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魔尊已在暗中观察了许久,他知道人族死局已定,用不着自己出手。冷笑一声,乘上半空中的玄冰剑,俯首欣赏着已被鲜血染红的大地,眼神中竟闪过一丝迷茫。
他想得到什么,奢望什么,追逐什么……
人人都认为他是万恶不赦的大魔头,是个令人闻声丧胆冷血无情的怪物,可谁又知道这一切并不是他想看到的,更不是他愿意做的……如今这个结局不过是人族为自己的无知付出的代价而已 ……毕竟人魔两族自古以来就势不两立,不是么……
忽而,楚染脸上邪恶的笑意更浓,但在他这张面孔上倒是平添了几分魅惑。他从不摘下面具也不愿别人看到他的另一面。
雷音趁打斗的空隙飞到了景梵身边,欲将这个杀红了眼的师弟带回,怎奈他修为不及景梵,只好趁其不备将他敲晕了扛回去。
“不错,景梵的修为倒是增长了不少,等本尊有时间定要来切磋切磋。”楚染说着悠悠回了魔宫。
“尊主,您去哪儿了?今日人族的那个景梵疯了般击杀我族魔修七百余人,损失挺……挺大的。”菁芜小心地对楚染说道,语气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
“急什么,小菁芜~本尊还想亲自和洛清寒过过招呢,下去!”
“----是”菁芜走到殿外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举起剑就把店门旁的石像击了个粉碎。
“媳妇儿,怎么了发那么大火儿?头发都快着了诶!”墨枫双手抱剑乐呵呵的看着菁芜发火的样子。
“你还有心情开我玩笑,胆儿肥了是吧!”菁芜说着一掌拍向墨枫,墨枫灵活一转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往前一拉牢牢囚在了自己怀里。
“刚才怎么喊你夫君的?越来越不听话了,想当年有多少姑娘想嫁给我,小爷我连正眼儿可曾瞧过?啧啧……也不知道是谁当时死乞白赖哭着说非我不嫁,现在又嫌弃起我了?”墨枫低着头伏在她耳边道:“说,知道错了没?”
菁芜小脸儿一红,“才没有呢!”说着便挣脱怀抱娇羞的跑了。
墨枫宠溺的望着菁芜的背影道“:媳妇儿真可爱!”
双方休战已有一个月,魔尊早已等得不耐烦带着庞大的魔军来到人族阵营前叫战,到了幽冥河畔楚然举手示意停下。
“尊主,我们不跟去吗?”墨枫不明问道。
“本尊要一人前去,你们埋伏在这里即可。”
“可属下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还没等墨枫说完楚染便扔下一句脚尖点地飞走了,来到人族阵营前破了结界,直往里闯。
一个放哨的修士看见了楚然,惊叫道“:魔尊来了----魔尊来袭营了----魔……”
“真吵。”楚染微微蹩眉抬手把他解决了。
洛清寒闻声弹起,正准备携剑出去见魔尊,却被肖凤拦下。“师姐,你这是为何?”
“雷音已经去了,师弟!你可是我们人族最后的希望,决不能有任何的差错!”肖凤师尊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
景梵握紧了拳,面色铁青。
大约过了半柱香,雷音伤痕累累的被扶了进来,外面百余修士同魔尊缠斗着。不远处的魔军也在墨枫的带领下朝这边赶来,形势极其严峻。
“师兄,你怎么样了?”肖凤焦急地问道抬手要为他检查伤口。雷音摆摆手,似乎有话说,“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魔尊受了伤,魔军也尚未赶到,师弟!就靠你手上的掌门印了!”
“你是说‘神农鼎’。”景梵说着取出了掌门印,用灵力结开了封印,小巧精致的神农鼎瞬间变大了几倍,邱漓将这掌门印留给景梵,为的就是用在此战。肖凤看到神农鼎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可当拿起神农鼎后,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随即又沉了下来,景梵似乎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脸色也不大好。
“师妹,怎么了?”雷音感觉肖凤不太对劲,关心问道。
“这神农鼎虽然厉害,可却极难操控,一不小心出了差错还可能受到反噬。后果……”
“嗬,这倒不成问题,我们不是有景梵师弟嘛!”
“也不是因为这个,神农鼎有个极大的缺点,就是使用前必须要用修士来祭祀。”
“祭祀之事……肖凤,现如今,也没有什么能大过人族的兴亡!
“可……就算有人愿意祭祀,也需骨龄三十岁以下的天阶超品根骨。”
“我记得曾经只需普通一个修士就行,怎到如今这………怎么就要骨龄三十以下的天阶超品根骨!”
“我方才查验过了,这神农鼎有人动了手脚。”
“何人如此猖狂!竟用如此下流卑鄙的手段!”雷音一拍桌子,激动的一阵猛咳。
“唉……只是如今这天阶根骨的修士可哪里去找?难道天道不容我人族吗----?”雷音悲叹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去,空气安静的可怕……
“白隐是天阶超品根骨!”景梵声音低得几乎不可耳闻。
“师弟你说什么?白隐他不是上品根骨吗?怎会是……你说的可是真的!”雷音一句一句接问道。景梵低下了头,不愿多说一言。肖凤转过头看见躺在床榻上的白隐,颓自叹了口气。
“师弟,已经到了这个关头,就别感情用事了!掌门师兄临死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他将希望都寄于你,你怎可负他!”景梵听着雷音的话只觉得字字扎心。
“师弟你向来聪明,怎可在这个时候糊涂,天下的兴亡和你那徒儿的生死,孰轻孰重?徒儿没了可以再收,若我人族亡了的话……”
“我此生只认白隐一个徒弟!”洛清寒眼底倏一下红了起来。
其实,白隐并没有睡着,这些话他听的一清二楚,不过他心里已然有了决断,知道师父终究会选择天下,而不会选他。就算师父真的破天荒选了他,他自己也会去祭祀,只是两者心境不一样罢了,可仅仅是这心境,却能颠覆白逸尘整个世界……想到这儿其实白逸尘还抱有几分希望,但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后,他释然了……
景梵看着躺在床榻上楚楚可怜的徒儿,觉得每向前一步都是折磨。
过了好久,他来到白逸尘身边,屈左膝于地,白逸尘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竟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只是用一双澄澈眼睛望着洛清寒,片刻都不眨一下,似乎要把眼前人刻进脑子里。就是这样一双如清风拂月,如碧波环星的眸子却不觉中隐隐种下了什么东西……
“徒儿,为师对不住你,愿你怎样恨我都罢,来生……”
“来生,我们还做师徒。”白隐笑着说道,尾音略颤,“不过啊,希望来生----我为师,你为徒。”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轻声道:“走吧。”景梵一怔,看向白隐的眼睛,满是迷惘和无助……
景梵咬紧了唇,双手颤颤着抱起了白隐。
神农鼎在空中发出“滋滋”的声响,宛如一头暴躁的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