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庭安察觉到异样气息出现在竹楼台赶回来时,仙门之人也收到风声,说是竹楼台有魔族之人闯入。
“难道魔界的封印出现裂痕了?”
“魔族之人出现在上穷碧落阁,难道是想营救被闻阁主封印起来的那个大魔头?”
“什么大魔头?哪里有大魔头?”
“你不知道吗?就是三百年前盛名在外的金门仙师,也就是如今景贤仙督的师兄秋尘,一念入魔,与妖族勾结害了不少人。”
“我听说当年仙门百家一起合围都没能抓住他,后来还是闻阁主出马,将他封印在上穷碧落阁。”
“既然他害人无数,那闻阁主为何不杀了他?”
“这你都不知道?上穷碧落阁之人以化解世人执念为己任,其中有一条门规就是不可杀生!”
“原来如此!”
众人议论纷纷紧随闻庭安身后来到竹楼台,见到王琮带着上穷碧落阁弟子将一白衣少年团团围住,那少年怀中抱着的,正是已经重伤昏迷的闻湫白。
“姐夫,你终于来了!”王琮赶到闻庭安身旁,指着陌月染说道,“此人来路不明,竟然夜闯栖竹舍,不知是不是他杀害了蓬莱和仙雾门的弟子?”
“湫白?”闻庭安朝前走一步,陌月染立即后退一步,他对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已经不再信任。
“你把我女儿怎么了?”闻庭安不敢贸然上前,生怕闻湫白再受到伤害。
“我是她的朋友,”陌月染冷眼瞧着站在闻庭安身旁的王琮,“至于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那你的问那个人!”
闻庭安看了一眼王琮,又看看陌月染和闻湫白,对围观的仙门之人说道:“诸位,今日是我寿辰,既然诸位远道而来都是为了替我贺寿,就请诸位卖我个面子请诸位先回点凤台客房休息,待我处理完家事,自会一一拜会诸位!”
倒是有人听了闻庭安一番话准备返回点凤台,却见仙督景贤从人群中站了出来,“闻阁主的面子,我等自然是要给的,可如今王管家都说了,眼前之人可能就是杀害仙门弟子的真凶。”
“景某身为仙督,若是因为闻阁主的几句话就此置之不理,实在是愧对仙门诸位啊!”
金门弟子手持佩剑列阵左右,众弟子之中的陆尧有些神不守舍,站在他身后的妙云一眼看破他心系白衣少年怀中的闻湫白,凑上去小声说道:“怪不得闻姑娘看不上你,原来是早就和那个俏郎君勾搭上了。”
陆尧偏过头不搭理她,心中却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那日在金门大船上,他用赘梦香引闻湫白入梦,与他缠绵一夜的人并不是她?否则怎会如此判若两人。
这边蓬莱和仙雾门的掌门有了仙督景贤撑腰,自然也要站出来替死去的弟子讨回公道,否则日后传扬出去岂不是惹其他门派的耻笑吗?
景贤高呼一声,仙门百家各怀心思全都持剑上前将陌月染团团围住,王琮也一下子有了底气,看着陌月染大喊道:“你这妖魔休要张狂,在这么多仙门之人面前,还敢空口白牙地诬陷我,现在我看你再如何狡辩!”
陌月染环视着周围的仙门之人,冷冷说道:“我无心害人性命,但若是你们再耽搁我救她,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呵!你这少年人好大的口气啊!”仙门中的一个老者见他生得稚嫩,从前未曾听说过他,以为他好欺负,便御风向前,“就让老夫来教教你怎么和长辈说话吧!”
“你,不配做我的对手!”陌月染轻点右脚脚尖,一阵强光飞出去将那老者击中,后面立即有弟子冲上前将他接住。
“少年人,你看我做你的对手如何?”蓬莱掌门上前来,陌月染又是一记强光飞出去,蓬莱掌门中掌连退数步勉强接住了。
“你们人这么多,若是一个一个地来,实在是浪费我的时间,若是有想要阻拦我的,大可全都一起来!”陌月染抱着闻湫白朝点凤台走去。
“真是太狂傲了!我们一起上!”仙门子弟一拥而上,金门这边大师兄青风带着师弟们也冲上前去。
几个回合围攻下来,仙门之中却没有一个人能近陌月染的身。
“他不是凡人,修为更是高深莫测,”景贤走到闻庭安身边问道,“闻阁主来自神界,不知可看出他的来历?”
闻庭安略显烦躁地瞪了景贤一眼,说道:“你刚刚不是要替仙门弟子讨回公道吗?怎么不上前去擒住他?莫不是见他修为远在你我之上,所以怕了?”
“你?”景贤气得横眉倒竖,闻庭安实在懒得理会他,穿过仙门弟子冲上前来到陌月染身前拦住他。
仙门见闻阁主出手纷纷停手,坐等闻阁主也将他封印起来。
不曾想闻庭安对他很是客气,作揖行礼,说道:“我见公子很是在意小女,却不知你要带她去何处疗伤,还请公子告知一二,也好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可以陪同一起去。”
陌月染抬眼看着闻庭安,或许他便是闻湫白在这世上唯一千牵挂的人了,说不定有他同行,她求生的欲望也会强烈些。
“如今能救她性命的,恐怕只有月神宫!”
月神宫这三个字,不但让闻庭安吃惊,也让仙门百家中很多人顿感震惊,而那些不惊讶的,便是因为他们没听过月神宫这个地方。
妙云走上前问景贤:“师尊,这世上还有月神宫吗?”
“听闻月上有仙,称之月神,其住宫殿,修建在月亮之上,内多有玉桂树,常年与白兔相伴,”景贤说道,“还有传闻说,月神与战神之妻医仙是好友,两人常有来往,故而月神也精通医术,可活死人,肉白骨,但只是传闻。”
“更何况神界之门早已关闭,除非……这白衣少年也是神族之人。”
“他,是神族之人?”妙云看着陌月染的背影眼中有些许笑意一闪而过。
闻庭安实在看不透白衣少年的身份,一路上拼尽全力都追不上他,只在心中暗暗感慨,还好他是友非敌。
不知不觉,竟追着他来到了月海的寒冰地狱,当闻庭安落在月海边,看着陌月染抱着闻湫白行走在寒冰地狱之上,忽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道:“不知公子可是姓陌?”
“是!”陌月染继续向前走,闻庭安心中有很多疑问,不等他问出口,陌月染说道,“你不必再问,我也不会再说。”
“是!”闻庭安跟在陌月染身后走着,对陌月染也多了几分尊敬。
原本知道闻湫白被诛妖剑伤了,很是担忧她,如今见有陌月染在,他的心算是定下来了。
甚至有一种即将要参观月神宫的喜悦与激动,他虽是神族人,却也从未去过月神宫,更未见过月神大人。
陌月染一路抱着闻湫白踏着月海朝前走,又想起在此地与闻湫白初见时的情景。
很久之前,他将自己冰封在月海深处,从无生灵敢靠近,更不敢打扰他沉睡。
唯独她,仿佛是一道强光刺穿黑暗强行闯入他的梦里。
当她掉进月海时,他本想置之不理,可从她身上滴落的一滴血,正好落在他的心口上。
在层层的寒冰包裹之下的身躯。早已如寒冰一般冰冷,却因为那滴血,渐渐有了知觉,感觉到了温暖,从而苏醒。
可他不知该如何做,才能留在她身边,然后依靠她的血获得知觉和温暖。
依稀记得,从前,在月神宫,里面有一位容颜足以让三界男子沉沦的神女,她的脸上每天都是愁云密布,只有在看见毛茸茸的小兔子时,会浅浅一笑。
或许那时,陌月染会变作兔子跟着闻湫白,便是因为兔子能讨女孩子喜欢。
忽然,凌空出现了一面水镜,让陌月染的回忆戛然而止。
他抱着闻湫白从中穿过,闻庭安紧随其后,水镜这边,仿佛是来到了月海的尽头。
头顶上没有白昼却十分明亮,漫无边际的月光柔和轻敛。
闻庭安跟在陌月染身后继续朝前走,不多会儿便看见了晶莹透亮似白玉堆砌而成的玉桂树。
再往前走,渐渐听到一阵女子轻灵悲伤的吟唱。
陌月染立即停下脚步,对闻庭安说道:“这歌声会让人产生幻觉,在无声无息之间夺走听到歌声之人的性命,无论你是人还是神!”
“好,我立即封住自己的听觉,可是我女儿湫白她……”还不等闻庭安把话说完,陌月染已经用结界将他和闻湫白隔绝起来。
沿着玉桂树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女子吟唱的声音渐渐消失,他们终于见到了月神宫。
巍峨的宫殿一片白色,很是冰冷,仿佛是寒玉堆砌而成一般。
“我在神界时听到一种传闻,说是此地名义上是月神宫,实际上是……”闻庭安欲言又止。
“是一座囚笼!”陌月染接上闻庭安未说完的话。
这时,从玉桂树枝头上飞来一只青鸟,围着陌月染飞了一圈,又围着闻庭安飞了一圈,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带一个快死了的人来这里?”
“我叫陌月染,来求月神救她性命,还请代为通传!”
“你既然知道这里是月神宫,还不快快离开,凡人的生与死,你该去找黄泉主人,何苦来这里浪费时间,”青鸟说道。
陌月染抱着闻湫白走上前跪在月神门外,闻庭安也走上前跪下:“上穷碧落阁闻庭安求见月神大人!”
“你们喜欢跪便跪吧!我不理你们了!”
“劳烦青鸟姐姐代为通传,陌月染求见宫主!”
“陌什么月染,我可不会去烦宫主大人,也不许你们去烦宫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