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月伏在他胸口,无比贪恋的嗅着他身上血腥味,半响觉得缺了点什么,细眉紧紧皱起,小身子也开始不安的颤抖,终是抬头望见梵知雪白脖颈时红眸一亮,踮起脚尖,玉白牙齿一口咬上。
梵知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手搭在潋月后背一下一下的安抚。
日子若能这般,木屋,两人,一桃林,足矣。
“我要你给我种一株山茶,一朵就够了。”
“我要雪天你陪我看花,等着下雪了我就缩进你怀里,暖和你。”
“你确定不是我暖和你?”
“你的就是我的。”
“体温可不能给你。”
“你人都是我的!”
“没成婚还不算。”
有人陪伴,凉凉月色倒也温柔几分, 却未能恒久。
“梵知!”
潋月无助的将虚弱少年紧紧搂在怀里,满是鲜血的小手托着他脸又不敢用力,生怕在弄疼他。
三位白发道士将二人围做一圈,其中一位手中长剑银光凛凛,血红顺着剑刃不断流下,落进灰黄泥土。
执剑者上前一步,冷冷看着梵知:“虽不知你用的什么法子燃烧寿命变得强大,但我已封你一魄尸狗,年轻人还是少走邪魔歪道的好。”
说完,冲潋月伸手道:“小姐,少庄主在等。”
潋月抱着梵知双目无神,动作僵硬的抬头看他:“你们是什么人?”
闻言,剑者收了长剑,拱手作辑:“悬海派二弟子木修衍,奉掌门之命前来带小姐回去。”
“如果我不回去呢?”潋月声音愈发冷漠,一双黑眸颜色渐褪,便是没了玉茗庄,也有人出来拦着他们一起么?
如果有,那就杀了罢。
“活见人死见尸,阻拦者,杀无赦。”
潋月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黑眸已然成了嗜血红色:“你刚才说他燃烧寿命是什么?”
木修衍抿抿嘴,不打算告诉潋月,倒是身后的小弟子按耐不住,上前一步讽刺道:“用阳寿换修为呗,这等下贱之人连修仙门派的门槛都翻不过去,当然只能要这下九流的法子!”
潋月依旧面无表情:“你可知他还剩几年?”
倒是见梵知使这黑气有三回了,他一次烧了多少?
木修衍转头狠狠瞪了那多嘴师弟一眼,对潋月恭敬道:“他如今已与心魔互相吞噬,鬼怪该是很看重他这身子,暂时不会有大碍,只看他魂魄能否争过心魔,若……”
“那就好。”木修衍话没说完就被潋月打断,她只要知道梵知没事就好了。
缓缓抬头,红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木修衍:“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什么?!木修衍身子僵在原地,他一个修仙人士,竟是被潋月一个女子给吓到?
刚想强行稳住心神,下一秒双眼猛瞪大,只瞧见潋月不知何时来的自己身前,染血的裙摆不断被冷风拂动,空气中都是死寂的味道。
只感颈间一热,腹部钝痛,四肢皆是传来麻感,身子破布般倒在地上。
生生被断了手脚筋,划破喉管绞碎肠胃。
没死,但生不如死。
潋月冷冷睨一眼,蹲下身干脆连双眼都划了,不多时就流血而亡。
跟在身后的两个小师弟那见过这场面,修为仅次于大师兄瑾涯的木修衍就这么轻轻松松被她杀了,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等着木修衍死透了,潋月才站起身走向那两个弟子。
“他死了,你们还要拦吗?要就一起死吧。”
“你……你修的是什么……什么道!”刚才顶嘴那位吓的直跌坐在地,说话都结巴。
“我啊?”潋月歪头似极认真在想,思考片刻一双红眸不明所以的盯着他:“你看我这模样像个人吗?”
确实,天快要下雨,灰蒙蒙一片,冷风不断刮过潋月单薄身子,染血裙摆,手中红匕首点点滴着鲜血,嗜血红眸内尽是疯狂。
这模样与鬼怪又有何区别?
潋月不想再听他废话,手中匕首聚起莹光,待光芒散去,短刃已然成了一柄长剑。
道士甚至没看清她挥剑,脖颈就喷薄出红雾,溅上潋月白嫩小脸但她毫不在意面带笑容的看着剩下两个流血而亡。
走回去将梵知手臂搭上肩头扶起人,才刚走到半山腰,又是一道剑刃划破凉风的刺耳声音,这回来的是个白发老者。
若是刚才三人还醒着,这会定是跪拜在地,但说出去想也没人信,谁会信堂堂修仙大派悬海掌门会为了一个毛丫头亲自出山?
潋月虽没见过真人,但也在路闻那瞧了画像,自知这回是真打不过,扶着梵知的手紧了紧,面无表情的盯着老者。
老人家也不恼潋月无礼行为,淡淡开口:“交换如何?你回去便能保他一命,若不回去,他今天也出不了这山。”
潋月看看老者,有看了眼昏迷的梵知,扯了扯嘴角,这次回去你有机会就逃,好好活着,别回来了。
“我跟你走。”
碍与悬海与瀚海一派一庄都在,路闻没敢对潋月做的太过分,只是冷冷吩咐下人将梵知潋月都关进后山。
先前潋月罚跪时在一旁玩闹的黄衣疯子,不知何时又跑出来,见了梵知浑浊双眼突然变的清明,口中悲泣:“孽啊!”
当初那就是个男儿!他没算错!
“哈哈哈哈哈……”脏污双手抹了抹脸,随即跌跌撞撞的冲向一旁石柱,死前最后一口气只道:“路闻你迟早会遭报应!”
玉茗夫人看不懂他反常,不过是当年瞧他疯癫出去了也活不久,看在她给自己治病的份上保他在后山罢了,如今死就死了,摆摆手让下人处理干净。
潋月此番回来病的更重,竟是连鲜血也不喝,后院失火前端路闻也不好过,悬海瀚海一同前来,好死不死九狱也来凑热闹。
才送走前两位下人就匆匆来报说潋月血也排斥了,气的路闻一拍扶手,上好的梨花木椅硬生生被拍断一角。
习武之人耳力过人是正常,坐在对面的九狱长老自然听到丫鬟所说,放下茶盏慢慢渡步到路闻面前,留下一句话就离去。
“我瞧那小子经脉奇异,说不定血也特殊。”
血也特殊……血也……血!路闻似明白什么,猛抬头二话不说朝后山走去。
梵知还在昏迷,被下人随意丢在茅草堆上。
路闻走上前踹了两脚,看人还没反应,挥挥手示意下人将他架起来。
“啪!”
牛皮鞭抽打在身上,碰着就是皮开肉绽,疼痛万分。
不过两鞭子梵知就被疼醒,十分费力的睁眼。
路闻见人醒了,立马让下人端上瓷碗,手中匕首毫不犹豫的朝他手腕划去,等着装了一碗,又让人拿来上好的止血药敷上, 这可是个好东西,只要梵知不死,潋月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冲下人摆手道:“给小姐送去。”
“是!”
鲜血送来,玉茗夫人也没管是谁的,直往嘴边送,瞧这潋月终于开口喝下才松了口气,她的阿月,可不能再出事了。
连着数十日,潋月才堪堪有力气下地,趁着半夜人都散了,扶着墙慢慢靠近另一间屋子,推开门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不知是不是阿袅的缘故,令她即使在夜晚瞧东西也清楚的不行。
但此刻,她倒宁愿看不见。
梵知浑身是血的被吊在架子上,黑发垂下看不清面容,但是潋月知道他就是梵知。
路闻就好像故意,把梵知关在潋月隔壁的屋子,日日变着法折磨,即使梵知拼命压着疼痛的声音,但还是会传到隔壁,潋月若不喝,血就会被倒掉,梵知受的折磨也会加倍。
该杀!有朝一日她会叫路闻也尝尝梵知受的疼!
摸着门进屋,潋月动作十分小心的关上木门,转身时早已泪流满面。
少年身上白衣已被鞭子抽破,又被干涸血迹黏附在身上,全身上下除了手腕就没一处用过药。
潋月费了好大劲才把人放下来,没了绳索固定,梵知的身子犹如破布般“咚”一声倒在地。
潋月小心翼翼的将人搂进怀里,脸上温热泪珠子不断掉在梵知面颊。
细碎哭声传进梵知耳朵,少年费力的睁开眼,颤着手替潋月擦去眼泪。
“别哭。”
潋月强忍哽咽无声点头,小手飞快擦去泪痕,将梵知搂的更紧。
等着她心情平复,梵知又道:“把我绑回去,你也回去。”
潋月静静看着他不说话,手上毫无动作。
梵知看她不动,沉默半响道:“你不该来。”
潋月还是不做声,只是搂着梵知的手愈发收紧,生怕他跑了似的。
梵知转头看着窗外星子都瞧不见几颗的天,月亮也耍起脾气躲在云层后边不愿出来。
自己这幅身体,还能撑多久?
罢了罢了,多久都一样。
复又转头,努力直起身子,将潋月小手握进自己手心,慢慢靠近,额头贴着额头。
长长羽睫扫过潋月肌肤,口中话语温柔缱绻:“明月要被捧在掌心,阿月以后该要享尽无限宠爱。”
潋月桃花眼死死瞪着他,这人又要将她推出去了!
小手倔犟的抓着他衣领,用力将人拉近,软嫩唇瓣贴上他冰冷薄唇。
不信堵不住你的嘴!
梵知任他动作,等着她放开自己,继续道:“明月要与给能你世间一切的男人相配,一点儿苦都不能受。”
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光,似梦一般,也让这美好止于梦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