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了!”瞬息之间,光颜费尽力气,将左手满满的一抔黄土,朝着近在咫尺的辛雨,用力的抛散,顺着林中的风势,分毫不差吹进了辛雨的眼中,几乎是左右手同时行动,光颜用尽了全身的精力,将右手的利箭直挺挺的刺进辛雨的胸膛。
光颜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手心里早已满是冷汗,但是,当光颜感受到来自利箭那一头的阻力和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她知道这件事成了。
电光石火之间,光颜从地上爬起来,拼命的咬着牙,漫无目的的在林子中驾着轻功,一上一下。只听着风声不停的灌入耳朵,‘嗡嗡’作响,嘴角的鲜血已经结成厚厚的壳。
背后随着风声一起传来的,还有辛风着急急切的声音“辛雨、辛雨……”“辛电,快来看看你二姐的伤势……”
光颜不知晓自己伤了辛雨有多深,只知她将全身的内力都聚集在利箭的顶端,她早已做好必死的信念,如若不能从辛雨的刀下逃生,那么就算她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尖锐的树枝、树梢在丛林中密布,脚下的乱石残垣,坑坑洼洼,没有一寸平稳的空地。光颜朝着一个方向努力的奔跑,任倾斜蔓生的枝干,一点点划破月牙色的衣裙,一寸寸刺进肌肤深处,光颜只觉得风越来越大、越来越迅猛了,烈风吹鼓着宽大的衣袖,火烧火燎的疼痛感遍布全身。
她知道,此时不能停,停下来便是死。
‘哗啦啦’奔涌波涛的水声传来,光颜抬起头,希望能借着点点月光,努力睁开双眼,迷迷糊糊之中,这才勉强看清她已跑出了林子,脚下上一片绿茵茵、旺盛茂密的草地,不远处
便是陡峭奔涌、强烈激荡的瀑布。
“难怪有如此强烈的水声”
“你是逃不掉的,竟敢伤了辛雨,速速拿命来!”辛风的声音就在不远处的身后。
竟如此穷追不舍,看来是不亲眼看着自己已死,这辛风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了。但她光颜,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的束手就擒呢。
“哼,我光颜就算是死,也不会死在尔等之人的手里”
光颜头也不回、毫不犹豫一头跳进了水里,奔腾激烈的河水,一路倾泻而下。光颜顺着河流的方向一上一下漂浮着,肚子里早已胀满了河水,她从小就怕水惧水,并不识得水性,但这也是光颜坚定刚烈的性子,她宁愿是自己跳进水里溺死,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命死在别人的刀下,更何况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凡人呢。
辛风瞧着光颜的意识逐渐模糊,原本还能在水中勉强的上上下下漂浮着,此时已经慢慢沉入水下了,不见了身影。猛荡的激流一刻也不曾停息奔涌的步伐,随着断顶山涯,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泻千里、不见涯底。
他亲眼看着光颜的身体,随着激流坠入涯底深渊。嘴角是冷酷且又稍带一丝敬佩之情,“果然是个刚烈坚贞的女子!”
……
林宣久久不见光颜归来的身影,此时周身早已是乌漆嘛黑,林宣不免开始担忧光颜的安危。却又见着公孙晴、阿玄和芸笙都需要自己照看,实属矛盾纠结。
“光颜,怎么还不回来?”公孙晴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询问着众人。
“公子你去林子里看看姑娘吧!”芸笙早已看出了林宣的神情,脸上写满了着急不安,众人皆是担心与紧张,此时若再是强占着林宣,属实说不过去。
“可是,你们……”林宣欲言又止。
“林宣,你在这里守候着,我进去瞧一瞧”阿玄站起身来,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而袖口里藏着的是方便与辛风、辛雨相通的玉箫,以防万一若是遇上什么危险,好传递消息,方便让辛风、辛雨及时前来相救。
“可是……”林宣看着阿玄虽已成长了不少,但是脸上仍带着未褪去的稚气,让阿玄孤身一人前往,还是难以放心。
林宣的进退两难,阿玄都是看在眼底的,“无碍,难不成让你去吗?”,阿玄对着林宣勉强的笑了笑。他知晓阿玄还在怨他、怪他。
林宣瞧着阿玄的模样,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瘦弱胆怯的阿玄了,他的眼中常含坚毅与刚强,不屈与机智。他看着阿玄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脸上却布满了羞愧。
阿玄走着光颜去时的路,挡住来路的断枝残垣、枯枝败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阿玄一路上走得平稳毫无波折,林子里一片静谧安详,偶尔皎洁的月色会穿过茂密的枝叶,照进林子里来。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阿玄便走到了林子的尽头,往前看去,依旧是平凡无异的广阔无边的大路,笔直的通往着京都城。
“奇怪,为何不见光颜的身影?”阿玄走了一路,都不曾瞧见光颜,心下只觉不妙,便立刻转身去通知林宣。
“我走到林子的尽头,一路上都甚是平稳并无曲折,只是不曾见到光颜的身影?”阿玄气吁吁的跑回来。
“按照光颜的武功,寻常人是奈何不了他的”林宣自言自语的,跌坐在一旁,失魂落魄,甚是颓废,“怎么可能寻不见她呢,她会去哪里呢?”
光颜意外失踪不见,公孙晴见众人一下乱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林宣,你先别着急,你也说了光颜的武功愣是普通人也是伤了不了他的,我们往前走走看,看看林子里会不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林宣听着公孙晴的提议,如今也只有这样了,点点头,便带领众人往前走。
为首的是阿玄和林宣,在他们俩身后紧跟着的是公孙晴和芸笙,慕容府原本跟来的两个随侍一个派去给京都的公孙府送信,剩下的一个便跟在公孙晴的身后垫后。
“夜色深沉,林子里暗,大家都小心一些!”林宣警惕的左顾右看。
未走出几里,只听着‘哐当’一声,公孙晴差点不小心被林子里的东西绊倒。
“晴姑娘,没事吧”芸笙紧紧的扶着公孙晴的臂膀,才避免公孙晴摔在沙地里。
公孙晴蹲下身子来,只见着一把锃亮、锋利的冷剑直挺挺的躺在草丛深处,扒开一看,不远处还有一把剑鞘。
“哪里来的冷剑?”公孙晴略显狐疑。
林宣从草丛里捡起冷剑,这手感这形状这重量,对于林宣来说,太过熟悉温存,不正是光颜的随身佩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眼下只有一种解释了,林宣失魂落魄的看着手里这把锃亮,还未曾染过鲜血的利剑,锋利无比,倒映着闪闪月光,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宣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光颜出事了?”公孙晴一把抓过林宣的衣袖,怒气腾腾的看着他。
“你别不说话,快急死我了!”阿玄见着林宣久久不曾说出个究竟,在一边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十几圈了。
“一定是他们!”林宣的声音轻轻飘飘的,甚是无力之感。
“他们是谁?”阿玄、公孙晴和芸笙异口同声的问着。
“阿玄,你还记得那夜我们与光颜在林子里的事吗?”林宣看着阿玄。
“怎么了?”阿玄疑惑的看着林宣突如其来的问题。
“那夜你被光颜支去捡柴火,光颜在林子里遇见了一男一女两个杀手,口口声声喊着誓要取了光颜的性命,还好那时我及时回来,助光颜一臂之力,才有惊无险”
“为何光颜不与我说起?”
“还不是怕你还小,听了这些事,心里难免会害怕不安!”林宣淡淡的说起此事,语气之中略带哽咽、自责,“都怪我,怎么能让她一人孤身进了那林子”
听完此话,看着林宣的瞳孔里通红通红的布满着血丝,公孙晴猜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原本因紧张不安而攥得紧紧的手帕,突然掉在了泥地里,眼泪如同断了弦的珍珠手链,一颗一颗静谧无声、悄悄滑落下来。
林宣、公孙晴和阿玄都沉默着,此时芸笙也不敢造次,谁也拿不定主意。
良久,公孙晴蹲下身子,捡起掉落在泥地里的手帕,轻轻的拭去上面布满的灰尘和碎沙,慢慢的擦拭着挂满双颊的泪珠,冷静的说道,“我们分头在林子里找找看,说不定光颜还在林子里呢!”
“不行”公孙晴的决议被林宣一口否认,“我先把你送回公孙侯府,我再抽身去寻她”
“可是……”公孙晴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林宣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