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州雨又临,雨丝纷扰人清梦,晓看山花烂漫处,方觉故人已离,君已鬓如霜。
晨风携来一丝春意,颜思泊推开窗,静静地伫立在窗前,满城青柳林花十里长街市井连。远处学子凭栏临江远眺把酒祝东风,三三两两垂钓客影映江面,江汀兰草随风动。
商贩叫卖,孩提嬉笑,来来往往具是嘴角含笑。
“这就是你所思的太平盛世?这就是你所念的万里山河?”颜思泊低声自语,眼底一片化不开的阴霾,良久,他不知说了句什么,神色恢复如常,整理一番衣衫,下楼,不紧不慢地走过两条街,拐个弯,踏进茶楼。
正给客人倒茶的小二见着熟客,笑着打了个招呼,“客官,您来啦。今个也是老规矩?”
“老规矩。”
“好嘞!客官您稍等。”言毕,小二便去忙了
颜思泊轻车熟路的走进二楼包厢。从他这个位置看,楼下遛完弯来喝早茶的、在店门口下棋的、趁学堂先生不注意溜出来听书的、姗姗来迟的说书先生,一览无余。
说书先生接过小二递过去的茶润口,休息片刻,手中醒木落下,众宾静也。
“各位客官,好久不见。昨夜小老二夜观星象,今日必有雨,各位客官出门别忘了带伞。”
“咱上一回说完了,云游路遇外障鬼,幸得世外高人助。高人叙旧红颜老,凡心初动不知情。众人又回城中碰巧撞上了水灯节前满城花,二人终明心意……”
颜思泊收回目光,看向窗外。
说书先生展开手中折扇轻摇,“今儿,咱就讲讲我朝英明神武、风华绝代的文帝。”
说书先生接着说下去,似要带众人穿越时空。
颜思泊倏地想起来那年京都的飞花似梦、青山里沉眠的忠骨……还有——齐骞。
说书生抿了一口茶,慢悠悠道“却说武帝年间,夷狄与西齐联手对付我大天朝。西齐的尉迟枭鸱率领赤玉营将我朝齐竹煊及玄甲营牵制在嘉澜关……”
武帝年间,嘉澜关。
白雪纷纷飘落,更为战场添了几分凄凉,白雪不多时便掩盖住了满地殷红,放眼望去,尽是皑皑白雪。
齐竹煊整个人都凭借着手中长枪勉强站立,他微微低头喘息着,抬起头望向正向嘉澜关进军的齐军。他猛一咬舌尖,强打起精神,转过身去看着已经在他身后聚集起来的军士。
齐竹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似要用眼睛将他们的模样刻进心底。
齐国突然发难,尉迟枭鸱亲率赤玉营及五万大军突袭周朝嘉澜关,齐竹煊与尉迟枭鸱僵持不下之际,居庸关守将良暗青反叛,放夷狄入周,玄甲营运粮车队被夷狄劫去粮草运粮队无一幸免。不过数日,夷狄血洗三城,直奔京都,而陛下迟迟不肯派出龙武卫迎敌,四大节度使冷眼旁观,齐竹煊数日前向洛阳求援无果如今以是强弩之末。
齐竹煊振作起精神,挺直腰杆,朗声道:“幼时先生常常教导,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今日便是我齐竹煊以死报国之日,不知各位弟兄可愿同我背水一战,誓死守护我大周万里河山?!”
将士们眼底似是燃起了烈火,高声回应:“愿随将军护我大周万里河山!”
“好!不愧是我大周儿郎!”
齐竹煊回望一眼身后的江河,毅然决然的转过头去。
武帝玄远二十八年,齐竹煊引尉迟枭鸱入关,不惜灵力自爆与尉迟枭鸱同归于尽,尉迟枭鸱侥幸逃脱,齐竹煊,薨。数千玄甲营将士与齐军葬身火海,
同一天深夜的西海,渔民驾船出海。耳边唯有阵阵浪涛声,汹涌的海浪里小船随波浪飘摇,眼前只有一盏孤灯是这孤寂的夜里唯一的光。他专心致志的洒网隐隐约约地似乎听见一同出海的同村人在呼喊他的名字让他看什么。
他这才丢下手里的活计,提起那盏灯,四处张望。他终于看见了那物,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嘴里好像能塞下一个鹅蛋。
巨查浮于西海,查上有光,光芒忽明忽暗,羽人歌声缥缈,巨查光芒夜明昼灭。黑蛟从海中跃出。
次日,大周朝堂。
今早急报,齐竹煊战死于嘉澜关,西海贯月查现世,鱼吸日而星雨皆坠,蛟绕天。夷狄求与大周结亲。
群臣各与身旁大臣低语,大周朝堂中压抑在四处弥漫。右相林榭与左相岑华神色严肃,二人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这二位不说话,龙椅上那位睡眼惺忪,似乎这江山不是他家的还没反应过来,三皇子低头不语恨不得整个人都与空气融为一体。群臣一时间也不敢多说些什么,都希望快来哪路神仙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压抑。
武帝闭着眼,正按压太阳穴,听着近侍汇报,闻言,动作一顿,“陶爱卿啊,你怎么看?”
陶渚清上前一步:“陛下,自天地灵气枯竭后,贯月查已有百年不曾现世,如今天地灵气渐生,故贯月查重现。而鱼吸日而星雨皆坠,蛟绕天,应是上苍心系苍生,不愿见生灵涂炭,欲我大周与夷狄联姻,大周同夷狄从此交好。”
言未毕,礼部尚书楚晚秋跳了出来,“陛下,天地有三河者,天河、地河、中河是也。此三水有时通壅,至圣之治,水色俱澄,无有流沫。及帝之商均,暴乱天下,则巨鱼吸日,蛟绕于天。陛下继位以来,水色澄清。此言吸日而星雨皆坠,说是欲我大周与夷狄联姻交好,皆是无稽之谈!陛下可令右龙武卫迎击夷狄。”
陶渚清:“如今十二卫均在各地,龙武卫现今拱卫京都,右龙武卫龙武卫迎敌,暂且不论龙武卫左右将军人选空缺应由何人担任。只剩左龙武卫,安平节度使狼子野心早以路人皆知,如今正对京都虎视眈眈,单凭左龙武卫如何守卫京都?何况现下国库空虚根本经不起连番征战。”
楚晚秋暗骂一声,实际上他也骂出来:“老匹夫!安平老贼若敢谋反要我等何用?”他转身向午帝行礼“陛下!凤女应当配龙子,安能屈身嫁夷狄?”
朝堂之上,吵吵闹闹状若菜市。武帝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出戏。
陶、楚二人怒发冲冠,拉拉扯扯,其间内容从古论今、家国天下治国安邦的据理力争仍然勉强维持大臣形象最后犹如民间泼妇骂街索性干架。群臣赶忙拉开“难舍难分”的二人。
而我们的背景板三皇子不知是不是被这二人的阔噪终于不再装死:“父皇,儿臣有一议。不知父皇可愿听?”
武帝眉毛轻挑,瞥了一眼他,点头示意。
“父皇,儿臣以为,陶大人与楚大人都言之有理。现下父皇可派龙武卫迎敌,召回十二卫拱卫京都。而龙武卫将军人选儿臣以为,昭罪寺梁远最为合适。自从‘霜雪台案’后此人一直感到有愧于陛下,在昭觉寺多年一直想为陛下、为国分忧,一片楚囊之情日月可鉴。”
“陛下,臣与林相有一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