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着一个侍女立在光颜身旁,伺候光颜喝药。
见来人是王大人,光颜也未抬头多看,只是拿起侍女托盘里的药,准备喝着。
却被王大人一把抢了过去,将药碗狠狠的摔在地上。
“哼,你现在倒有心情喝药?”王大人质问着光颜
光颜不解的看着王大人,“王大人,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光颜转念一想,程营今日刚才来不久,便被他与张大人拉回去了,如今王大人来找她,想必定是跟程营有关。
见王大人怒气腾腾,青筋暴跳,想是处于极度愤怒之中。
光颜轻轻的抬起眼,看了一眼王大人,语气清淡而冷漠,“王大人,若是此番前来,是为了程营一事,那就不必多说了,我心意已决!”
“你……,你……”王大人像是踌躇思量了一番,最后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出来,“枉我家公子如此真心待你,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救你,你却如此对他!你可知……”剩下的话,王大人没有说出来,却听住了嘴。
光颜便瞧着这个魁梧无比的大男人,竟然在她眼前红着眼睛流着泪,一言不发,狠狠得踢着脚边的凳子,怒目看着光颜,恨不得把吃掉,可是光颜也清楚的看出来,这个王大人在克制的隐藏自己的怒火。
“我可知什么?”光颜疑惑的询问着。
“哎……”王大人,只是连连唉声叹气的,瘫坐在一旁。
“你快说啊!”光颜见状不对,连连追问着王大人,她明显的感受到此时内心的动荡不安,她隐约之中,似乎有种暗示和征兆,而这种并不常见的不安的感觉,却是与程营有关。
王大人依旧踌躇着,犹豫着,最终也只是轻轻的瞥了一眼光颜,说道,“公子对你的心意,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我王某言微人轻,从来不会向女子低头求眉,但是如今事到如此我也不得不请求姑娘一件事,姑娘如若真心觉得对不住我家公子,烦请今后一定要好好的对待我家公子!就当作是我王某人求姑娘了!”
“王大人怎得突然说出这些话?程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光颜追问道。
王大人警惕的看着房内的两名侍女,也不再多说什么,临走之前,只是说道,“公子他没事,如果姑娘还有心的话,就去看看公子吧,我想公子一定会很高兴的!”言罢,拂袖便走出了门。
“王大人,王大人……”光颜追着王大人出了门,不依不饶的询问着心中的疑惑。
却见着王大人越走越快,光颜无奈只好放弃,不再逼问。
……
光颜这日一直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却又不知道是何事。
只好不停的在房间内束手踱步,时不时的唉声叹气。
“姑娘,若是担心公子,不妨去看看公子吧!”侍女劝道。
光颜锐利的目光看向侍女,说道,“谁说我担心程营了?我是不会去看他的!”
“好!”侍女看着光颜的起伏的神情,只是笑道。
夜里,光颜早早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可是躺了两三个时辰了,也迟迟睡不着觉,只是不停得在床上翻滚着,每每闭上眼睛,脑海里便浮上了程营的那张脸,以及他如今面目上刺眼的肉粉色的伤疤。
想起程营昨日才从昏迷之中醒过来,今日又让他淋了一上午的雨,再又想到,王大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心中便觉得很是愧疚。
夜晚之中,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温柔细碎的光芒,从窗户的缝隙里洒进。光颜仍在思索,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看程营。
最后,光颜还是咬了咬牙,起身,立刻穿好了衣服,便脚步轻轻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光颜入睡歇息后,侍奉光颜的四个侍女,便也纷纷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地方。光颜打开门后,发现院中空无一人,这才悄悄舒缓了一口气。
接着皎洁的月色,光颜缓缓向着程营所住的院子走去。还好曾经随着王大人、张大人走过一遭,光颜的方向感极好,即使只是走过一遍,便也记住了路。
渐渐靠近程营的院子,便见着这么晚了,院子内依旧是灯火通明,胜若白昼,药味越发得浓厚,甚是比光颜那日来时,还要刺鼻。
院门没有关,只是轻轻的合上。
光颜轻轻的推开了门,院内零星只有几个侍女,在打着瞌睡,迷迷糊糊着,手中还正在煮着程营的药。
光颜轻悄悄的走上前,见药已经煮好了,可那侍女早已沉沉的睡着了,似乎没有察觉,一副酣睡的模样,嘴角还衔着口水。
光颜看着侍女,嘴角轻扬,也不打算叫醒她,便自己动手把火灭了,把药罐端下来,亲自给程营倒了一碗药,准备亲自给程营送去。
走近程营的所在的房间时,透着点点烛光,光颜瞧着程营屋内的还有两人的身影。她不想让其他人知晓她来看程营,便在墙角站定,只等着屋内的二人离开后,再进去瞧程营。
她本无意偷听屋内二人的谈话内容,只是光颜的耳朵很好。夜色如水十分静谧,即使隔着一定远的距离,光颜仍可以清晰的听到二人谈话的内容。
如果光颜没有料错,这二人想必是张大人和王大人二人。
“王坤,你今日是不是去找光颜姑娘的麻烦了?”张大人说道。
“哎,我不过是去告诫告诫敲打敲打她罢了!”王乾说道。
“你可不要犯糊涂了,公子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要是让他醒来知晓得知你去光颜姑娘这番无礼,你看你如何对公子交代!”张大人说道。
“张乾,我何尝不知公子对光颜姑娘的心意,只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如今就算是公子怪罪,责罚我,我都得这么做!”王大人说道。
“你当真把公子的病情告诉了光颜姑娘?”张大人不可置信的语气,透露着怀疑和惊讶。
“公子的病情,非同小可,我怎么会轻易的告诉其他人呢!”王大人解释道,随即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哎,王坤如今我都不知该怎么告诉公子实情!”张大人满是为难的语气。
“别提了!”王坤的语气略带哽咽,“公子还这么年轻!”
究竟程营得了什么病,竟然让张大人和王大人作出如此语气?光颜心中满是疑惑,她轻轻移动着步伐,缓缓靠近着,想要听清二人谈话的内容。
“应大夫话都如此,也是束手无策,如今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我们也不可奈何!”张大人满是无奈的说道。
“哎,我就说你们不要拦着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明明就是那个叫光颜的女子,要不是她是公子心尖上的人,我恨不得一刀就了解了她,会让她活到现在?”王大人的声音到最后,随着心情起伏之中,越来越大。
张大人连忙示意王大人,“王坤,你还是如此沉不住气,小声点,别把公子惊醒了!”
“好好好,张乾你说得对,不能吵着公子了!”随即王大人声音慢慢小了一些。
“听说今日公子可醒来过一次?”王大人追问道。
“是啊,不过是睁开了眼,又沉沉的陷入昏迷之中!”张大人无奈而感概的说道,“我们得想个妥帖的法子,委婉的告诉公子实情!”
“能找什么法子?”王大人是个直接爽快之人,最受不了的便是拐弯抹角了,“试问任何一个二十岁及冠的男子,能受得住如此打击?我们若告诉公子,他最多只能活两年了,你觉得按照公子如此刚烈的性子,他能承受得住吗……”
光颜在门外细细的听着,王大人的一番话,对光颜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光颜整个人都呆在一旁,手中的托盘忍不住颤抖着,碗中滚烫的药,也被洒了出来。光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极力想要安慰自己哄骗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听错了,程营如此年轻,怎么会只剩下两年的时间?
可是光颜也知道,这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她不得不相信,事实便是如此,她是逃脱不掉的。
“这份恩情,我该怎么还给你啊程营!”光颜哭丧道,嘴角喃喃。
屋内的张大人和王大人,正欲出门。光颜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失落丧倦的心神,躲在黑暗的角落里,透着月光看着王大人和张大人渐行渐远,直至背影消失不见。
光颜这才失魂落魄的走出来,端着药,不带半分犹豫,进了程营的房间。
程营此时的烧已经完全退了下来,安详的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了。
光颜小心翼翼的把托盘放置程营床边的小桌之上。
站在程营的床边,愣愣的看着程营的,久久难以回神。
程营梦中呓语,嘴角念念有词,喊着‘欢颜’这两个字。光颜这才意识到眼底早已盈满了泪水,光颜轻轻的拾起衣袖,不动声色的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随即转过身,从房内找到笔墨纸砚,提笔准备写下一封信。
光颜也不知这凡人的书信讲究,便按照在神界的习惯,写了这封信。
“程营,我走了,以后也不要再来寻我了,也不必再在危险时刻救我了,我不值得你如此以命相待。你是我来到人间之后,遇到的对我最好的人,我也知道你一心爱慕于我,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意?不过你应该知道,我们本就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苦苦纠缠,不过是害了你自己罢了。你们程家是因为我而遭受灭门之灾,我知道你心里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但你从来不曾埋怨过我,而是一心怨恨痛恨着当今国主。我不知你何时竟与迪选派重新取得了联系,你不知你为何会突然与红梅山庄的辛风来往如此密集,也不知你与迪选派与红梅山庄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但是这些对我来说已然不重要了。辛风、辛雨和辛雷定是受了你的命令,才来加害于我,甚至是差点要了我的性命。早就如此,那你何必又要跳崖以命相救呢,不是自欺欺人了吗?我走了,我原谅你了,我光颜自是个有仇报仇有冤抱冤之人,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既然如此,我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一笔勾销,我光颜不再亏欠于你,你也不必对我念念不忘,心怀愧疚。若是他日江湖再见,只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定然不会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