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洛竹和临冬眼眶都是红红的,轩染站在一旁面色凝重,风卿墨收回法术。
风卿墨引血替她找回记忆,也就可以看到她脑海里深处的记忆。
“太可怜了。”洛竹由衷感慨,临冬偷偷用袖子擦眼角的泪。
他们又无比清楚,谁也帮不了她,能帮她的人只有她自己。
没有人会是救世主,替你打理好一切让你过上无忧的生活,选择了便要承受该承受的,快乐或是痛苦,都是你的选择。
既然选择了,那就只能咬牙走下去。
“高千易失去记忆是因为清心散,但是真的会彻底忘记一个人吗?那为何高千易记得与梵画芷的所有承诺,并将绣儿错当...”洛竹住口,黯然问道,“忘记了一个人以后真的会爱上另外一个人吗?”
“很明显这个绣儿有问题,她知道他们的过往,并且恰当时机出现在高千易身边。”风卿墨接话。
临冬举手,小声问道:“梵画芷离开以后绣儿就可以永远留在高千易身边了,为何她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冤枉梵画芷呢?”
众人沉默,这是一个有深度的问题,洛竹站起身,“高千易家中肯定有绣儿遗物,我可以感知出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四人连夜赶往高府,高千易的府宅在东边,最气派的就是高府,门口高挂着两只大灯笼。
隐身溜进去,七拐八绕才找到高千易的卧房,里面陈设出人意料的拮据,甚至有些寒酸。
堂堂将军府卧房竟这般凄惨,梵画芷记忆中的绣儿那可都是曲眉丰颊、锦衣玉食。
卧房只放了一张硬邦邦的床榻,几件简单桌椅烛台再无其他,看上去这些年高千易并未再娶。
这个时辰一般人早就睡觉了,高千易卧房只有烛灯亮着,里面空无一人。
这一览无遗的卧房没有绣儿的物品,说不定都藏在书房了。
男人无非就喜欢卧房和书房两个地方,屋外断然是不能放了,灵堂也有可能,晃了一圈并未发现灵堂。
书房的灯亮堂许多,窗户上有两个人影,似乎在品茶或者品酒,声音小了些,外面听不真切。
轩染进屋探查了一番,朝风卿墨点点头,几人就一起入了书房,书房比卧房要大上许多。
书房里罗列了很多书,有的还是竹笺式老书,陈旧的书架有的直接被摆上古玩,以作装饰。
书房也只是摆放了一个案桌和椅子,案桌上散落着各种书籍,也就一个白玉墨砚台看上去名贵些。
屏风之后竟然还摆放了张床椅,旁边置办些张小书桌,桌上有未收走的酒壶和酒杯。
一抬头就瞧见了后面的竹帘,推开一看就瞧见了灵位,两个牌位安放在桌子上,有香炉里的香灰不小心落在桌上。
一块牌位上镌刻着爱妻绣儿之位,另一旁放着一块空白牌位。
洛竹惊呆了,这高千易真的不同凡响,在书房里睡觉就算了,还在书房设置灵堂。
“这无字牌位是谁的?”洛竹不解的问道。
风卿墨抬手一挥墙壁上悬挂着的壁画嗖嗖落下,两张宣纸细细描绘的画像映入眼帘。
一个是清婉秀丽的绣儿,端正坐在书案前,旁边摆着一盏烛火将她照的通明,还有一张是梵画芷依靠在偏院柳树旁,阳光和煦洒在她的身上。
众人惊愕,洛竹抬手覆上绣儿的那副画,笔尖流畅,有檀香味道,绣儿端坐在书案前看着批阅公文的高千易,偶尔起身为其添上茶水,研磨。
深情、愉悦、眷恋,这是洛竹最直观的感受,若不是瞧见了梵画芷与高千易的感情,真的觉得这是一对璧人。
覆上梵画芷那张画,高千易独自一人站在书桌前涂画,完毕瞧见画中的人反手扔在地上。
压抑、复杂、如鲠在喉,洛竹抬眸,画中人看起来享受那片刻温暖,他们的感情分不出对错也只能不了了之。
洛竹摇头,这两幅画卷更多是高千易的心绪,与绣儿无关,若能找到生前之物就好了。
高府居然找不到一件绣儿生前之物,连衣物也没有,催眠了几个侍女也是徒劳无功。
坐在书房的人影动了,高千易送别友人,那友人看起来富贵逼人,身份不是王爷也是王公贵族。
马车在门外侯着,一步三回头两人依依不舍拜别,看上去关系匪浅,高千易进屋之后,那人扭头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漠然。
逢场作戏。洛竹拾起一块石子朝他小腿扔了过去,那人一个踉跄猛然回头,身边的侍卫立即掏刀围住马车,如临大敌。
我倒是想看看你和高千易都在密谋什么。洛竹隔空渡引通感之术,这招只对凡人管用,其他得道之人连近身都别想。
他的记忆很混乱,不知道高千易和他聊了什么,但是他的记忆中有绣儿的身影,绣儿穿着死士服饰跪在地上听候发落。
他坐在书案前扔给她一张令牌,“这次差事不错,美人计即可。”
那人已经坐上了马车,缓缓离开了高府。
“我怀疑绣儿是他派来的,我在他的记忆里看见了绣儿。”
“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梵画芷,不过她恢复了记忆竟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风卿墨看了一眼高府紧闭的大门,“分开找,找到之后传音联络。”
雨过天晴后的白日,街市中的人络绎不绝,卖食物的小贩,卖饰品的商人,行走匆忙的行人。
伞铺里悬挂了很多把伞,姹紫嫣红,店铺空地不是很多,地上还放着许多把未加工的白纸伞。
两个女子手挽手走了进去,老板热情的介绍伞的品种,颜色和价钱,门口经过一名富家子弟。
梵画芷移步,朝他走过去,男子的眼中的光闪了一下,梵画芷动了动脖颈,适应着新的躯体。
梵画芷看了下四周走了进去,老板热情推荐她各种伞,刚想开口,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没有,闭上嘴巴,比划着一把大大的伞。
老板一脸不解的看着他,然后从柜台拿出纸笔递给他,说道:“抱歉啊公子,鄙人学识疏浅烦请您写在这纸上吧。”
梵画芷接过纸笔,不一会将纸递给老板。
老板看了一眼要求,为难的说道:“公子你这伞的规格也太大了,就算定做也要些时日的。”
她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老板,老板笑盈盈接过,客气问道:“公子这伞还有何要求?”
扫了一眼店中的伞,在一把红色的伞面前停了下来,指了指它,老板心神意领点点头,笑着打包票一定会做的一模一样。
梵画芷点头,离开了伞铺,去了城外最好的铁匠铺子。
铁铺位于城外一处竹林,还未到铺子就听见里面敲打铁器的声音。
铁匠听见门外有声音拿着铁锤就出来了,头上的热汗还没来得及擦,见一名男子站在院子里朝他抱拳。
“你来打兵器还是打菜刀啊?”
梵画芷摇摇头,掏出画纸在铁匠面前打开。
“你这有些奇怪啊,我没打过这种暗器,这是技术活啊!”铁匠想推迟,毕竟做一个这么复杂玩意足够自己打好几把刀剑了。
梵画芷掏出一袋银子递给铁匠,铁匠乐呵呵接过,看着梵画芷在画纸上比划。
这根像针的暗器中间还有一根细针,细针连着细线一起藏匿于暗器里。
只要在暗器中间做个可以活动的机关就可以,铁匠好像看懂了图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下了图纸。
梵画芷指了指图纸又比了个十二的手势。
“这个您要十二个是吧?那这个要做多大?”铁匠问道。
梵画芷点头,伸出手张开了大拇指和食指,然后又指了暗器中间,缩短了一半。
“我知道了,七八天后来取就好。慢走啊您。”铁匠将图纸塞进怀里,回到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