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莼被寒生啰嗦的头疼,摇摇晃晃回到房间,耳根彻底清净下来。
忽的,乍然想起自己寒羽还在长忘客房中,当时两人看过之后直接用膳,膳后一聊抛之脑后,现在后知后觉想起,看看窗外夜色,再去客房是不是太晚。
脑海寒生的洗脑絮叨还未停下,在屋中来回踱几步,斟酌下,算了,寒羽不是轻易能易主之物,长忘看起来又是个正人君子,就先有劳他受累一晚吧。
于是,退却脸上法术,胡乱洗洗,没心没肺,睡了!
客房千春。
长忘坐定在蒲团之上,双目冷飕飕瞪着桌间被遗忘的金干寒羽。
本打算交给侍从去送,思虑后不合适。
自己去送,夜色深,孤身去一女子闺房更不合适。
琢磨好一会儿,准备再等待片刻。
直致丑时(凌晨1-3点。)
长忘攥攥拳,他很确定。
她——就——这——么——放——心——睡——了!
长忘站起身,一阵眩晕袭来,忙扶着墙站稳,好一会儿才缓过。
他身上有伤,所以才会去因循湖沐浴,看来,明日还要再去一次为好。
如此,简单洗漱,将衣服平整无褶挂好,规规矩矩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去。
次日。
阿莼一觉就睡到中午。
揉揉眼睛,伸了个长长懒腰,连续几个哈欠后,察觉肩膀有些火辣辣的疼,一动就龇牙咧嘴。
不用想,是在沧水阁被男子拍下河的一掌。
昨日只有些酸,没想到今日倒是严重了。
晃荡着,随意用凉水抹了把脸,然后对照镜子查看肩膀伤势,竟红肿的发亮。
边照边骂:“别让我逮着你,娘的!”
阿莼是个皮糙肉厚的,完全没有小女儿家娇气,这种伤根本不会大惊小怪,无比自然从柜中摸出一瓶治疗红肿的药便涂上了。
看看时辰,打算先去长忘客房拿回自己寒羽,然后再去因循湖僻静处继续研习寒火两术共存之法。
谨慎用幻术敷面,依旧是初次与长忘见面的丑样,出门任意叫住一个侍从问:“客房千春今日怎么走?”
侍从恭恭敬敬道:“三小姐是想找八殿下吧,他此时并不在房中,好像与五殿下还有九殿下在正厅与二公子议事。”
“你可知所议何事?”
侍从诚实摇摇头:“不知。”
最后这个问题问了也白问,寒生肯定会设上结界,别人哪会听见,估计又是魔妖的事。
“好,你下去吧。”
侍从行了个礼,走了。
阿莼又不能不请自入客房,琢么二哥啰啰嗦嗦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不如先去因循湖修炼研习片刻。
因循湖,之所能聚魂魄,主要因为灵力过于充沛,是修习的好地方。
阿莼潇潇洒洒走进一山洞。
山洞是曾经游泳无意发现。
山洞四周无角无棱十分光滑,跟有人可以打磨过似的,摸上去还有玉的手感,温润,嗯,就这个感觉。
洞中有个小潭池水,宽度能由一成年男子平躺,深度能到女子腰处,然后仅有一条水道涓涓流淌紧连洞外的因循湖,很干净,看起来也很舒服。
虽然相连,却又有隔绝的趣味。
由此处看向远处景致,绝对是心旷神怡,上上乘。
她有个习惯,别人打坐修习都是蒲团,软垫。
而她喜欢呆在水中。
怎么说呢,有种被环绕包裹的安全感。
毫不犹豫将衣服唰唰脱下,穿着贴身里衣,薄薄金线纱。
这样冰冰凉凉由空荡到湿冷贴在身上的感觉,甚爽!
将脸上法术去掉,因为这个会分耗灵力。
整个人闭眼开始将头埋在水潭中,逐渐四肢放松,任风吹,人水推,如死尸般浮浮沉沉。
逐渐,周身开始萦绕无数微弱红光,近处水温开始逐渐上升,而红光依旧如往常一样,每当渐盛之时,就有寒冷幽深的蓝光,如尖刺般将红光彻底压制下去。
她的体内,有两股力量在纠缠,在打架,可往往,失败的一方,显而易见。
凝神,吐纳,吸气,她不断告诉自己,静心,静心,静心……。
不知尝试多少次,体内气息又再次纠葛多久。
身体,渐渐由洞中飘出,飘在因循湖的正中央。
她全神贯注凝神与体内两股气息做斗争,根本不在意自己飘到哪里。
飘了不知多久。
手臂突然被某股力量抓起,将她整个人拎鱼般自水中向上一提,几乎可以说是无法还手、毫不留情的力量扔到湖岸上。
白嫩小脸的肌肤无一逃脱完整磕在石地上。
发出:“咚!”的闷声。
阿莼脑袋嗡嗡好一会儿,这才有所反应,谁没事来因循湖?
阿莼一脸懵!
血脉差点被气的倒行逆施。
“谁啊,找死呢!”
捂着头,口中还有咸腥,伸手一擦,还滋滋冒着血。
龇牙咧嘴,怒不可歇,火冒雷霆,抬头正欲出手。
先看到的是一对男人的脚跟肌肉绷紧修长的腿,但未来得及细细欣赏,白衣衫迅速给遮掩上了。
因是背对,顺着向上看,腰身不错,乌黑的头发只是用蓝绸将碍事的两侧给拢了下,不过这背影怎看着有点眼熟呢。
“长忘!”这两个字几乎是从阿莼牙缝里挤出来的。
男子超乎寻常的镇定将静蓝袍衣,穿好,即便折叠,展开也无一丝褶皱。
此人对衣服和对人的怜惜态度真是大如鸿沟啊!
咬牙切齿:“你是不是闲的?”阿莼说出这句时,完完全全忽略自己穿了跟没穿的区别,
而回应她的是,眼前一黑,脸上被扔了件外衫。
“穿上。”语气淡淡。
阿莼一愣,迟钝反应过来,从脸上将手感不错的外衫拽下,一股不知什么香气又似花香从鼻侧滑过,青蓝色带银丝飞鹤图案。
“你衣服?”
显而易见,长忘不会回答这种看起来很愚蠢的问题。
阿莼也不矫情,痛快穿好。
相较之下,毕竟是高她一个多头的男子,衣服肥大,下摆拖地变不了,只能将袖子卷了好几卷,露出手,这才看起来舒服些。
穿完,随即也想明白了。
看长忘也在穿衣动作。
方才丝毫无香惜玉情急举动,不外乎两种可能:要么,碰巧是在因循湖沐浴,误会自己是偷窥耍流氓;要么自己跟浮尸般飘在水上,以为出了意外。
“你不是在正厅议事吗,怎么来这沐浴?”阿莼在岸边寻了个光滑石头,翘着二郎腿坐下来,别说这大袍一遮,腿什么的统统看不见。
长忘这才慢慢转身,额前的发虽梳的平整,但可能经过方才慌乱,有几根调皮的挂在额前,白皙温柔的脸上挂着湿意,一双本就深邃的凤眸此时满是尖锐,天生上翘的唇紧紧抿着,在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打量阿莼五六遍之后,说了四个字:“你是寒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