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山庄的回型木廊上,刚采完莲子收集好甘露的金珠银珠正准备往清荷堂走,就看到了一袭白衣翩翩而至的夜白。晨雾还未完全消散,若隐若现的他仿若从画卷中一步步走出来,金冠宝石绾长发,飘飘衣袂被风撩,眉峰微沾甘雨露,双目星辰鬓如削。
啧啧啧,真的是六界之中最美谪仙,金珠银珠在不远处咂舌称赞着。随后各自都在内心自问着,这样千年难遇身份还尊贵的主儿,她家那个大大咧咧的小姐到底是如何降服的,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二人暗自腹腓的时候,对面的夜白已从薄雾中走了过来,身后霞光初现,金色的暖阳透过晨雾,斜照在他身上。
“你家小姐在哪里?”夜白的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听着让人心尖尖都为之一颤。
二人听到他的问话,才恍然从他那绝世容颜中回过神来,银珠意味深长地一笑,拉长着声音说道:“我家小姐啊,这个时辰——”说着停了停,并不往下说,笑意盈盈地看着金珠。
金珠跟夜白不是很熟,总归也只在东灵山庄见过他两次,不像银珠,气急的时候还怼过他,而且知道他是爱极了自家小姐,所以并不是很怕他。
夜白当然不会对宛若初的贴身丫环寒着一张脸,在她们看来顶多是一脸严肃,一本正经而且。
眼下,他也并不着急,不慌不忙询问似地看看向金珠,想在她那里找答案。
虽然今天的夜白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但是金珠却也不敢和他开半点玩笑,小心地回答着他的话:“小姐这个时辰,怕是还在——睡觉!”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金珠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心中念道,小姐啊小姐,你就不能争口气早点起床,现在心上人都到家门口了,自己却还在呼呼大睡。
夜白却丝毫没有介意,对于她的早睡晚起,在南都的时候,早就已经见识过了,再说了,多休息对于她身体的恢复有好处,于是波澜不惊地对二人说道:“带我去她的住处吧,我去看看她身子恢复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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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珠和银珠带着夜白经过了两条相连的回廊,再走过一座仅容两三个人通行的小木桥,便来到了宛若初的住处。两丫环也是有眼力劲的,知道他们两个到时必定有悄悄话要说,对视了一眼,银珠用手指了指石径一旁通往的另外一间房屋跟他说道:“我们先去处理手上这些东西了。”说完还把手中的莲子提了提,示意着。
“去吧。”夜白跟她们点头示意的时候,让两人一度有个错觉,觉得他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两人离开后,他才仔细地看了看宛若初的住所。
房子基石是用汉白玉石堆砌的,屋子四角还立着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四根莲花柱,与它们相连的是刻着浮雕的精石板,形成一圈栏杆包围着住房。而房屋主体是用浅黄色上乘古木搭建而成的,门外框同样是镂空浅黄色古木,说是镂空却不真是镂空,因为花型镂空图纹后面,装着整块紫色琉璃,十分漂亮。
花型琉璃大门开了一条缝,那是刚刚银珠走之前给他留的。可是他却生怕推门之声吵醒了屋内的宛若初,于是凝神屈指念了个诀,化为一缕仙气,飘了进去。
屋内的宛若初果然还未起床。
夜白上前撩起屋中浅紫色帷幔,多少还是有些震惊的,此时她的睡姿实在是不那么的雅观。浅粉色锦被已被她的无影旋风腿踢到了床塌之下,藕色绣花枕头也没有自己的脑袋下面,整个人整一个大字型躺在那里。
夜白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丝笑来,她这是做梦在打架么!也许是感觉有些凉吧,她往外翻了个身,微皱着眉,抱着胳膊缩成一团。他连忙上前捡起地上的锦被给她盖上,毕竟是深秋,着凉了可不好。
重新回归温暖锦被的也,终于容颜舒展,挥舞着伸出手来,却是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继续换了个姿势抱着锦被满足地睡着。
夜白上前想要帮她把手放进被子里,哪知刚碰到她的手,被她一把抓住,大叫了一声:“别跑,抓住你了!”
夜白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一动不动。
或许是梦中情节太过激烈,没多久,宛若初便悠悠然醒了过来,双眼迷离地。
待她看清楚床边之人的时候,吓得一骨碌坐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着:“你——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看你的。”夜白一脸温柔,帮她把贴在脸上的头发往耳后拂了拂。
“可是——可是,你是如何知道我的住所的?”宛若初问过之后才知道,自己这话问得有多蠢,这东灵山庄哪个不知道她的住所,随便找个人找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夜白看着她,但笑不语。她便一下子明白,肯定是金珠银珠带他过来的,因为他的眼中竟没有一丝尴尬之色,肯定也是得到某些人的应允,才会进到她的房间来的。
见她已经完全醒来,他轻轻把她的袖子往上撩了撩,光洁的手腕便露了出来。
“你——你要干什么——”她吞了吞口水,不知道怎么,顿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手便要往回缩,被夜白一把抓住,柔声道:“不要动。”
宛若初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到他那低磁的声音,便听话地一动不动了,任他把两根微凉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脉上。
“嗯,恢复得不错。”夜白收回自己的手,说道。
“我都说过了,没有关系的,不必在意。”宛若初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挥了挥手道。
“你可以不在意,我却不能。”夜白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向靠坐在床头的宛若初,暗戳戳的又表白了一把。
宛若初被他这句表白感动到想要哭,能被自己喜欢的人宠着在意着,真的是件十分幸福的事。何其幸运,她喜欢的人,正好也深爱着自己。想想之前他为自己拔龙鳞,还送自己意义非凡的幻镜,可是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也没送过他东西,想到这,觉得心里有些愧疚。一定要好好想想送点什么给他,不过眼下嘛,倒是可以用另外一种方法来表达她的感谢。如此想着的时候,身子已向扑向夜白,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本来心里还寻思着,她怎么一声不吭没点反应的夜白,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点。
接下来,夜白从刚开始的惊吓变得有些尴尬了,此时的宛若初只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那两团柔软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之上,他是推开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而一向大大咧咧的宛若初,完全没有意识到此举对于男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
感觉到被她搂着的男人身子僵硬笔直挺着,一动不动,才惊觉自己连外衣都没穿,就那么贴在他身上了,顿时感到脸上如被火烧了一般,羞红了脸,连忙一把松开了他,退到床头,佯装咳了两声来掩饰心中的尴尬。
还好此时,门吱呀一声响了,银珠端着一盆水,拿着她熏好了的衣裳,朝屏风那边走了过去,完全没发现两人的异常,边走边念叨着:“我的大小姐,太阳晒屁股,该起床洗漱了。”
待走到床前,才发现两人好像有些异常,夜白虽然依旧是一张千百年不变波澜不惊的脸,但那微红的耳垂早就将他出卖,宛若初竟然脸上也有些羞涩之色。
银珠一脸狐疑地看着二人,心里道,这是小姐啃白菜了,还是自个被撩拨了?直觉告诉自己,刚刚肯定有事情发生,至于是故事,还是事故,那就搞不清了。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而对宛若初道:“小姐过去更衣洗漱吧。”
夜白见她如此说着,连忙道:“我在帷幔外面等你。”说完便起身踱到帷幔外面的大厅中,端坐在梨花黄木木榻上,凝神,净心。
奈何内室传来的阵阵水响,扰得他心神有些不宁,心猿意马的,老是想着刚才那一个拥抱。
银珠看着夜白那逃离似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这还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族太子么。
她看着洗完脸的宛若初坐到了九瓣莲花古镜前面,脸上的水还未擦干净,偶尔还有一两颗水珠往下滴着。连忙拿起放在梳架上的白色帕子,上前帮她擦着脸。
擦的时候忍不住感叹着,这小姐的皮肤咋就那么好呢,仿若凝脂一般光亮细滑,而且手感还特别好,便忍不住多擦了两把。
宛若初见此,笑着佯装骂道:“你这丫头片子,今天的胭脂是用完了吗,你要如此搓我的脸!”
银珠听了,亦是笑着回她:“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
笑过之后,为了不让夜白久等,便开始给她梳头上妆。
因她脸本来就白皙细嫩,所以香脂白@粉只扑一点点,描了描眉,上了个玫瑰花型淡粉色唇妆,淡清而又淡雅。头发给她梳了个垂挂髻,头顶发髻插着一支金色莲花钗,正好配今天夜白的金色红宝石发冠。
妆扮好的宛若初,笑意盈盈往帷幔外面的夜白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