,在两人面前搔首弄姿,玲珑窈窕的线条在薄衣下若隐若现。
遥雪无奈,这穿扮,这架势,岂不如直接不穿的好?何必如此半穿不穿的。
可能是因这遥雪长得太美艳了,芩王此番看这眼前人,即便对方再是袅袅婷婷的美人,都显得毫无颜色可言了。
“一边去。”他冷然一句,叫女子呆愣了半饷。
这个晚上还同自己缠绵在一起的男子,现在却是冷面冷言,翻脸比翻书还快?她知道这芩王心花从来不把任何一个女子放在眼里,可是怎么这次更替的速度这么快?
她记得上一任姐姐也是同他欢好了近小半年的。
“王爷,你说什么,阿朵听不懂。”她依旧不死心,直接抱着芩王,亲吻着他的脸颊,温润着他的冰冷。
“放肆!”他挥袖一挡,一个响脆的巴掌火辣辣的打在那女子的脸上,女子嘴角都渗出血,死楞楞的凝着这个高大的男人。
芩王平生最讨厌这样的眼神,一个玩腻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能这样看自己?!他疾步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颈,咔哒一声响后,女人没气了。
看女人死去的眸中,依旧是那么桀骜不驯,芩王心里的厌恶更深一层,便是取出匕首,顺着将女人的一整颗头割下来,“我叫你瞪,我叫你瞪!”
霎时,女人头身分离,一双杏眼中渗出血来,芩王就像是着魔一样,贪婪而疯狂。此时遥雪觉得,唯有变态一词能与之匹配。
他将一颗头抛之脑后,正巧落在遥雪的面前。
遥雪凝着那颗脑袋,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她看来都瘆得慌,深觉这芩王真是可怕,她很同情这女子,因似乎看见了自己接下来的下场。
“帮我传下郎中,叫他来帮我看看这丫头,瞧瞧能不能治?”他擦了擦手,端坐在床沿。
遥雪害怕得发怵,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子不要颤得太甚。可眼前这男子,气场实在太强大,还有那颗脑袋带来恐怖,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如一霜无形的寒冰,铺在屋里各处,叫她抖得愈发厉害。
他要是知道自己是装疯卖傻的骗他,还是合着伙的骗他,那她的下场……慕容府的下场……
她简直不敢想象。所以她不能叫他看出半分的端倪,一点马脚也不能露!
“这是哪来的球啊!”遥雪举起女子的头颅,笑嘻嘻的看着芩王,“雪儿给王爷跳舞看好不好!”
芩王淡漠的点了点头,眸中却很享受。
遥雪迈开自己的步子,因是再这么站着她抖得更厉害,不如借此乱舞,掩盖自己的心虚和惊恐。
哪知,前脚刚要迈出去,却发现自己的脚已被吓麻了,一个趔趄出去,只身扑倒在地,手上的那颗头随着一道完美的弧线,不偏不倚,正中芩王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