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鬼?您见过他长什么样?”白逸尘问道。
“我当然见过。”刘老汉瞥了一眼站在洛清寒身边的比他稍低一点的斗笠青年。
“那您说他怕热闹,这又是何缘故?”白逸尘追问道。
老汉眯了眼,伸着脖子左右瞧白逸尘,“洛掌门,这位是……”
“我徒弟。”
“啊?……哦,徒弟啊。”老汉小声嘟哝一句,对白逸尘道:“看样子你们知道的也没多少嘛。”
“前几日刚收到讯息,确实不大了解。”洛清寒道,“你若知道些什么,还望能尽数告知。”
老汉单手拎着铜锣,朝远处隐隐约约露出一尖角的朱红色屋顶一指道:“瞧见那边儿桐油漆的尖角红顶楼没有?以前住着户姓张的大人家,论家产那可以说是这洛邑城里数一数二的。不过这家产是如何做起来的……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
刘老汉大抵是站累了,就那么在路中间盘腿一坐,习惯性的从腰间摸出烟斗,狠狠嘬了一口。
“你这……”星宇瞧他这般无礼,实在忍不住口。
“老人家,多担待些。”白逸尘朝他微一点头。
刘老汉眯了眯眼,在烟云缭绕中诉起了久远往事。
“要说----这应是上一代恩怨了。这户张家的主人名叫张启元,是个盐商。”
“嚯!怪不得这么有钱!”星茂感叹道。
刘老汉将抽过的烟斗在地上磕磕灰,继续道:“都说张家公子张阔云得了一种怪病,怯见阳光,且口长尖牙,一旦见光,便会身起血疹,发起疯来的咬人!坊间都是这么说,那张公子也从未在广众之下露过面,年早已及冠,却迟迟未娶。他父亲也是明里暗里为他征亲,可闺中少女哪里受得起坊间传闻这样的夫君,自是不愿就此托付终生。”
“只是不曾想,这千灯镇前不久来了一闺女……张家仆人打开大门,发现这姑娘一早便身着红衣站在那里,说她无父无母,愿将终生托给张家,只求张家能收留下她。张启元自是喜过了头,留这姑娘在府中,那尖角红楼便是给这对儿新人盖的。”老汉远远望着那高楼,停顿了片刻。
“新婚当夜,新郎溺水而死,张启元跟他夫人一并暴毙,全府上下死的死、疯的疯,连前来贺喜的一些达官贵人都没能逃下。”
“这……不会是那新娘做的吧。”蓝若惜搓了搓被风吹的麻凉的手臂。
“嘿!小丫头片子,这还真是那新娘干的!”刘老汉倏然瞪大了眼睛,“这小姑娘也真是毒。她在敬老的喜茶里下了药,就在新郎面前将公婆毒翻。新郎扬手掐住新娘脖子,两人扭打滚到池塘边,一齐落入水中,没过多久新郎便飘了上来……这小姑娘从水塘里狂笑着爬出来,打开了张家盐库,之后便失去了踪迹。只不过这姑娘一走,张家盐库便被镇上的人一抢而空,之后呐……那可更折磨人了!”
“我……我不敢听了。”黄莺一害怕便有抓人的习惯,谁近抓谁,谁有安全感抓谁。这不,白逸尘一脸茫然地看看自己胳膊上柔弱纤细的手,又一脸惊悚的看向洛清寒那冷艳决绝的脸。
“姑娘,这……男女授受不亲哈。蓝若惜,你照顾着,先带她回马车里呆着吧。”白逸尘还算轻柔的拨开黄莺的手,抱歉的笑了笑。
“之后呢?继续说啊。”看得出星宇听的很是起劲,一股子盖世英雄的骚气味儿。
“这之后呢……反正是邪了门了,这张阔云兴许是死的不明不白,竟化作厉鬼前来寻仇。每至子时,那姑娘的笑声便会响起来,这黑鬼也会出来游荡。镇上的人怕因自己偷拿人家盐招鬼上门,于是趁白天将这盐尽数还了回去,可这黑鬼却还是每天晚上都会来,挨家挨户的遍访。只要家里有女人,不管老少,那算是妥了帖了。疯癫是小事,没了精魄,榨干了血,那可就吓人了!”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白逸尘问道。
“不久,就前几天呐!嗐,时间不早了,洛掌门还是尽快带这群娃娃们找个地儿落脚吧!省的到时候吓的吱哇乱叫。”
刘老汉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上沾的树叶渣,敲着铜锣边走边道:“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
“洛掌门,接下来怎么办?”白鹤棠问道。
“往前走,继续走。”洛清寒道。
“什么?继续往前走?!”蓝若惜听到了,一时没忍住叫了出来,“前面不是……”
“不敢走的在此地留下。”洛清寒扔下一句话,一甩衣袖坐回到马车中。
“走吧。”白逸尘对他们微一躬身,“我师父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相信他定会护你们周全。”
星宇星茂两人委屈地撇撇嘴,“怎么会不怕嘛。你是在洛掌门身边的,又是他徒弟,可我们不一样啊,出了事情你师父肯定先救你啊!”
白逸尘一扶额,哭笑不得,心道:“这都是怎么看出来的……不把我抛出去就千恩万谢了。”
“那你们就跟我师父同乘一辆马车吧。”白逸尘说完,顿觉脑袋一嗡。
“真的!?那……那敢情多不好啊,洛掌门他愿意吗?”兄弟两人的眼睛里似是要开出花儿来。
“我师父很大度呢。你们若是与他谈论功法,那他必然欢喜。”白逸尘硬着头皮道。
“兄弟!多谢!”
白逸尘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呲了呲牙。
转而对白鹤观来的那四个修士一一行了礼,道:“诸位,委屈了。”
“小事,白兄不必在意。”孔鹤堂扶住了白逸尘作揖的臂膀,“在白鹤观差不多也是这般,无碍无碍。”
“嗯。”白逸尘点点头,挪步到洛清寒的马车前。
“怎么没声?那两个兄弟断不会如此沉默。”白逸尘想着往里瞄了瞄,一团黑咕隆咚,啥也瞧不见。
“出发了。师父,您不说停我便一直往前走了。”白逸尘骑着洛清寒的车前马,走在最前面。
走了不多会儿,白逸尘突觉身后有一黑影闪过。
“谁?”白逸尘警觉道。
“……”身侧传来一声冷哼。
白逸尘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师、师父啊。”
白逸尘笑着看向洛清寒,又往马车里瞧了瞧,“他们两个都还小,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