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神兽比起普通代步还是有区别的,一蹦百里,照这速度只要一个时辰就能赶回去。
冷风在耳边呼啸,潋月穿的衫群在此刻显得单薄,真想念梵知的被窝。
兔儿行至一半,瑾涯就赐了行,说是告假一天下山,要赶回悬海派。
潋月站起身,上下看了瑾涯一眼,确定衣物没有一点破损,白净小脸没有一点脏污,才开口道:“后会有期。”
瑾涯拱手,然后御剑离去。
潋月站了一会,确定看不见瑾涯身影后,转身直直扑进梵知怀里,梵知坐在兔儿脑袋上,冷不防被潋月这一扑整个人向后倒去。
潋月整个人趴在梵知身上,小手伸进他腰侧,嘴里嗫嚅:“冷,抱我。”
天已经渐渐转凉,此时的风对潋月这娇滴滴的小丫头来说确实是凉了。
梵知思索片刻,坐起身将人搂进怀里。
得到回应,小丫头心满意足的搂着梵知睡去。
梵知看着怀里得寸进尺的人儿无奈摇头。
睡便睡吧,床气还大的很,到地儿了叫她还噫噫呜呜不肯醒。
“背我!”路大爷斩钉截铁,藕臂死死搂着脖颈不撒手。
此刻已经亥时,梵知看看庄外挂的灯笼,抬手把潋月抱起,轻车熟路的从后门进去。
才刚到潋月的院子,门口站着的人让梵知顿住脚步,此刻他还抱着潋月,实在不妥。
玉茗夫人早就让人把潋月的院子翻遍,两人皆不见踪影,想来又是潋月拉着人去胡闹。
本来酝酿的一肚子话,此刻在门外直直撞见二人模样,又气的说不出话。
顿了顿,朝梵知温和开口:“月儿交给张甲吧,她又拉着你胡闹了。”
“保证小姐安全是应该。”梵知朝玉茗夫人拱手,把潋月交给旁边侍卫后直接回房。
人一走,玉茗夫人立马沉下脸,冷冷朝侍卫吩咐:“抱小姐回房。”
“是。”
玉茗夫人看着潋月睡熟的脸心里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越想越气。
她实在想不通潋月怎么会对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这么亲近,出了房门眼神阴鸷的看着梵知房里亮起的烛火,这个人,不能留。
潋月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睁眼时梵知已经在门口等着给她绾鬓。
张口招人进来,也不管自己形象,睡眼惺忪的朝梵知憨憨笑。
“早啊。”
“嗯。”
梵知应一声,拿起桌上木梳开始为她理青丝。
“昨儿晚上没被人发现吧?”潋月手里玩着耳环,歪头向上去看梵知的脸。
“没有。”梵知依旧平淡。
梳理完毕就告退出了门。
潋月一张小脸鼓成包子,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今儿又变这冷模样,心思真难猜。
算了,潋月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考虑那冰块脸,心中呼唤:“兔儿?”
“在!”兔子的声音很快传来。
“你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
“梵知没给你安排?”
“安排了,但是我饿,自己跑出来了,还遇到个好心人。”
“好心人?”
潋月眉头皱起,她怎么一股不好的预感。
“对啊,一个大胖男人,他给我热水洗澡,现在正拿着刀在切胡萝卜。”
胡萝卜?大胖男人!
那不是自家厨房么?!潋月倒吸一口凉气,赶忙跑出院子,要是胖子把兔儿煮了就不好了!
厨房这头,男人举着菜刀把刚切好的胡萝卜倒进锅里。
兔子惬意的坐在锅内,这人真好心,只是水怎么越来越热了,兔子热的有些难受,小爪子摸了摸自己胸口的毛发。
胖子眼神发光,再烫一会,水开了就可以拔毛了。
潋月赶到的时候小兔儿已经被热晕,胖子刚把它从锅里捞出来准备拔毛。
路大爷当下心里一慌,冲过去一把抢过兔儿。
动作之粗暴,把胖子给下了一跳。
结巴道:“小……小姐……你这是?”
潋月上下检查一遍,确定兔子没事,才转头讪讪一笑:“没事,没事,我养的兔儿不听话乱跑,给你添麻烦了。”
厨子一听是潋月养的,立马就怂了,赶忙摆手:“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不认识小姐的兔儿。”
“无妨。”潋月抱着兔儿就朝门外跑,临走还不忘顺一把大蒜。
兔儿醒的时候睁眼就是潋月黑着的大脸,愣了愣,默默把一对长耳朵抱在怀里,哽咽道:“老大?”
“嗯。”潋月点点头,站直身子,把手里大蒜放到兔儿面前:“以后别乱跑。”
“是。”兔子实在是饿疯了,抱着蒜头就啃起来。
刚才那厨子就只给几片胡萝卜,难吃的紧!
潋月看着大吃特吃的兔儿,心底又开始惆怅,都过去半日了,梵知还没出房门,昨儿明明对自己可听话,今天是怎么了?
熬到夜半,梵知的房门依旧没有动静,潋月气的一跺脚,走过去就踹开木门。
里面漆黑一片,梵知也不知道去了哪。
后山。
月光浅浅撒下给少年郎的白衣渡了一层光辉,墨发浅扬。
梵知凤眸冰冷看向跪在地上的白发女子。
女子伏着身躯,旁边躺了一蜘蛛,蝎子,还有一片枫叶。
“公子,我已将姐妹尸首带来。”
“嗯。”梵知冷冷应一声。
冬不归见梵知没在说话,忐忑的开口问道:“那公子可否兑现承诺,让不归留在公子身边伺候?”
“别靠近山庄。”梵知留下五个字就转身离去。
冬不归等着人走远,才敢抬头。
清纯小脸上满是泪痕,把旁边的三妖尸体搂进怀里。
“姐妹们别怪我,我只是想圆自己痴心,望你们理解……”
梵知回到房内刚脱衣上床,旁的就有一个温热身子扑向自己。
“回去。”潋月还没扑到梵知,就被他坐起身躲开。
小姑娘有些委屈:“赶我作甚。”
“能不能有点羞耻心?”梵知是真气了,眉毛紧紧蹙起,目光是潋月从没见过的冷。
“我……”潋月沉默一阵,哽咽道:“梦魇……”
看人还不说话,又开口:“就一晚。”
“你以前也这么说。”
“真的!”
两人对视,最终还是梵知败下阵来,自暴自弃的躺下。
潋月躺在他旁边,心底有些激动:“咱聊聊吧。”
“睡。”
“就聊聊,聊完我就睡。”
梵知被她念的烦了,冷冷开口:“聊什么。”
潋月挪动身子靠的梵知更近些,小声道:“你这辈子有什么想做的没?”
梵知沉默片刻,语气恢复平静:“占个山头,种树放牧。”
潋月没想他会认真回答,自己倒是愣了,脑子转了一圈,才记起说话。
“喜欢安稳?”
“嗯。”
“我们一样。”潋月侧过身子,手撑起脑袋。
梵知没回话,潋月自顾自说着:“我就想存钱到离家远的地方买间屋子,天天晒太阳。”
梵知倒没料潋月要的这么简单,转头看她,开口问道:“为什么想离家远?”
潋月摇摇头:“不晓得。”
爹娘生养她,对她也极好,可她就是想逃。
还完生育之恩,给他们养了老,存够自己后半辈子的银两,就出去。
找个小镇或者没人烟的地方,天天晒太阳,不用干活,看看书养养猫,知足了。
“待在这适合你。”
潋月反问:“为什么?”
“外边凶险,你的脑子,不够用。”
梵知说的没错,江湖凶险,人心难测,潋月这单纯脑子,激灵时能算计别人,可她大多时糊涂。
就好比他这个认识不过几日的人,都能安安心心爬床。
潋月不懂梵知心中所想,若是知道,定会红了脸,她是个薄情人,对着爹娘都起不了打心底的亲近,可就是梵知,她没由来的想靠近他,待在他身边,很安心。
“我可以带着你。”潋月抛掉那些烦心事,专心跳戏起梵知。
“我不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可以一直跟着你。”
“瞎话。”
梵知转过身子,抬手把潋月搂进怀里:“睡。”
再过十日,只消十日他把心魔给灭了,就消失。
潋月就似明月光,单纯。
他污秽,被光照耀已是荣幸,怎能去玷污?
窗外月明星稀,浅浅月光照着房内各怀心事的两人,相互依偎,长长发丝缱绻缠绕。
那晚之后潋月几日没来,也没招梵知去绾鬓,得了几日空闲梵知在床上睡了长长一觉,醒时冬不归来找过一趟,险些被梵知掐成了灰,一摆手,又赶回山下。
寅时。
再无睡意的梵知起身出了房门,露气的寒凉让他稍稍清醒些。
望向潋月紧闭的房门,心思杂乱。
自己好像有些舍不得走,这心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想不起来……
梵知眉头紧蹙,头一回讨厌自己这随意性子,不去记细节!
心里还在怪自己,那边潋月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声响吓了梵知一跳。
小姑娘看见梵知站在门口,桃花眼瞬间亮起,快步跑过去拉着梵知就出门。
“去哪?”梵知被她拽的不明所以,手心传来的温热又让他舍不得松手。
“一会告诉你。”潋月头也不回,拉着梵知一路跑出玉茗山庄后门,心中召唤出兔儿。
“蒜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