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家夸眼光好,千面也是忍不住嘚瑟起来。他把脖子后的折扇扯出来,摇了摇,道,“爱徒瞧你说的,搞得跟师傅的眼光有多差一样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话未说完,他突然折扇一收,指着春烟问道,“你这小娃娃是谁?在这干嘛?说!我爱徒身上的伤是不是你弄的!”
“砰”的一声,他竟化出了自己的真身,朝春烟扑过去。
春烟一个几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连退了好几步。整个人可怜巴巴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我……,我……,哇——!”(我明明一直在这儿,是你突然蹦出来的)
“师傅!”千初芽手上腿上都有伤,虽然吃了千面给的药已经好了大半,但也还不便起身,只能坐在原地叫住他,道,“你回来!春烟哥哥一直在这,徒儿的伤是自己弄的,你就别吓他了。”
“是么?”千面转头,人也从狐狸样已经变回了那副穿白衣的素净模样,道,“原来他一直在这儿啊!那好吧!”说着,他又摸了摸春烟的头,道,“这孩子有品位,将来一定有前途。”
千初芽:“……”
“对了!爱徒!”千面一个响指,道,“都这么晚了,这更深露重的,冷不冷啊!快来披上师傅亲手织的毛毯,可保暖了,还有!”他拎起毛毯的一角,道,“这是师傅刚刚买的手鞠,好不好看啊!”
“额……,”千初芽扯了扯嘴角,心里实在无法赞同这个缠线缠得乱七八糟的手鞠球,干笑道,“好看!……大抵是好看的!”
“我就说徒儿肯定喜欢!”千面把毛毯系上,道,“那我们回家吧!”
“那个……,初芽……!”春烟小声道,小手拽着千面的衣角不肯可怜兮兮的。
千面只得又躬下身,道,“春烟啊!天色已经晚了,我和初芽都要回家了。你也别一个人在外面玩了,早点儿回爹娘身边去,好不好啊!”
“……”春烟仍旧拉着衣角不肯松手,但是也不辩解。
千初芽从兜里摸了摸,但也没有摸出来个什么东西,便把毛毯上的手鞠球给取了下来,道,“春烟哥哥,这个给你。师傅以前给我说过,‘来而不往,非礼也’,今天已经晚了,我命天再来这里找你啊!”
“那……,那好吧!”春烟点点头。
和山山头,
千言抱着个手臂坐在旁边,道,“你就不要老是挂念着他了。你看你当初说的话,他第二天就忘了,现在还能指望他能把十年前的事给记起来,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要你多嘴。”千初芽又在千言头顶上敲了一下,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的,交代的事情转头就忘没了啊!嗯……”
“哪有!”千言不服气道。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一拍脑门,似是想起了什么,道,“差点忘了,这一次我来找你有还有一件事来着。”
千初芽只觉得绝了,这人刚刚还说自己记性好来着呢,转眼就打脸了,一挑眉头道,“什么事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千言往自己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张图纸递过来,道,“就是这个。”
千初芽撑开那张纸,只见那纸上画着一个人像,正是春烟,而在这张纸的上方写的字却是“死刑”。
“初芽,这上面说的什么啊!”千言丝毫没有发觉千初芽的变化,仍旧在旁边一脸轻松。
“你是哪里弄来的这张纸的?”千初芽站起身,说着抓着千言的双肩问道。
“我啊!”千言挠挠头,道,“我就是昨天偷偷出去玩,在那个牌牌上看到这张纸贴着,当时我就觉得这上面的人不就是你说的春烟吗?就赶紧把它揭下来带回来了。怎么样?是不是啊!”
千初芽哪里还等得急,随便把纸张往千言手里一塞,便往山下跑了。
“喂!初芽!初芽!你去干什么啊!”
“告诉师傅,我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千初芽早就跑出去五十米开外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连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千言还没有反应过来,但也意识到事情正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想要追却已经追不上了,便只好拿着告示回千缘洞。
下到山脚,正好看到一批人围着布告栏在那里议论什么。千初芽凑近一看,只见有一士卒模样的人正在贴布告,贴的正是千言拿回来的那张布告。而他的周围围着一群人正在对着这张告示指指点点。
“这张布告不是昨天就贴出来了吗?”有一个年轻男子指着那张纸道。
“就是就是!”一个肩上看着抹布,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跟着附和道。
“咳咳!咳!”有个老者拄着杖走了上来,眯着眼看了好半会儿,道,“这布告哪里是昨天贴的,分明已经贴了三天了。不过……,”他敲了敲手里的竹杖,道,“昨天下午突然不见了,我还以为取消了呢!没想到又贴出来了。”
“就是就是!”那店小二又附和道,“我就说我看到这玩意儿好几天了。”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吵吵什么!吵吵什么!”士卒贴完布告也转过身来,大喝道,“这是官府决定的事情,轮得到你们这些贱民们吵吵什么?还不散了!”
被那士卒一呵斥,大家果然不再议论了,几个靠前的挥了挥手,道,“走了!走了!散了!散了!再不散!明天这布告上贴的就是咋了。”
“散吧!散吧!官府的事,别瞎议论,省得引火烧身。”
“就是就是!”
一群人一哄而散,千初芽混杂在人群当中,随手拍了一下那个啥也不会说就知道跟着附和“就是就是”的店小二的肩,道,“喂!给你打听个事儿。”
“小事儿三文钱,大事儿三两钱,你要问啥子事儿啊!”那店小二转过身,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摊开自己的手掌。
一抬头,两人皆是一愣。
千初芽:“大师傅!”
大师傅:“是你?!”
大师傅看到是千初芽,转身就走,却被千初芽拽住了肩头,整个人又被拖了回来,正欲大嚷呼救,又被千初芽一手捂住了口鼻,另一手用短匕首抵住了他的背脊。
“别乱叫!不然现在就把你给作了!”
大师傅:“呜呜……,嗯……,呃……”(“你要干什么?”)
千初芽手上没松,沉声道,“只要你配合,大可不必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不过,我有几件事情要问你,你最好如实回答。不然的话,现在就把你作了,和过几天再过来把你作了,你选一个吧!”
大师傅:“呃……,唔……,嗯嗯……”(“那你先松开我”)
感受到大师傅的挣扎,千初芽手上用紧了几分,道,“别动!”说着,一把将他拖进旁边的一个小巷里,拿着短匕的手也从他的背脊挪到了脖颈,这才松开了捂住他口鼻的手。
被憋了老半天,大师傅才得以喘上一口气,他呛咳一声,道,“女……女侠,你这是干嘛呀!我这回又没干啥!再说,你上次的事儿,也不怪我啊!”说着,他翻了个白眼,抱怨道,“上次被那群‘官匪’闯进来把店给掀了,还害得我被老板骂了好一顿,这不又从大师傅混回小新人了。”
“那你问什么啊!”大师傅无奈道,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点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姑娘是说你的眼睛的事儿吧!您可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那群官匪绝对找不到你。不过您老人家这每天逛上逛下的,自己也要多小心才是啊!”
“我问的也不是这个!”千初芽依旧道。
“那你要问我什么啊!”大师傅无奈道,“我就是个跑堂打杂的,也不能干出什么坏事来啊!平时店铺里卖黑盐什么的也都是老板的受益,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您要找麻烦找他去,别找我啊!”
“我也不想问这个!”千初芽重复道。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大师傅激动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出来的,是不是?”说着,他连胆子都大了几分,自喜道,“我就知道,像我这么有魅力的人,哪怕只是做个跑堂的,追我的妹子照样从城南排到城北。不过,丫头,你这么烈,真不是我的菜,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谁说我能看上你了!”千初芽咬牙道,脚上一用力,一脚踹在大师傅裆上。
大师傅人吃痛,脚下一软,捂着裤裆便蹲下去了,哭诉道,“姑奶奶,你有什么话要问不能直说吗?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你戳我命|根|子|是几个意思,我还没老婆呢!”
“再胡说,信不信我真让你断子绝孙。”千初芽抬起脚欲再补起一脚。
“别别别!”大师傅抱住她的腿道,“姑奶奶,您直接说吧!您到底要问什么,您直说就是了,我还想着娶老婆呢!”
千初芽放下脚,叹了口气,道,“那布告上面的人,怎么回事儿?”
“切!”大师傅没好气的往地上啐了口,道,“他啊!一破落道士,不应该待在皇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吗?落了个死刑,谁知道呢!好像前几天还在游行队伍里晃悠吧!看着挺神气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货,鬼知道他们这些官匪怎么又窝里反了呢?”
作者有话:昨天晚上更新太晚了,一直到凌晨才上传上去,实在是不好意思,这里向大家道歉。还有就是前面有些称呼大家可能理不太清人物关系。这里简单梳理一下。
千陵和千面是千缘洞的长老,千面是师兄,千陵时师弟。门下弟子除了千初芽以外,其他全部是千陵的弟子。
至于千面的毛用来打了这么多条毛毯,到底会不会薅秃这个问题,我觉得应该是不会的。毛发这种东西肯定会有一段时间会要掉很多的,收起来做做毛毡玩偶啊,纺线织围脖都是不错的选择,而且人家有九条尾巴,毛肯定是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