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姜府的路上,姜世宁听到马车外有些热闹,便伸手掀开车帘,“停车!”
马夫立马拉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应芜不解看向姜世宁,见姜世宁要下车,便扶着她下车。
姜世宁转身对马夫说:“你先回去,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回去,跟我父亲说,别等我用膳。”
马夫点头,随后赶着马向前走。
应芜自然要跟在姜世宁身边,“小姐这是要干嘛呢?”
“走走。”
夜幕将至,抚安的夜市亮了起来,姜世宁让应芜随意点,这丫头就开始东瞅瞅西瞅瞅,想买什么,姜世宁都给她付,应芜诚惶诚恐地愣是没敢多买。
成玉不知从哪得来的折扇,以扇遮面偷偷跟着姜世宁和应芜,与她们保持距离。应芜太蹦跶了,几次回身都让成玉措手不及的闪躲。成玉躲着躲着,才意识到哪里不对,他躲什么,反正她们又不认识自己。成玉这样想着,立马收起扇子直起腰杆大摇大摆走过去,经过姜世宁时,成玉心里还是很紧张,一紧张就没注意到前方,应芜兴奋地跑回来,与成玉撞了个满怀,成玉下意识伸手捞住应芜的腰,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一对少男少女,在大街上有如此亲密的动作,倒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
姜世宁眼皮跳了跳,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事故。
成玉瞪大眼睛看着应芜,应芜也瞪大眼睛看着成玉,似乎还红了脸。
成玉避及似的立马松了手,应芜“啊”地一声摔在地上。
成玉快速跑了。
应芜原本还因自己是第一次与男子亲密接触而红了脸时,这么一摔,瞬间清醒了,撑着腰站起来,对着成玉跑没身影的方向,骂了句混蛋。
应芜回身就见着姜世宁带着笑意看她,想到刚才的画面被小姐看见,脸更是不争气地又红了。
成玉飞快地跑到河边一棵柳树下才停下,一手撑着树干,一手扶着后腰,拼命地喘气。想起他刚刚搂了应芜的腰,撑着树干的手摸了摸树皮,对,就是这种感觉,腰太粗了,没手感。
成玉非常想念他的老巢穴,可是他怕被某人又一脚踢回来。
抚安城的上空突然绽放烟火,火光映亮整座京城,街上的人纷纷停住,抬头观赏烟火。
一条封死的小胡同里,与远处喧嚣的夜市隔绝,空气里弥漫浓浓的血腥味,静谧地响起“咕唧咕唧”声,像是狼吞虎咽地在嚼咽。
烟火在上空绽放那一刻,也映亮了死胡同的景象,死胡同里面堆放一些杂物,一个男人的身形蹲在地上,弓低着头,脚下一滩血液蔓延开,烟火消散时,死胡同又陷入黑暗,黑暗中,有一双闪着绿光的瞳孔,显是兴奋。
成玉折回途中,向来嗅觉敏锐的他闻见附近有浓浓的血腥味,是人类的血液,鸦族对于血腥腐烂的气味很是敏感,成玉二话不说,顺着血腥味的方向走去。来到人源稀少的小巷子时,成玉看见胡同里突然窜出一团黑气,并飞快地消失在小巷的尽头,成玉察觉不妙,跑去胡同里查看,顿时,一股血腥冲刺而来。胡同里虽一片漆黑,但成玉能看清黑暗中的景象,一具女尸躺在血泊中,心口的地方被人掏空。
成玉见此,迅速跑回到那团黑色消失的地方,空气中还残留一股子腥味,成玉化身成乌鸦,朝上空飞去。
在夜市逛了良久,姜世宁同应芜走回府。姜赫虽摆着脸色,但未训姜世宁,陈氏走过来拉着姜世宁的手一脸慈爱,道是婚期将至,理应好好在家做待嫁新娘,而不是整日跑出府。
姜世宁点了点头,没道出明日还要同宋君出游。
姜世宁回到房间,屋檐下的鸟笼空荡荡,没了平日总见到她就欢腾的小乌鸦。
应芜跟在后面,见姜世宁望着笼子,才注意到笼子里不见那只乌鸦。
笼子的门是开着的,应芜想说些什么,只听姜世宁说道:“飞走了也好。”
大女儿要出嫁,姜赫虽不想姜世宁嫁给三皇子,但圣旨难抗,世人皆知三皇子不受宠,可不受宠的原因也就只有他们这几个老臣知道,秘密也被他们烂了十多年。姜赫倒是希望婚期当天,三皇子能搅了婚礼。
想到这时,姜赫揉了揉太阳穴,手中的文案也看不进。
其实还有件令姜赫不解的事,祖上流传下来的陶瓷,他今日打开一看,险些打翻了盒子。原本陶瓷上绘有一人物,但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彻底变成一只素白的陶瓷。姜赫以为是谁调换了,查看时,确实为原物,至于为何会消失,姜赫怎么也想不透。
乌鸦一夜未归。朝曦射进院子里,院落里桃树长出了新芽。姜世宁站在屋檐下对着空空的鸟笼发愣,习惯不是个好东西。
应芜走来,说宋家马车已在府外等候,姜世宁听后,走出院子。
听闻城南山头的杏花都开了,宋君想去那里观赏。
姜世宁与宋君坐在马车里头,马车驶到大街时,外头一片纷乱,姜世宁撩起帘子看了看,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小巷外汇聚不少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还有官衙在维持秩序。
宋君也看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应芜坐在马车外头,她将听来的话说出来,“好像是死了人。”
应芜说完,才想起到昨晚她与自家小姐逛过这里,顿时惊恐。
姜世宁看到几个衙门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从小巷子出来,一群围着的老百姓自觉退开一条路,后面收场的衙门遣散人群。
姜世宁看到这,立马放下帘子。
“衙门都出动了,看样子不是自然死亡。”宋君说道,替死者惋惜。
姜世宁没有说话,出门遇上这种事,再好的心情都要被破坏。
好在到了城南山头,闻见杏花香,倒也忘却那些沉闷之事。
城南杏花开,不少游人结伴前来观赏。姜世宁与宋君漫步林荫小道上,应芜在身后不远处跟着。
良久宋君停下步伐,看向姜世宁,似是有话要说,姜世宁也跟着停下,问道:“怎么了?”
“世宁,我有话要同你说。”宋君有些紧张,姜世宁见状也跟着紧张了。
“我有心悦的人了。”宋君说完,脸上仿佛染了红晕,低着头。
姜世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喜笑颜开,拉着宋君追问,“是哪家的公子?”
“世宁也见过。”
姜世宁又愣了,搜索脑海中所见过的青年男子,就是想不出是谁。
“苏青。”宋君直接报出名讳。
“苏青是谁?”姜世宁刚说完,顿时想那位脸色异常发白的男子,更是不可思议。
姜世宁听宋君讲起她与苏青第二次见面的事情,姜世宁便道是有缘。
宋君笑了,因为苏青也是说有缘。
“好啊,我不在的日子里,你竟短时间内和苏公子郎情妾意来了,说,昨日你是不是同他在一起。”
宋君娇羞地点了点头,道是过两日想跟父亲明说。苏青虽不是富家子弟,但其家世清白,父母双亡后,自己一步步走到学博当起教书先生也实属不易,希望父亲不会反对她和苏青。
姜世宁对苏青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竟然他们两个有缘走到一起,只盼不受阻扰,相濡以沫相守到老。
“宋君,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姜世宁问道,她想起宋君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那时她并不懂,只是将书中原话照搬出来。现如今姜世宁想想问问宋君的理解。
“喜欢,应是想,想他,想见他,想与他一生厮守。”宋君言语间里透着她察觉不到的一丝甜蜜。
姜世宁突然很羡慕宋君说的那种喜欢。
有风吹来,杏花一阵飘落,姜世宁伸出手,接了一朵杏花。
应芜站在边上打着哈欠。
日入后,马车回去的路上,在经过抚安夜市时,姜世宁挑开窗帘向外看了看,那条今早人群汇聚的小巷路口此刻已被官府封锁,路过的行人恐之避及。
与宋君道别后,姜世宁回到府上,得知父亲还未回府,姜世宁赶紧领着应芜回自己院落。
一夜未归的乌鸦此时趴在笼子里,要死不活般叫了两下,声音哀惨,试图引起那两位主仆的注意。
姜世宁望过去,不露形色地走进屋子里。身后的应芜走上前,伸手指了指,“还晓得回来,昨晚去哪野了?”
成玉瞪着她,张嘴就啄了一下应芜的手指。
马车在北街道停下,宋君找了套说辞让马夫先回去。随后宋君像往常一样在豆腐花摊前打包两份。
摆摊的大娘认得她,只因她与一青年男子经常光顾她的生意,阅人无数的她自是看出是一对。
“今日怎就姑娘你一人,你家那位呢?”
宋君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谁,不由泛起笑意,道:“在家。”
这个时候,苏青应该从学堂回来了。
大娘将两份豆腐花打包好,笑容和善,递给宋君:“你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