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霁初试着几下,没把楚星楼拽下来。
“磨磨唧唧的,真麻烦。”舒檐直接释放血脉压制,楚星楼浑身松软无法动弹,成功被扒拉下来。蔚霁初不自觉的皱眉,抚上他脉搏,承受蛇毒只是会让他很难受还没到濒死的地步。但如若不管,经年累月,会成旧疾。
舒檐下手没个轻重,对楚星楼更是不懂怜惜,捏开他的嘴,舒檐咬破指尖将血滴入楚星楼嘴里。蔚霁初没有想到舒檐会舍得以精血祛毒,像舒檐这样修为的人,轻易不能失血。更何况十指连心,这举动不亚于将修为直接灌给了楚星楼。
蔚霁初看着眉头松了又紧,好在,舒檐只不过给楚星楼喂了少量精血。
被灌着喝下精血的楚星楼不由呛咳几声,脸上痛苦的神色消退不少,甚至脸色都红润些许。
“你打的什么主意?”蔚霁初在楚星楼几处穴位扎进银针,用以封印楚星楼的根骨。
舒檐指尖的伤口几乎立刻完好如初,这强大的修复力在魔族并不罕见。但更让蔚霁初在意的是,舒檐精血流出时,分明有很剧烈的......纯粹魔性。这是现今存在魔族所没有的,而楚星楼又喝下了他的精血。这不免让人怀疑,舒檐是不是另有所图。
“我救救后人又如何?”舒檐无所谓的问道,好像这几滴精血于他九牛一毛。
小船经过一片迷雾后,周遭的景致熟悉起来,又回到了钛银湖水面上。夜已过三更,街上的行人稀少,但也仍旧有三两人,可见九州太平,各地夜里不行宵禁。蔚霁初抱起楚星楼,往水面轻点,不过几步就顺利落于地面。舒檐潇洒随后,手上抛着玉片玩,完全不怕如此重要的东西被抢走。
“他就是个麻烦,你自己就已经够麻烦了,还想着带他?”舒檐上一秒还在救人,下一秒就开始埋汰起来。他心绪变换不定,想来不能以正邪定论。
楚星楼陷入了深度沉睡,某种程度上,这也是血脉融合的过程。蔚霁初看着天上一轮明月,风吹过岸边杨柳,或许她应该回去做点什么。把他留在身边的确不是长久之计,但放任他在人间界,也不是个法子。于是,蔚霁初的目光落到了舒檐身上。
舒檐感受到了蔚霁初的目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后退几步,一脸恐慌的抱紧自己:“你想干什么?别爱我,没结果。”
“呵......”蔚霁初就差没翻个白眼:“跟你做笔交易。”
“哟?蔚峰主先前不还挺傲气的吗?怎么到跟魔族做起交易来?”舒檐眼神狐疑的看着蔚霁初,她的名头,真的是不在修真界都如雷贯耳。
“我告诉你听,十二秘卷藏在哪儿。”蔚霁初神色倨傲,就算是做交易,也由不得旁人置喙。
闻言,舒檐收起脸上不正经的神色,手上翻转着玉片,能让蔚霁初做出这么大让步的交易。一定不好应付,舒檐想了想,只要蔚霁初不是想摘天上的月亮,倒也可以考量。毕竟,十二秘卷谁不想得到呢?最终,舒檐缓缓开口:“什么交易?”
蔚霁初难得沉默了一会,静静的抱了楚星楼一刻钟,尔后道:“保护他,直到魔界的人不再追杀他,或者他有能力自保的时候,便可以了。”
以舒檐的能力,现今魔界没有谁是他的敌手。而舒檐的性子,不像是多管闲事的。
“什么?”舒檐差点没有把手中的玉片捏碎,蔚霁初疯了吧,正道的人都恨不得魔种死而后快。而她倒好,竟然还要自己保护魔种长大?
这可真是,不亏是修真界的.......
“喂,你就不怕我教他为非作歹?教他杀人放火?”舒檐没有想明白,蔚霁初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说出杀了楚星楼倒是不可怕,但说出要保护楚星楼可真就是.......何止是匪夷所思啊。
“做不做?”蔚霁初没有废话。
“........”舒檐看着蔚霁初怀里的楚星楼,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毕竟这只狗只听蔚霁初的话。蔚霁初不在了,也不知道要发什么疯:“做。”
“等等,那我怎么才算完成这笔交易了?”舒檐皱眉看着楚星楼,在丐帮的时候,他就不喜欢带小孩子。现在还要带个这么难搞的家伙,真是造孽。
蔚霁初将楚星楼递给舒檐,舒檐想用手提溜楚星楼的后衣领,被蔚霁初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逼得不得不改为抱着。纤细白皙的手犹豫着,还是很轻的拂过楚星楼的发顶,便当是最后的告别。舒檐翻了个白眼,这么舍不得,不如带在身边好了,不就是个魔种嘛,你蔚霁初有什么好怕的。
“日后,我自会来见你。”蔚霁初转身,挺拔削瘦的背影毫无留恋,但停顿了一瞬:“不许伤他。”
“切。”舒檐不屑的应了一声,待蔚霁初的身影完全不见后,立刻将楚星楼好像提溜狗崽子一样扯着后衣领:“走咯,狗崽子。”
丐帮在九州处处都有落脚点,但舒檐出走本就不想被丐帮发现。因此随处找了个客栈,开了间房,把楚星楼扔到床上去。魔族哪里有这么娇气,特别是魔种,就是要多挨打。挨打才能变强,像蔚霁初这样惯着,呵,别是在养小公子吧。
如此糊弄过一夜,舒檐喝得醉醺醺的,在罗汉塌上睡得昏天暗地。
床上的小人倒是醒了,厢房内浓烈的酒味,令他不适的皱眉。身上的衣衫还是昨日的,肩膀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与从前一般光滑无异。但残破的衣衫和淡淡的血腥味,都提醒着他昨日发生的事情。那抹淡得几乎消失的冷香已然被这满室的酒味盖过去,他下意识的找寻那抹身影,却发现远处塌上的人是舒檐。
他爬下床,五指成爪,敢在他眼皮底下睡得这么沉,也是自负。
楚星楼神色沉稳,不见有慌乱,步履更是谨慎得听不见半点声响。待走得离罗汉塌近了,五指几乎出现残影,往舒檐喉咙袭去,只求一击毙命。舒檐闭着眼翻了个身,身后的位置被楚星楼的手抓得穿了一个窟窿,可见楚星楼不是在玩过家家。
“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这些歪门邪道。”舒檐一脚就将楚星楼踢翻在地上,从床上坐起,脸上丝毫不见他醉酒神色。眸子里是清明的理智,看着楚星楼的眼神冷漠又无情,只是在看一件有价值的商品。
“唔......”楚星楼自然不敌舒檐,嘴角溢出丝丝血迹,却依旧扬起头来死死盯着舒檐看。
“我可不会像蔚霁初一样,惯着你。”舒檐下了塌,一脚踩在楚星楼胸上。这一脚没有多少力度,但是却踩得楚星楼起不来身,更多的是羞辱的意味:“废物就只能瞪着人看。”
“她呢?”楚星楼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闪烁着妖异的恨意,是淬毒的獠牙,是深渊的凝视,毫不怀疑只要他有机会就会撕碎舒檐。
兴许是楚星楼这副弱小又臭屁的模样逗笑了舒檐,舒檐脚下的力道放轻了些许,却依旧不容许楚星楼挑衅他的权威。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楚星楼含恨又反抗不了的神色,他不说,楚星楼就这么盯着他看。如此幼稚,执拗,又是最纯粹的。
“想知道她在哪儿?”舒檐勾起唇角,略微歪头看着楚星楼这副惨兮兮的神色,然后吐出几个字:“好好活着。”
说完,也不折磨楚星楼,毕竟在他手下这样的半魔种可是很脆弱的。他一个不小心,也许楚星楼就会少胳膊短腿的,等交货的时候,也不好交代。楚星楼将手握成拳,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声线还带着稚嫩,但语调已然是沉稳得可怕:“我问你,她到底去哪儿了?”
舒檐坐在罗汉塌上,手中酒壶刚举起,又见楚星楼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估计也好看不到哪儿去,身为一个魔种,最不应该的就是过问任何一个修士的任何问题。舒檐放下手中的酒壶,静静看着楚星楼:“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样子,配去见她?”
“你应该能猜到她的身份,你一个魔界弃子,既回不去魔界,成不了魔尊。也不能入正道,那你凭什么见她?你以什么身份见她?”舒檐说罢,饮了一口酒,火辣辣的顺着喉间一路滑到肚子里。要说这人间有什么是好的,大概就是这壶酒了吧。
楚星楼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舒檐说的话他都知道。
初见她,只防她别有用心,另有所图。而后,他放软了心,求着她收他为徒。也不过是想要一个跟在她身边的理由,但她却只推辞等流川开了花,便收徒。楚星楼曾想,其实,有时候他不那么早慧,会不会好受一点。这个人好像什么都不图,只是短暂的将他救出泥泞便消失不见了。
“等流川开了花,她会收我为徒。”楚星楼摸摸腰间的乾坤袋,将流川取出来,被无根水滋养着的流川种子毫无动静,像是颗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