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与风卿墨他们初识的那家客栈,站在客栈门口一直驻足,掌柜几次问她打尖还是住店都没有回应。
身后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她回过头就对上了洛竹的视线。
梵画芷刚想离开,洛竹拽住他的衣袖,“别走,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我想帮你。”
梵画芷错愕的看着她,正过身,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你能听到我的心声吗?”
洛竹点头,“能听到,我可以帮你。”
“报仇。为黎谷所有人报仇。”梵画芷没有犹豫。
洛竹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看了男子一眼,如果借用他的身体的话,他便无法独善其身,甚至会连累他的家庭。
跟着洛竹回到了客栈,男子躺在床榻上,梵画芷从他身体里出来,男子还在昏睡。
她站在空地,踮起脚尖,水袖扬起,轻薄的纱袖,曼妙的身躯,轻盈的姿态,随着节奏周身流转红色的纱衣,脚上的细铃发出轻细的声音。
好美啊。洛竹呆呆看着,原来她舞跳的这么好。
梵画芷作为下一任圣女,自幼习舞,八岁便能演绎霓裳破阵曲,将舞和武艺联系起来是她最喜欢研究的功课。
谷内最不缺的就是能歌善舞的长辈,兵器阁里的兵器更是多不胜数,武功也是精进的,唯独谷内地形是最致命的要害。
从谷口封住路过,里面便无处可逃,高千易常年征战,看到这般地形一眼就知道该用什么办法 。
梵画芷最多的衣服就是舞裙,几乎都是各种式样的舞裙,为了穿着方便,将舞裙手袖对袖内缝制,系上细纱,想起舞的时候拆去细纱就是舞裙。
收到传音的临冬推门进来就看见梵画芷在起舞,美的不可方物,洛竹站在一旁看得眼睛发直。
梵画芷见临冬来了,停下舞步,洛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临冬端着一盘煎饼过来。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临冬小声问道,梵画芷笑着摇摇头。
“一起吃吧,这饼可好吃了,上面还撒了芝麻。”临冬将饼放在桌子上,洛竹拉着梵画芷坐下。
“我是虚体。”洛竹转身看向床榻笑了,梵画芷和临冬也看向床榻也笑了。
小小的房间里,洛竹和临冬一直递给一名男子吃的,男子一边说吃不下了一边接过。
门又开了,轩染端着糯米团看到眼前景象愣住了,收到传言说是在客栈一切安好,带点吃的回来即可,这男子又是谁?
临冬还没解释,洛竹叼着一块煎饼,双手接过他手里的糯米团,然后推搡着他离开,嘴里含糊不清道:“谢谢啊,你可以走了。我们有些话题你不太适合听。”
门关上的前一秒还看见轩染茫然的表情,临冬和梵画芷一下子被逗笑了。
“吃吃吃,说到哪了?哦,对,舞裙。”洛竹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扣门声。
“你咋还回...”洛竹打开门看见的却是风卿墨硬生生咽下后半句,轩染站在一旁看好戏。
咋还告状了,不情不愿的放开了挡着的手,两人一齐进了屋。
“你在密谋报仇?”风卿墨手中的象白玉折扇轻点桌面,梵画芷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表示默认。
“这里的药可以解清心散。”风卿墨说明来意。
解了清心散,高千易就会记起他和梵画芷的过往,没有遵守约定,娶了她人,许了她人一世真心,烧了她的故乡,还亲手杀了她。
洛竹不寒而栗,这样是不是有点残忍,有多少人能承受这般悔痛,但是梵画芷将这些全部亲身经历一遍,那种哀毁骨立的悲痛也非常人所受。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洛竹在心底下定决心,以后还是少招惹他,万一日后这般对我,可有我好受的。
梵画芷盯着药瓶良久,接下,风卿墨下巴微抬,看着一旁若有所思的洛竹,问道:“你怎么了?”
洛竹缓过来,立刻摇头,“没事没事。”
用凡人之躯多少会有反噬,洛竹决定助她一臂之力,让她借用自己的身体。
将军大寿,梵画芷趁机潜入府中,代替舞姬登台,将事先准备好的暗器装在伞中。
夜晚,将军府,宾朋满座。
庭院摆放了两个圆台,一大一小,红毯拼接而成,圆台每个小圆柱上都亮着烛火,庭院的池塘里摆满了各色花灯。
两边案桌摆着各种佳肴和美酒,案桌之间摆着大红色花灯,时辰已到,宾客纷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高千易移步坐在庭院二楼,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繁华,依旧是墨色罗绸,头发用筓全部束起,只是两鬓多了些华发,面容多了些沧桑。
乐师的奏乐声突然停止,红毯最始端款款走来一名红衣女子,如瀑的黑发随意挽起,别一只珠钗,白嫩的脚踝处的细铃叮当作响,赤足走向圆台,四座皆惊艳到。
洛竹眉间一点朱砂,柳叶眉下一双灵动的眼,大红的胭脂水粉映衬着脸颊红润。
白皙细长脖颈下是朱色烟纱裙,红蝶纹束衣,长长的绛红色水袖拖曳至地,梵画芷行礼,轩染和风卿墨将伞移在圆台正中央。
红伞缓缓打开,梵画芷踮脚落在伞上,抬头看见了在二楼饮酒的他。
更加削瘦了,两鬓竟也生出白发了。
一只水袖扬在空中,乐师奏乐,轻盈的足尖点伞中央,随着乐音的变化,舞步越来越快,水袖也扬的越高。
当初高千易辞别的时候,一曲将军行就如今日般销魂,银铃声和优美的舞姿堪称尤物。
梵画芷跃在空中,扯开细丝,水袖变得更加宽长,随风舞动像是栖在花间的红蝴蝶突然起舞,绕道伞边,所有人都为其捏把细汗,梵画芷单脚站立,身体后倾,大半个身体都垂在伞外,水袖潇洒飘散在伞外,尽显妩媚仪态。
这是她自创将军行最后一式叫盼归,宾客拍手叫好,掌声不绝,高台上的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梵画芷直起身子,收回水袖,高千易摔碎杯子,从栏台跃下踩在红伞上。
“你叫什么?”高千易问道。
梵画芷稳定身躯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回答。
掌心运功,长鞭握在手中,想过去踩机关的时候,未料到高千易一把抱住了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勒到难以呼吸,梵画芷挣扎不开。
风卿墨皱眉,身上的伪装服饰撕开,一并飞向伞中,一扇直击高千易肩胛,再一扇击中机关,暗器纷纷发散,宾客们落荒而逃,侍从拔刀护住,第二道暗器发动,细针死死卡住亭柱和屋檐。
暗器里的细线只有卡住了物体才罢休,细线也是牢靠的精炼铁丝,伞一下子被架在空中。
高千易抱着梵画芷弯身躲过,她伺机一脚踢开他,后盘不稳眼看就要跌落伞下。
风卿墨拽住水袖,往后用力,洛竹转了几圈稳稳落在他的怀中,梵画芷硬生生被逼出体外。
洛竹深吸一口气,瞧了下四周,四个人站在伞上,自己还在风卿墨怀里,连忙离开怀抱整理好仪容。
高千易刚想拔出佩刀,风卿墨看了他一眼,轻蔑道:“就你这功夫半式还未使出,就死在了我的手下。”
一瞬间伞上站了四个人,伞有些支撑不住,有的细线断了伞倾向一边。
弓箭手此时也将伞包围起来,蓄势待发,风卿墨抬手,时间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