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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寒冰地狱兮,生冰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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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驶到黑石城外的渡口停下,下船时狐小小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紧紧咬着闻湫白的衣袖有气无力地哀求她:“别让我的族人看见我这个样子!”

“知道了!你还真是麻烦!”闻湫白嘴上虽这样说,转身又去船上找船夫借了一个小竹篓,在里面垫了衣服,将狐小小放在里面背着,上面还有衣服遮着。

一靠近黑石城,漫天黑云蔽日,故而此地除了黑色的石头外寸草不生。看守此城的是神将的手下石破天,闻湫白进城时,他正坐在城楼上吃烧鸡。

“闻家的小丫头,你怎么又来了!”

闻湫白取下腰间的酒葫芦朝他晃了晃,石破天立即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跃而下跳到闻湫白身边,一把将她手里的酒葫芦抢了过去,“算你这小丫头有良心,这次又给我带了什么好酒?”

“石将军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吗?”闻湫白嬉笑着说道。

“还不快把本将军的酒缸抱来?”石破天话音刚落地,手下立即抱着大酒缸从城楼上下来,别看闻湫白的酒葫芦只有拳头大小,却能装下七八缸酒。

“又要去月海找雪姬?”石破天问。

“石将军你也知道,我家和雪姬都领了神旨一同看守被封印在寒冰地狱的魔头,所以父亲命我随时前往查看封印是否有问题,”闻湫白说道。

“既然你有正事在身,那我就不留你了,等你回来的时候,咱们俩再一起喝个痛快!”石破天将酒葫芦里的酒全倒了,才将酒葫芦还给她,看守城门的士兵也很是识趣将城门打开。

走在黑石城的街道上,周遭压抑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生活在这儿的狐族,生活大致和凡人没什么区别,但这里的一切几乎都是黑色的,黑色的房子、桌椅,甚至连吃的东西都是黑色的。

忽然,一只灰色的狐狸嘴里叼着一块白色的丝帕从一边的小路上窜出来,追在它身后的是一位看上去十七八岁穿黑色布衣的女孩儿。

与她暗沉破旧的衣服不同,她的皮肤白如春雪,眼眸又大又有神,跑过来时险先撞在闻湫白身上,吓得她立即低头跪在地上道歉:“大人,对不起,小奴不是有意冒犯大人,万望大人恕罪!”

闻湫白弯腰扶她起来,轻轻拍去她腿上的灰尘,柔声说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责怪你!”

许是小姑娘从未遇到过像闻湫白这般和善的外族人,便好奇地抬头多看了她一眼,然后嬉笑着跑开追灰狐狸去了。

她天真的笑容犹如惊雷击中闻湫白的内心,她痴痴地盯着小姑娘的背影看了许久,心里想着:若是妹妹还活着,也该是这个年纪了吧!

离开了黑石城,越靠近月海便越觉得冷。传闻月海本是神族月神故居,终日只见月亮不见太阳,后来有个犯下神律的魔头被囚禁在此,它便有了新的名字——寒冰地狱。

闻湫白虽然握着火炎珠,但来到月海边沿时,还是觉得很冷。她将狐小小放下,然后念咒催动火炎珠发出火光,往日只要火光出现,雪姬便会立即赶来,今日闻湫白等了许久都不见她身影。

“那是什么?”透过白茫茫的雪雾,她隐约看见月海冰面上开出了无数的冰莲,依稀记得雪姬说过,冰莲千年一开花,有疗伤奇效。

她小心翼翼地走在冰面上,那些冰莲似乎长了脚一般,她越是靠近,它们就离她越远,当她回头想返回岸上时,却发现身后除了雪山别无其他。

“小小!狐小小!”闻湫白大声喊着,希望通过狐小小的回答辨别它所在的位置,可等来的只是自己的回声。

再回头时,冰莲已将她团团围住,而且越长越高,犹如冰柱一般将她囚禁其中,寒气越来越重,她急忙唤出火炎珠阻挡寒气的侵蚀。

可在寒冰地狱,寒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闻湫白渐渐支撑不住,忽听得头顶上有人叫她:“湫白!快把手给我!”

冰雪之身的雪姬拉着她逃出冰莲的包围回到岸边,她看了一眼地上放着的竹篓,疑惑地问:“这是什么?我徒弟呢?”

闻湫白满是内疚地将狐小小从竹篓里抱出来,雪姬伸手附在它肚子的位置片刻,便大致知晓了它的伤势,“它不是去看望人族的钱婆婆吗?怎么伤得这么重?”

“钱婆婆死了,它想为钱婆婆报仇,强行使用了你喂给它的雪灵珠!”闻湫白浅浅叹了一口气,“这件事不怪它,是我去的太迟了,而洛安城的那些人也确实让人生气。”

“交给我吧!”雪姬很是担忧地接过狐小小抱在怀里,“这儿的寒气太重,刚刚你也险些被寒冰地狱的幻境迷惑,还是快些离开吧!放心,我一定会医治好它,等它好了我再让它来看你!”

闻湫白点点头,此时她的手脚已经开始冰冷,若是再待下去很可能真的会冻死在这儿。

雪姬目送她离开后,便转身朝雪山深处飞去。不料闻湫白才走了没几步,便听见狐小小叫她:“姐姐,救我!”

“小小?”闻湫白疑惑地寻着声音找去,不知不觉又被那声音引到了月海,“难道又是幻觉?”

“啊!——”

刚一回头,闻湫白便被一株冰莲缠住,它拖着她破开冰层飞速朝海底坠了下去,不知往下坠了多久,停下时四周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雪姬!小小!”她大声喊着,声音被沉寂的海水一一吞噬,她险先呛死在海底。

寂静无声的黑暗之中,闻湫白被无边的恐惧包围,她奋力挣扎着想要逃离这里,在心里告诫自己还不可以死,她还没找到妹妹,母亲还在等着妹妹回家。

“你是谁?”

突然而来的轻柔声音如月光划过闻湫白的耳际,她再次睁开眼,脚下隐隐有微光闪缩,下意识地以为可能是出口,便奋力朝微光所在之处游去。

靠近时才发现,发光的竟然是一株小小的冰莲,闻湫白鬼使神差地伸手去碰它,指尖刚刚碰到莲瓣便被割破了,鲜红的血珠滴在冰莲上,立即发出刺眼的光芒。

周围的海水也开始剧烈翻滚,闻湫白被吸进旋涡内,随着水波迅速旋转直至昏迷。

醒来时发现自己就躺在月海岸边,雪姬在施法为她疗伤,见她醒来便收了法术,“湫白,你还好吗?”

“我没事,”闻湫白缓缓坐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低头时发现有一只绒毛雪白的小兔子正趴在她的腿上,“哪来的兔子?”

雪姬摇摇头说道:“我发现你的时候,这只兔子就和你在一起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刚被那些冰莲……拖到海底去了!”闻湫白伸手指着海面上,发现上面除了厚厚的寒冰和积雪外,什么都没有,而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干的,“怎么会这样?明明刚刚……”

“看来你又中了寒冰地狱幻境的迷惑了,你最近是不是都没好好休息?”雪姬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看了一眼海面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来吧!我亲自送你出去,以免一会儿你又出什么意外!”

“难道我刚刚所见到的全都是幻境?”闻湫白回头看了一眼月海之下的寒冰地狱,确实是和平时见到的一样,“看来我最近真的是太累了,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休息。等小小的伤势有所好转了,你一定要传信告诉我!”

“好!没问题,”雪姬搀扶着她走着,来到没有落雪的地方,她只能停下,很是用力地将闻湫白搂在怀里,“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所以你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我,给我讲讲外面的事!”

“知道了!你还真是啰嗦!”闻湫白拍拍她的背,浑身上下被冻得哆嗦了一下,雪姬急忙放开她,“保重!”

“保重!”

快到黑石城时,闻湫白找了块石头坐下休息,刚一回头便看见那只小兔子跟在自己身后,见她坐在石头上,它也捣腾着自己的小短腿想要爬到上面,试了许久都没能爬上去,只好趴在闻湫白的脚上稍作歇息。

闻湫白满脸问号,自打出生以来,所遇到的动物对自己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唯一能和她成为朋友的也只有小狐狸和杏花楼里的那几位,见小兔子如此,心中多少有些欢喜,言道:“没想到你这不知从哪儿来的小兔子还挺有眼光,知道只有我才能带你离开这里!”

她将小兔子抱起来细细看着,四目相对时,隐约在兔子的红色眼睛里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人影,太过模糊因而辨不清男女。小兔子似是察觉了什么,对着闻湫白眨了眨眼睛,模样可爱极了。

“你这小模样倒是生得不错,定能讨凡间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们喜欢,到时我一定会替你寻个好去处,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说着话,闻湫白取下腰间的酒葫芦摇了摇,里面还剩着一些酒,自己喝了一口,反手又给小兔子喂了一口。

这兔子也是涉世未深,张嘴喝了一大口,呛得吐了一半咽下去一半,一会儿的功夫就摇摇晃晃地倒在闻湫白膝盖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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