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贤听到此处,也给妙云倒了一杯酒,“如果本尊没有记错,好像妙云你就是在蓬莱岛出生的吧?”
“是,”妙云接过景贤递来的酒杯,心中隐隐不安,果然听到景贤说,“离家这么久,想来你也是时候回家看看了,待此行结束,为师陪你一起回去见见你的的族人吧!”
妙云握住酒杯的手抖了一下,她悉心隐藏了这么多年的身份,终究还是被景贤知道了,“是!多谢师尊!”
多年前,她蓬莱一族正是因为与龙族做了邻居,故而时时受到人族的侵扰,甚至险先面临灭族之祸,本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又因为龙鳞一事被提起,也不知蓬莱一族将来还要面临什么样的祸事。
另一边,梨花夫人端着酒杯来到闻庭安身旁坐下,低声问道:“师兄,虽说小白如今已到了成亲的年纪,虽说金门已是仙门之首,可师兄真的愿意让小白嫁给那个什么陆尧吗?”
梨花夫人看着坐在远处的陆尧低声说道:“上山那日我见小白和那位白衣白发的少年走的很近,却不见她与那陆尧有什么交集,这门婚事小白怕是不会答应吧!”
“即便不论这些,他日即便是景贤答应让他的徒弟来上穷碧落阁入赘,师兄将来真的放心把上穷碧落阁交给他吗?”
“不急不急,”闻庭安笑了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吩咐徐南默:“这个酒味道不错,再去取一些来,一会儿陪我去看一个人。”
“是,师父,”徐南默领命转身出去取酒。
徐南默离开大殿之后,闻庭安问梨花夫人:“你觉得我这个徒弟怎么样?”
梨花夫人笑了笑,“我看这次的寿宴就是他一手操办的,倒是个会做事的人。”
闻庭安点点头,“自从他拜在我门下,自小也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我对他也比别的弟子更为严厉些,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让他接我的位置。”
“原本我有心撮合他与湫白,让他照顾湫白,他定不会让她受委屈,”闻庭安饮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可今年湫白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师兄是说那个白衣白发的少年?”梨花夫人问。
“没错,”闻庭安叹息一声说道,“如今看来,她与她娘还真是有些相像。”
“不管了,无论那位少年出身如何,来自何处,背后又有什么秘密,湫白的归宿,就由她自己去找吧!”
闻庭安给梨花夫人斟满酒,“这酒是南默特意寻回来给我做寿礼的,你细细尝尝,若是喜欢,回梨山去的时候,便带些回去。”
说完,闻庭安起身,“诸位,闻某今日有些不胜酒力,只能失礼先回房歇息去了,接下来就由我师妹代为招呼各位,还请大家不要拘泥吃好喝好!”
“恭送闻阁主!”
“师兄?……”梨花夫人追着闻庭安来到殿外,环顾四周无人,压低声说道,“师兄,从前是我愚昧不知小白是师姐的骨血,轻信了王若桃姐弟的言辞,也以为她就是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故此当年虽然受你所托将她接到梨山神女殿居住,可我从未尽过照管她的职责,都是一味将她扔给花铃花影照顾,如今想来已是十分愧疚。”
“今日你草率为她许下婚约,今你若是不说明其中缘由,这桩婚事我是万万不同意的。”
看着梨花夫人难得因为什么事而着急上火,闻庭安仿佛又看到了昔年那个小师妹的影子,说道:“师妹啊!我今日虽然答应将女儿嫁给金门的陆尧,可我从未说要将湫白嫁给他啊!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我还有一个女儿叫闻湫雨?”
“可是湫雨她不是……”梨花夫人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脸上愁容尽消满是笑容,“小白可不是师兄的女儿,师兄自然是无法替她决定婚事,而师兄的女儿湫雨一日找不到,上穷碧落阁与金门的亲事便无法进行。”
“更妙的是,如今世上除了你我,没人知道小白的真实身份,如此一来,往后在小白苦修妖神的道路上,有了上穷碧落阁少阁主和金门仙督弟子未婚妻这两重身份,想来无论是凡人士族贵胄,还是仙门弟子,都会对她礼敬退让,不会轻易为难她。”
“知我者,师妹也!”闻庭安脸上笑意盎然朝梨花夫人作揖行礼,“大殿内的宾客就有劳师妹代为招呼了,湫白今日一定会赶回来替我贺寿,我先走一步!”
梨花夫人叹息一声,“你倒是能去见小白,独独留我在这里替你招呼客人,唉!看在今日是你寿辰的份上,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多谢师妹!”
另一边徐南默前脚从大殿内出来,师妹吕凝儿立即跟了出来,叶子欣和师弟周念也跟在她身后。
明知吕凝儿就跟在身后,徐南默似是身后无人一般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吕凝儿只得小跑着追上来绕到他身前将他拦下。
他无奈站住,“什么事?”
吕凝儿看着他像木头人一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出生以来,从来没有人会如此冷待她,面对他,心中总会有无数的不甘心,可他对自己总是傲慢无礼,又或是避而不见,她总是忍着脾气和他说话,生怕惹怒了他,他又扭头走了。
“刚刚在宴席上的事,你都听到了?”
“你指的是什么?”徐南默问,
“金门陆尧和咱们上穷碧落阁结亲的事啊?”吕凝儿看着他,他点点头,脸上的神情没有太大的起伏,“师父命我去取酒,你快让开!”
“徐南默,若是日后陆尧和闻湫白成亲了,咱们都得听他指手画脚,你甘心吗?”
甘心吗?
徐南默也在心里问自己,二十多年来他都在努力做好身为上穷碧落阁大师兄的分内之事,今日仙督景贤替陆尧向师父求娶闻湫白,背后的心思,在场之人又有谁看不出。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这门多年来让他觉得不甘心的事还少吗?他绕过吕凝儿朝酒窖的位置走去。
她追上来拉住他,十分认真地仰头看着他,满是恳求的语气对他说:“大师兄,你娶我吧!”
徐南默愣住了,站在吕凝儿身后的叶子欣和周念也愣住了,周念反应过来想要冲上前阻止她,又被站在旁边的叶子欣拉住,“你急什么?大师兄还没说话呢!”
“我父亲是羽夏国的大将军,你娶我,我们一起回羽夏国去,到时你若是还想继续修仙之路,我父亲也能助你自立门派,我们也不必再立在上穷碧落阁看别人的眼色过活。”
徐南默看着吕凝儿说得那么认真,竟将自己的未来都规划好了,嘴角渐渐浮起一丝嘲讽的意味,眼底的笑意逐渐苦涩。
难道凭他自己,就无法闯出一片天地了吗?
他推开吕凝儿的手,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好啊!”然后继续朝前走去取酒。
“师兄你……你愿意娶我?”吕凝儿有些吃惊,还没等她高兴起来,又听见徐南默说道,“你可是羽夏国大将军的女儿,而我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儿,能攀上你这根高枝,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吕凝儿在原地僵住,刚刚徐南默所说的话,确实是这些年她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可如今听到他将这些话说出了,却觉得这些话格外的刺耳。
她很想告诉他,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喜欢他,只是想要让他也喜欢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恭喜师姐终于的尝所愿!”周念笑吟吟走上前,却见吕凝儿满脸泪痕,他立即收住脸上的嘲讽笑意,满是心疼地取出手帕为她擦去眼泪,“师姐,没事的,像他那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喜欢,不如我娶你好不好?”
吕凝儿什么话也没说,只觉得心口处疼得喘不过气来,转身走了。
一旁的叶子欣看着徐南默渐行渐远的背影笑而不语,像他那么自傲的人,你越是用自己高贵的出身去压他,他反而更看不上你。
闻庭安来到后院的花园时,徐南默已经拿了几壶酒在这里候着他,每年师父寿辰的时候,他都会瞒着师娘到这里来见闻湫白,而每次帮他父女取酒的人,就是徐南默。
见师父来了,徐南默将酒奉给师父,却见师父径直朝荷花池边走去,“这一次,你也来吧!”
“是,”徐南默没有多问,只是默默跟在闻庭安身后,走过荷花池,借着月光,远远看见凉亭内站着一个人,走近了才看清她的模样。
不过才几日没见,她又清瘦了许多,见到徐南默也来了,闻湫白没有感到惊讶,而是嬉笑着走过来将他手里的酒接过去放在桌子上,又取了一瓶开了封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啊!好酒,好酒!”
“看来你身上的伤已经无恙了!”闻庭安坐下,看了看旁边的石凳又看看徐南默,“来,你也坐,”他拿了一壶酒递给徐南默,“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是,师父,”徐南默看了一眼闻湫白,她说,“我身上的伤早好了,你们不必担心,最起码喝光桌上的这些酒是没问题的。”
对于月神宫那位的医术,闻庭安自然是放心的,又问闻湫白:“怎么不见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