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黑,九兮和箐桑一路骑马到了骞国附近,路上果然有流寇出来拦路,让他们交出身上值钱的东西和干粮。
不知道骞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九兮将用得着的东西都装进从师父那讨来的能储物的戒指里,连手上刚戴没多久的红宝石手链也装了进去。就像九兮在箐桑的小木屋里说的,能储物的法器谁还没有呢。
然后将戒指放进怀里藏着,不仔细搜也搜不出来。箐桑也把身上东西放在手腕上不起眼的佛珠里了。
那些流寇见他们把干粮财物都交了出来,放他们过了。
如今骞国这个状况,他们要去探的亲,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刚没走几步,见从骞国涌出打量人马,皆是黑衣黑面,用一块黑面巾包着脸看不清样子,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几个流寇见到他们,赶紧收拾收拾他们留下的财物干粮回自己山头了,看起来还有点狼狈逃窜怕怕的样子。
难道这是比他们更厉害的流寇大佬?看来流寇也是分阶级的。
领头的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听声音像是个年纪不大的,起码不是中年人,问他们,“你们是何人?到骞国干什么?”
箐桑骑着马上前一步道,“在下和小妹是来贵国探亲的,不知阁下是?”
领头的冷哼一声,“看不出来吗?我们是打家劫舍的,盗匪。”
噢,不是流寇。九兮心想。
两者还是有区别的,流寇大多是这几年起来的,骞国年年征战纳税,百姓怨声载道,迫于生计落草为寇。而盗匪成立的时间绝不短,看这样子至少五到十年了,不然那群流寇也不见得一见到他们就跑了。
看来真的是遇到大佬了。
“盗匪大哥,我们刚遇到流寇所有财物干粮都被截了,你们通融通融,放我们过去吧。”箐桑继续道。
领头的打量了他们一眼,冷声道,“探亲的?怕不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吧。把他们带回去。”后面一句话对身旁的人吩咐道。
九兮他们还没来得及辩解一句,就被他们的人拉下了自己的马绑了双手扔到了他们的马上。
九兮:……
果然和流寇不是一个类型的。但要钱要吃的不好吗?要人干嘛?
还怀疑他们是奸细?区区盗匪就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了?她回去之后是不是要开个思想动员大会,让他们天元王朝的盗匪也提高提高思想觉悟?
关键是九兮还藏了一包袱的毒和暗器,现在也有心无处使,万一真被当成奸细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不过不怕,她身边还有箐桑公子的聪明才智。
九兮和箐桑一路被扔在马上带着,也没回骞国,反而浩浩荡荡左拐右拐进了离骞国有些偏的一个看起来有些荒凉的山头。
这些盗匪这么寒碜的吗?隔壁流寇住的山头看起来都比他们的要好。在马上快要被颠簸吐了的九兮还有心思比较这个。
终于在把身娇肉贵的九兮殿下颠簸晕了之前,盗匪们回了自个儿老巢。
“寨主,我们出去巡逻,发现两个来路不明的。怀疑是敌国奸细所以给带回来了。”
领头的将他们带回山寨,这里果然偏僻,时不时还听见有狼嚎的声音。寨子里人很多,走路却都悄无声息的,再加上一袭黑衣黑面,和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不知道这里站了人。
将他们带到寨子里,立马有几个人押着他们去找了寨主。
标配的高座虎皮椅上,寨主大人起身居高临下打量了他们一眼,又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
“抬起头来我看看。”
九兮抬头,坐在虎皮椅上的是位高大挺拔的中年男人,面庞硬朗眉目如剑,能看出来年轻时也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寨主又看了他们一眼,要笑不笑道,“确实不是个简单人物。先留下他们在寨子里做客吧。”
难道被看穿了?可千万别真把他们当成启溟国的人了。九兮面上有些凝重,微微碰了碰旁边箐桑的肩膀。
现在怎么办?
两个黑衣人来给他们解了绑,要带他们走,寨主又交代一句,“好好照顾着点啊,正好我小子身边暂时还缺个侍妾,把这小丫头留下来陪我小子也好!”
寨主大人既然这样吩咐,本来要推搡着两人走的黑衣人也就不推了。等他们活动了一下手腕又带走了。
九兮他们下去后,寨主才唤来两个人,“去打听一下,天元王朝那边是否有什么动静。”
……
天元王朝王宫女君寝殿,侍女要侍候即墨溡更衣就寝了。
忽然有另一名侍女进来,手里捧着一封信,“陛下,皇女殿下到了骞国附近被一伙自称盗匪的抓了,我们的人跟丢了。”
即墨溡揉了揉额角,静默了一会道,“知道了,让人在外面等着,不用进去找人了。下去吧。”
侍女没走,想了想又道,“殿下的侍卫祁大人想要去找殿下,已经要准备出发了。”
“让他去吧。告诉他不必进去找人,和我们的人一起在外面等着便是。”
侍女领命出去了。祁洛梵收拾好了行装,快马加鞭即刻动身。
“陛下,小殿下不会有危险吧?”留在即墨溡寝宫侍候的侍女问。她是即墨溡的贴身侍女,名唤明月,在宫里呆了十几年了,也算是看着九兮长大的。
“无妨,骞国那地方虽是乱了些,但也是有人在那镇着的,不会伤害她。”
同一时间收到消息的,还有身在太师府的琅乐。
这次来复命的不是代染,而是清平乐坊明面上的主人,弦引。
弦引和代染一明一暗,当初琅乐离开时将两人留下来看着些九兮,防止这丫头在他不在时有个闪失,他回来后也就没得玩了。
身为君位继承人,小丫头身边多得是明枪暗箭。不然他也不会闲得慌教她习暗器易容使毒功夫。
“既然派去的人都跟不上,也便不用跟了。自去领罚吧。”
弦引道,“属下遵命。那殿下的安全?”
琅乐笑道,“你当王宫那边陛下不知道皇女出走的事吗?她母亲都不着急,我这个做师父的这么着急作甚?”
弦引有些看不透这位主子对小殿下到底怀着什么心思,说不在意吧,又是派人盯着又是送礼物,说在意的话,如今殿下被人掳去下落不明,他倒也不甚关心的样子。
不过尊主的心思他也不敢乱猜,只要做好下属的本分就行了。
……
九兮和箐桑被困了两天,在寨子里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在傍晚,又被人领着去见了寨主。
在这两天,九兮也曾偷偷打探过这寨子里的情况。
青年人居多,男人居多,也有几个妇人负责饭食打扫。且这里的男人无论白天晚上皆是黑衣黑面,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寨主名叫流千斩,只有一名养子。不过在寨子里却是没见着他。
黑衣黑面的人将九兮和箐桑带过去,流千斩笑道,“听说你们两个是来骞国探亲的?”
“是的,寨主对我们的身份还有疑虑?”箐桑回道。
“看两位样子,是天元的人?”
“是。”
流千斩便不问话了,像是在沉思。九兮抬头想看看他,正好撞上他的眼神。
“小丫头今年几岁啊?”流千斩见小丫头抬头和他对视,莞尔问道。
“十四。”将岁数整整说大了四岁,九兮不想惹麻烦,对外一直称是十四岁。
“寨主,若对我和妹妹的身份确认了不是启溟的奸细,可否放我们离开?”箐桑道。
流千斩看向他,要笑不笑道,“你可以走了,小丫头说好了要留下来给我家小子做侍妾。”
箐桑五指藏在背后握手成拳,看向九兮,眼神问她,要不要动手?
九兮安抚他,稍安勿躁。
然后看向流千斩,“寨主大人既要留我在寨子里,我留下便是。但兄长还要去探望多年照顾前照顾我们兄妹的姨婆,还请寨主大人明日放他离去。”
流千斩哈哈大笑,“好,那今晚你们兄妹好好话别,明日一早我找人送你哥哥出去。”
“多谢寨主大人。”
两人又被送回了住处。
还好房内没有被人监视,箐桑关了门,就见九兮正一派淡定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啜饮。
“殿下要作何打算?”
“这里人多势众,我们也没法摸清他们的全部实力,不宜冒险。况且那寨主武功不弱,不是个好惹的角色。明日先生先行离去,打探骞国状况和原缙国摄政王的消息。我趁机想办法脱身,一个人想溜也方便些。”
“可殿下的安全……”
“先生放心,我有师父教的功夫和暗器,不会有事。三个月后,我们在他雁岭见。”
两人又商谈了一番,交代好后,箐桑便离开了九兮的房间。临走时从怀里拿出另一串碧血丹珠道,“若殿下遇到麻烦,将其中一颗珠子捏碎,在下便能感知到。”
第二日天亮,流千斩果然遵守诺言,派人将箐桑送出去了。这次将他的眼蒙上了,又是一番七拐八拐将他带出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