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路压,额头已经布满汗珠,手背一条条乍起的青筋,无疑不昭示着他此刻的痛苦。
红光一点点侵入他的身体,最后消失不见,仿佛被他的身体所吸收,誓要与其融为一体。
随着时间的流逝,祖龙珠绽放出来的光芒也逐渐变得暗淡,直至完全消失。
失去光芒的祖龙珠如同失去了生命一般,在半空中垂直落下。
路压睁开双眼,伸手接住了它。只是眼睛睁开的一刹那,仿佛有道红光一闪而过,瞬间消失不见。
路压顺势盘腿而坐,开始调整内息。
体内狂躁不安的混沌之力,翻腾不休,似是脱缰的野马,分分钟想要摧毁束缚着它的缰绳。
门外的水无寒见到红光消失,握紧的双拳才渐渐松开。
他在门口走来走去,时而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时而看着远处深思不语,焦躁不安的情绪,让他身旁的?疏也跟着紧张起来。
“水神君,你能不能不要再晃了,晃的我的心都慌了!”,?疏瞪了一眼水无寒,不满的说道。
说也奇怪,平时总喜欢跟?疏争辩不休的水无寒,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没有反驳。
?疏见状,自知无趣,便也转过头不再言语。
一个时辰过去了,路压终于睁开了双眼。
此时的他,脸色苍白的如同郊子骞一般。随着他吃力的起身,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路压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丝,颤颤巍巍的向郊子骞走去。
蹒跚的步伐,微颤的身躯,短短几步,竟似是走完了半生之路。
路压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的郊子骞,眼前浮现出这几万年来师徒相处的点点滴滴。眨眼之间,便已做出了决定。
只见他吃力的抬起双手,一道纯净无暇的白光,自掌心发出,缓缓萦绕在郊子骞的周身。
而路压的脸色却随之变得越发苍白。
与此同时,郊子骞的脸色渐渐变的红润起来。
起伏的胸膛,强有力的心跳,声声入耳。
路压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紧抿的双唇逐渐放松,双手慢慢回拢,收回气息。
“噗”,一口鲜血随着路压的动作喷薄而出。
他颤抖着双手,想要去为郊子骞把脉。可却因为身体无力,而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以致于失手打翻了桌子上的茶盏。
水无寒听到里面的声响,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拉住?疏的袖子,语气慌乱的说道:“快,我们合力把结界打开!”。
?疏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愣在当场。
“快呀!还愣着干什么!”,水无寒此时已是心急如焚。
?疏见状,猜想事情定是有变,自然不敢再做耽搁,立马上前与水无寒合力撤下了结界。
结界消失,水无寒急不可耐的破门而入。
“师傅?”
见陆压默不作声背身而立,水无寒不敢再上前一步。
可是他身后的?疏却是一进门便直奔郊子骞而去。
床上的郊子骞虽然还没有清醒过来,但是面色却已恢复如常。
?疏上前拉起他的手,细细把脉。
须臾片刻,他紧皱的双眉慢慢疏散开来,语语气也不在像之前那么沉重,“公子脉象平稳,已呈大好之势!”
水无寒此时倒不担心郊子骞的病情,因为他相信师傅的医术。他现在最担心的是站在他面前的路压是否无恙!
对方就那样静静的现在那里:一言不发,这让水无寒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他缓步向前靠近,却是在离路压不远处之时,被对方忽然的转身吓得驻足不前。
此时的路压,面色苍白的可怕。原本墨色的双瞳此时竟也变成了红色,微垂的双手,暗红色的血管尤为明显。
“师傅~”
水无寒一声轻唤,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
?疏闻言,转头看向陆压,同样也被他此时的样子所震惊。
“这几日,你们照顾好子骞,我恐怕要闭关一段时间!”
路压说完,绕过水无寒,径直向外走去。
刚刚他们眼中的震惊,陆压看的一清二楚。此刻他只想尽快逃离这里,找一个他们视线之外的地方。
陆压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翻腾之气,一股浊血破口而出。
他伸出手想要擦拭下嘴角,却在见到自己异于常人的双手之时,愣在当场。
手背上清晰可见的红色血管,根根分明。路压急忙撸起自己的袖子,见手臂亦是这般情况,脸上不由露出些许失望之色。
他脚步蹒跚的来到池塘边,看见水中倒映着的自己,红色的瞳孔甚为明显。
自己本是先天离火之精,与混沌同宗,享天地灵气。这世间能伤他之人,除了他的那两位已经不问世事的师兄,便只有这混沌之力了。
如今自己出现这种情况,恐怕是真身的显像。
想到此处,路压竟是嗤笑出声。
“自己何曾落得这般狼狈!”,轻轻一句喃呢,引得池塘里的几条红锦鲤,争先向四处逃窜。
“怎么?你们也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吗?”,路压看着它们,又似在通过它们看着另一个人。
木屋内
刚刚路压的样子,确实吓坏了水无寒二人。
此时的?疏在想起刚才路压的样子,依旧是心有余悸。
他见水无寒还在望着路压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不由出声问道:“水神君?道人他刚刚是……?”
“不该你问的,就不要问!”
水无寒瞪了他一眼,转头向郊子骞走去。
刚刚师傅身体出现的异状,定与那祖龙珠内的混沌之力有关。
水无寒看着依旧沉睡不醒的郊子骞,思绪万千。
没想到子骞的身体已经孱弱到这般地步,几杯清酒便会引发旧疾,甚至还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这一次,要不是师傅出手相救,恐怕………
水无寒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眼前子骞的病情已经稳定,就是不知师傅那里是否无恙!
青丘赤空洞
胡美仁此时已经怀胎数月,挺着偌大的孕肚每走几步,便已是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此时,她正在为她未出世的孩子缝制衣服。
“夫人,族长让我来问您,何时准备回涂山?”
一位身穿白衣的小侍女站在胡美仁的面前,恭敬的问道。
胡美仁抬眼看了一下她,依旧重复着手里的动作,并没有予以理会。
眼前站着的这位侍女来自涂山一族,乃是她夫君胡清月的贴身婢女,名唤白玉。她此番前来,定是被胡清月所派遣。
他们夫妻成婚十几万载,才迎来了这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胡美仁想到此处,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腹部,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自打成婚以后,她便搬去了涂山居住,若非青丘有重大事情,她很少会回来这里。
可是近日以来的频频噩梦,搅得她寝食难安,白日里亦是无精打采,萎靡不振。
胡清月以为她是思乡心切,便建议她回青丘小住几日。胡美仁本就担心青丘会有事发生,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可是回来的这几日,她依旧心神不宁,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究竟怎么回事?’,胡美仁在心里反复问着自己。
“啊!”,突然的一声轻呼,让站在那里等候的白玉瞬时一惊,抬头之时,胡美仁已经捂住了受伤的手指。
白玉急忙上前查看,道:“夫人,怎么样了?”
“无事!切勿惊慌!”,胡美仁看着幼子衣服上的血滴,说道。
她刚才突感心绪不宁,慌乱之下竟是不小心扎破了自己的手指。
“夫人,千万要保重身子!您现在是一位母亲,凡事一定要量力而行!”,白玉望着胡美仁怔怔出神的模样,劝阻道。
自己家这位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虽然她嫁到了涂山,可是但凡青丘有事发生,她都要回去亲自处理。即使平日里无事可做,她依旧会帮着族长打理涂山一族,将涂山族管理的如同第二个青丘。
听闻这位夫人在婚前曾育有一子,不知何故,竟将此子寄养到了别处。
也正是由于那次生产让夫人的身子亏虚的厉害,再加之这十几万载,并没有精心调理过,所以才会迟迟没有身孕。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小少爷,夫人却又搬回了青丘居住,这不得不让白玉有了刚才的说法。
“你刚刚说什么?”,胡美仁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起身问道。
“啊?”,白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奴婢是说,您现在已经是一位母亲了,凡是要顾及一下自己的身子!”,她看着胡美仁,又重复了一遍自己之前所说的话。
“难道是?难道是……….”,胡美仁想到此处,放下手中未完的活计,神色的匆匆的向洞外走去。
白玉见她神色有异,担心她会出事,于是也跟着追了出去。
“夫人!夫人您要去哪!”,白玉见胡美仁的身影越来越远,着急的喊道。
“回去告诉你们族长,就说我去鱼鲮岛一趟,不日便回,让他不用担心!”,虚空中只留下了这句话,却是不见了胡美仁的踪影,徒留白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