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失子
“要去敛苍山，路途遥远，现下我们三个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怕是半路就会饿死！”糖葫芦已经被蘑菇吃了个精光，她瘪瘪嘴。
三个人已经走出邀河城，出了城门，便感觉到了这城外的荒凉。向北再走十余里才到邻城，要走到敛苍山，怕是还有三月有余的脚程。
“师父，自从做了妖，我……我好像没感觉到饿……”虽然做人做了二十来年，可是做妖，盛晴渊还是太缺乏经验，他对自己身体究竟起了什么样的变化既好奇又有些小惧。
“虽然你们妖是感觉不到饿的，但是……”
“妖不会有饿觉，那师父是当过仙女的，也不会有饿觉吧？”
“当然。”蘑菇撇撇嘴，“但是你不用穿衣吗，你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你闻闻，落水之后都没件能换的衣服，你都臭了！”蘑菇嫌弃的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故意做出远离盛晴渊一些的样子，便蹭到了一旁的墨深身上，墨深淡淡看她一眼，默默加快了脚步。
蘑菇看他那个样子，一边走着一边闻了闻自己的衣袖，难道我也发霉了？她想。
“师父，那我们要怎么办？”他以前从未缺过银子，如今离开了盛宅，盛家没落之后，他一无所有。他有些失落。
蘑菇看到他脸上失落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跟着师父还愁没银子花？我们快些赶去前面的福佑城，帮大户人家看看风水，算算阴阳，今晚的食宿就有着落了！”
“师父你，还会算命？”
“当然。”扯就是了。
*
三人还算幸运，半路遇到个牛车赶路回福佑城的老伯，搭了个牛车，顺利的在傍晚赶到了福佑城。
其实是蘑菇厚着脸皮上去又是搭讪又是卖惨，老伯才不情不愿的让他们三人挤在这辆小小的牛车上，刚到福佑城，老伯就把他们赶下了车，辛苦这牛一路上拉着四个人，真是心疼坏了。
不过在路上，蘑菇也打听到了赚银子的机会，就在前几日，福佑城的城主家小儿子失踪了。
“师父，寻人这种活儿，我们也接？”盛晴渊问道，难道师父有什么千里眼之类的寻人法术。
“笨徒弟，你没听那老伯说吗，最近除了城主家的孩子丢了，还有十几户人家丢小孩，没准是有什么吃小孩的妖怪。”蘑菇道，“我们先去城主府摸摸情况，顺便……”解决一下吃喝住的问题。
“好好。”盛晴渊连忙点头。
“诶？”蘑菇左右张望，“墨深呢？怎么又不见了？”这人总是悄摸摸消失，也不说一声的，“不管他，我们先去！”
*
城主府。
高门大户。朱漆大门上悬着金丝楠木匾额，佩刀的两个侍卫挺立两侧，一脸的生人勿近。
蘑菇拽着盛晴渊躲在府门对面的一个小角落里，鬼鬼祟祟的探出头去。
这一幕似曾相识。
“这一笔一定要赚够盘缠！”蘑菇理了理衣衫，顺便也拍了拍盛晴渊衣上的褶皱，交代道，“一会你就少说话，多点头，剩下的，都交给我。”
盛晴渊连忙点了点头。
蘑菇和盛晴渊走上前去，侍卫拦了路：“什么人？”
“云游至此，官府上黑气缭绕，是否有失踪之事。”蘑菇尽量让自己一副得道仙人的姿态，虽然她真的机缘巧合下得过道，可是说出来估计大家是不会信的，某些仙人的做派着实和凡人并无区别。
侍卫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耐烦。“这件事，全城皆知。”
“我能帮城主找到丢失的小少爷。”蘑菇先夸下了海口。
“你……”这名侍卫还想说什么，另一位侍卫拦住了他，道，“我去通报一声。”
蘑菇把盛晴渊拉到一旁等着，悄声说：“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师父你真能找到失踪的孩子？”盛晴渊连忙问道，看她刚才说的笃定，可万一找不到，城主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你以为我在乱说吗，”蘑菇拍了拍他的头，有被质疑到，“这城主府周围有妖留下的气息，但是应该不怎么厉害，只敢偷摸行事的那种妖怪，我们两个对付的了。”
说话间，去通报的那个侍卫出来了，蘑菇上前问：“城主怎么说？”
“城主说，把这两个招摇撞骗的人打出去！”
“什么？”蘑菇一惊，看到那个侍卫除了腰间挎着刀，的确还拿了两个腕子粗的木棍来。
不等那棍棒落下来，蘑菇已经拉着盛晴渊立刻溜了。
跑到安全的地方，蘑菇上气不接下气，“这什么城主，真是不可理喻！不让进就罢了，还想打人！”
“师父，现下……现下我们怎么办。”
“这城主府一定是有古怪，府外的妖气虽然不浓，但是去城主府的妖怪似乎也不是只来了一次两次，一会我们翻墙溜进去，看看到底有什么！”
*
“师父，我们不是来探查城主府的古怪的吗？”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蘑菇含糊不清道。
“唔……”于是盛晴渊也埋头苦吃。
“有妖潜进来了，”蘑菇突然按住盛晴渊，低声道，“是妖气徘徊在城主府周围的那只妖。”
蘑菇和盛晴渊悄悄向妖气传来的方向靠近，这城主府内的侍卫竟然格外少，根本没需要躲过几个，巡逻的也只是一两个罢了。
“走，去那。”蘑菇和盛晴渊躲在一棵树后，指了指对面的屋顶，掐了个诀，便从地上腾起，悄无声息的落在屋瓦上，下面那只潜入城主府的妖并未发觉。
夜月如同罩了纱，微弱的光芒照不亮整个庭院，可是蘑菇和盛晴渊的眼力也并非常人。
那妖是个女子身姿，淡青色的衣裙，直奔了城主府北面的厢房，似乎是挨个厢房在搜找什么，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她已经搜了三个屋子，转而走进了蘑菇和盛晴渊躲藏的这间，蘑菇小心的揭开一片瓦望进去，那女妖把房间的陈设摸了个遍，不像是来偷孩子的，倒像是来偷贵重东西的，不过她搜了个遍竟然什么也没拿，到底是这小贼眼光高，还是这城主府都没什么好东西？
蘑菇猛地抬头，盛晴渊闷哼一声，痛苦捂着鼻子。
屋里的女妖发现房顶有人，立刻夺门而逃，利落的跳墙离开了城主府。
蘑菇揉着后脑勺，叱道：“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我……我也想看看里面的情况。”盛晴渊一脸委屈。
“还不快追！”
“什么人！”城主府的侍卫似乎听到了房顶上的动静，一声吼下，不知从哪冒出了更多的侍卫。
蘑菇拉着盛晴渊就跑，踩在瓦片上的脆响和侍卫的嘈杂声混在一起，整个夜晚不再宁静。
“师父，慢点！”盛晴渊脚步发虚，在屋顶上逃命还是生平第一次，他踩着这瓦片，总觉得一个不慎就会掉下去。
“再慢就被抓住了，抓紧我！”
“是白天那一男一女的江湖骗子！”
侍卫中似乎有白日里守门的那两个认出了他们，蘑菇向下看了一眼，抓着盛晴渊在夜空中腾起，越过城主府的围墙，消失在夜色中。
两个瘦挑的身影晃荡在空无一人的街上，没能追到那个女妖，还差点把自己搭上，蘑菇越想越气。
“刚才应该从厨房里多拿点吃食的！”
“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女声传来，蘑菇和盛晴渊回头，竟然是刚刚从城主府逃走的那个女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