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教瑶清修习术法，她资质不错，又心无旁骛，短短几日便小有成就。
三界微妙的平和，因向黎一事变得紧绷。好在魔界率先抓到向黎之后，第一时间便交给了天界处理。仙魔二界的平和算是勉强维持住了。那日向黎使用术法魔化兵器，引得铃界为之三震，风云突变，仙魔二界皆出动抓捕于他。他却连躲了数日才被抓到，日后若是继续修炼邪术，修为定极高。
听闻，向黎被魔君送到天庭的时候，整个天庭都震惊了，因为他的容貌竟与天帝有七八分相似。就连天帝在看到他的时候，都大为失色。
我灵禅虽属仙界，但与天庭却鲜少来往，只是每年仙界的重要宴会，都会盛情相邀我师父前去赴宴。少时虽多次随师父一同出席宴会，但都无心于此，根本不会注意周围的一切。
其实师父也不喜欢天界那种莺歌燕舞的宴会，只是出于礼节才被迫出席。
等我稍大一点的时候，师父见我并不喜欢这种场合，便不再带我出席了。所以我并不知晓，那位天帝的容貌是什么样的。
我只知道，向黎在天界狂妄地仰天大笑了一番后，便开始痛骂起了天帝。他称自己是天帝酒后失德所生下来的一个孽种。那时候三界初定，天帝刚登上地位，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明知其仙婢已有身孕，却还是对其痛下杀手。被打落在凡间的婢女，因九死一生，身上的仙气尽数飘散，故而没被天帝找到。
不曾想，多年后因为我的到来，让山河失色，灵禅金光直耀天庭，惹得众仙家纷纷下凡一探究竟。躲藏在灵禅附近的向黎母子，就这么阴差阳错地再次被天帝发现了。女子为保护自己的骨肉，被天帝一掌打死。而向黎虽然侥幸逃过一劫，却被天帝一掌打出了三界之外，囚禁多年以后才拼死逃出。
而囚禁他的地方正是令人不寒而栗的—万骨枯。顾名思义，那里有不计其数的森森白骨。
上古时期，混沌初开之际，三界一片混战，每天厮杀无数，到处都充斥着戾气。后来那戾气竟然自发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无论是人是魔，是妖是仙，只要最后成了一堆白骨，都会被它尽数卷入进去。令人闻风丧胆的万骨枯，由此而得名。
后来众神魔合力才勉强将其驱逐到三界以外的地方。
关于万骨枯，古籍上并没有多余的记载，只是短短提了几句。
至于里面到底是何情景，无人知晓，毕竟没有活人进去过，就算有也无法逃出生天。
但光是那一堆白骨，就足以让年仅六岁的向黎吓的魂飞魄散了。
我突然明白向黎为什么会对我恨之入骨了，在他眼里我才是杀死他母亲的凶手，我比天帝更可恨。
记得之前他是鬼面人的时候，我每次只要一打伤他，他就会喊“阿娘”。我想他娘亲一定很爱他吧，不然怎么会一有危险就下意识地去喊阿娘呢？
可惜天界无一人相信向黎说的话，他们都觉得那是他胡编乱造的，好让自己活命。天帝倒是淡定，大手一挥就将他押入了天牢，并昭告三界，三日后将在南天门让向黎身首异处。
我知道这些瑶清肯定也听说了，但她一直闭口不言，勤加修炼。良久才喃喃自语了一句：“罪有应得，活该如此。”
大限将至的前一天晚上，我一直在瑶清门外守候。果不其然，她趁月夕和时言睡着之后，提着一把剑轻手轻脚地就跑了出来。
她刚出房门，我便从天而降出现在她面前，她吓了往后连退数步。
这么点胆子，还敢去救人。
瑶清嬉笑着问我，“师父你这么晚不睡，是在散步吗？”
“嗯。”
“那你慢慢散步，我先回去睡觉了哈。”
“你不是刚出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又要回去了？”
“啊？师父，你看错了，我是刚从后山练功回来的。”
她将手中的宝剑递于我看，狡辩道：“师父，你看剑还在我手里握着呢！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太笨了，修炼术法总是学不会，就去后山又偷偷练了会。不是都说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嘛？我可不能丢师父的脸，是不是。”
我拿走了她手中的剑，凭空变出流光簪来，暗中使用法术将它炼制成了流光剑。
我将剑放于瑶清手中，对她说： “从现在开始，这流光剑便认你为主了。此去凶险难测，有它在，可助你一臂之力。”
“原来师父你都猜到了。”瑶清用力握紧了剑身，低眼垂眉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你且放心大胆地去吧！不过，我还想问你一句，你不恨他吗？”
“杀兄之仇，焉能不恨。但我还是忍不住想救他，师父，我是不是特别没骨气……”
她突然就哭了，抱着我哭诉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死，可是当真的知道他快死的消息，我又不希望他死了。我甚至还安慰我自己，他就算是死了，哥哥也回不来了…… ”
“师父，你说我到底该不该救他……”
“随心而去 ，莫问其他。”
瑶清松开了我，朝我点了点头。
“师父，如果我不幸杀身成仁，可不可以在灵禅为我留下牌位。”
“你不会有事的。我说过此剑会护你周全的。”
“谢师父。”她朝我拜了三拜，就往天阶的方向走去。
我单手拉住她，“我说过这剑已认你为主，用它飞行而上即可。三千天阶等你走完，怕是都散场了。”
“可是师父，我并不会御剑飞行啊！三千天阶长是长了点，只要我走快一点，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握紧它。”
“啊？”
“握紧你手中的剑，此剑有灵，又认你为主，你只要对它进行口头命令，它就会去按照你的指示照做。”
“真……真的吗？”瑶清有些不可置信的将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试试。”
“好。”
瑶清双手握紧了剑身，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带我飞起来。”
下一秒，她就稳稳地飞在了半空中，欣喜道：“师父，你真的没有骗我。”
我隔空回她道：“瑶清，师父永远都不会骗你的。”
“那师父，是不是我想让它飞得多快就能飞的多块？”
“只要你说的，它能做到的，都会尽全力去帮你的。”
“多谢师父赠予法宝，瑶清暂且拜别师父，回来再向师祖请罪。”
“不必，你无错。”
我话都没说完，瑶清就飞走了。
“怎么，你也睡不着，要出来散散步？”
“我压根就没睡。”月夕垂头丧气的朝我走过来，“向黎除了误杀陆大哥以外，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因为三界约定俗成的这个破规矩，就非取他性命不可吗？”
“一条性命真的还不如一个规定重要吗？”
“规定是死的，当然比不上性命。正是因为这条规定，牵扯了太多的性命，向黎的命自然也就没人在乎了。”
月夕随便坐在了院中的一个石凳上面，语气满是无奈，“大冰块，你知道为什么向黎明明知道，他那样对待阿婆，瑶清会伤心，却还是要去做吗？”
我摇摇头，在她身边坐下。
“因为向黎说，除了他阿娘，只有陆大哥和瑶清会对他好。他们是他的家人，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哪怕这个人是他们的至亲，也不可以。”
“陆大哥死了，还是向黎亲手杀死的，他应该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加难过，更加自责吧！光是那份愧疚，就足以让他生不如死了。”
“其实我觉得向黎在天庭说的那些，应该都是真的。你看我们在陆府一起玩的时候，他笑得有多开心。那份开心是只属于孩童的。”
“我到现在都不敢想象这一切，明明昨天我们一群人还在陆府有说有笑，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
“大冰块，向黎到底为什么突然要杀你？他阿娘是被他亲生父亲杀死的，要杀也该杀他爹才对啊！为什么要把所有的恨意都放到你身上呢！”
“如果不是我，向黎和他娘就不会被发现了。”
“难道没有你，他们就永远不会被发现了吗？未必吧！”
估摸着这会瑶清也该到天庭了，我赶紧结束话语，“你别再想了，既成事实，无法改变。快回去睡觉吧！”
“嗯。”月夕起身拦腰抱住了我，“大冰块，你要好好保护他们，也要保护好你自己。”
“我知道你很厉害，但天庭那么多人，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平安归来。”
“好。”
来不及与月夕道别了，我直接飞上天庭。寻着流光簪的气息，很快就找到了东躲西藏的瑶清。
向黎的身份虽然大家都不相信，但这并不妨碍此事成为，众仙茶余饭后的笑料。尤其是那些守卫，平素巡逻、看守就够无聊的了。现下出现这么一出好戏，怎么能放过呢，说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瑶清暗中偷窥墙角，大致从他们的谈话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按理说，以瑶清现在的修为是很容易被他们发现的，只能说这些卫兵实在太过于热衷讨论向黎的身份了。
瑶清并不熟悉天庭的情况，凭着偷听来的信息，摸索了好一阵，方才来到了看守向黎的地方。
可她却突然握紧了剑，不再止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