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果然有一帮道士找到了千缘洞的入口。
“你确定是这儿?”一个道士甲看着着这里满地就是一片空地,上面杂草横生、还随处停着乱石,连个土坡都没有,和其他的山谷空地相比并无差异。
被他问的道士乙似是也不太确定了,右手从腰间黄色布袋里扯出一张黄符纸,嘴里轻声念了个诀,只见手上黄符瞬间火化变成灰烬,右手食指和中指指尖也凝上了金光,然后在闭上眼两指从眼裂滑过,再睁开眼时,只见满目的金光闪烁,晃得他只得赶紧用衣袖掩住了自己的眼睛,人也是一个踉跄。
道士甲反应也还算灵敏,见有异象便出手拉了一把他,问道,“怎么回事?不是开天眼了吗?怎么会这样?”
道士乙也是奇怪,艰难的从道士甲怀里起身道,“这当真是太奇怪了,我明明开了天眼,却只看到了满眼的金光。”
“满眼金光?”道士甲更加奇怪了,又打量了一遍这片空地道,“你确定是在这儿?”
道士乙这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闭上眼睛,嘴里又念了个诀才睁眼道,“错不了!追踪符就在这儿。”
“那你确定那小子没有把追踪符给逼出来?”道士甲还是不敢相信这一片空地上会有什么藏身之所。
“不可能!”道士乙笃定道,“追踪符咒已经和他融为一体,除非身死,不然绝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那也不一定吧!”道士甲打量着这片空地,双手抱着胸,轻松道,“那小子是没有什么办法,如果是那丫头……就不一定吧!毕竟——那丫头能让茅山道长都如此忌惮。”
“啧——”道士乙也没有话说了,两道眉毛拧在一起,手下意识摸进腰间的黄色布袋里。
“汪汪!”
忽然身后传来几声犬吠声,两个小道士回头望去,正是茅山他们已经赶上来了,均屈身行礼,恭敬道,“道长!”
茅山还骑在峳峳的背上,只是随便瞥了他们两一眼,并没有把他们俩放在眼里,随便挥了两下手道,“找到了?”
“这——”道士甲手里握着剑有些嗫嚅,回头看了看那片空旷的空地,正思量着该怎么说来着,道士乙上前道,“道长,人——,”他迟疑了一下,道“人好像跟丢了。”
“跟丢了?”茅山眯了眯眼,又伸出右手摸了摸峳峳的头,峳峳也舒服的晃了晃脑袋。
他这个动作本来是极其平常的,放在此时却吓坏了提前到的道士甲、乙两人。见茅山还没有开口,道士甲不着痕迹的抚了把脸上的汗。道士乙则上前一步,行礼道,“道长!依照追踪符的指引,应是这里无疑,可是这——,”发觉自己言失,他又连忙改口道,“属下无能!”
茅山却似乎并没有听他的话,眺望着这片空地,又低头道,“就这?”他这话似乎是在对自己说,又好像是对他身下的峳峳所说,反正是看不出是对旁人所言。
道士甲:“……”
道士乙:“……”
见两人都不回答,茅山从自己腰间的黄色布袋里掏出一张符咒甩向空中,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又临空写了一道符。只见两道符咒在空中越来越大,逐渐重叠到一起,发出耀眼的金光。整片空地忽的狂风乍作,空中乌云翻涌,一道惊雷劈下,一时间地动山摇。
本来荒芜的空地上竟然发出鲜红色的光芒,那红光越深越高,竟映红了大半的天空。地面上开始有红色的藤蔓往上涌动,像是什么东西植物在发芽一般。这些藤蔓并没没有攻击人的意思,只是生长的速度极其之快,从发芽生长到开花不过十来分钟时间。
“是……是莲花?!”道士甲看着逐渐绽放的红莲,惊道。
“哼!”茅山一甩拂尘,将拂尘换了个边携在臂弯里,道,“早就听闻皇城之外的和山之上有一片风水宝地,可是在此长居半百的人也不得一见,没想到竟然被一群老妖给霸占着,着实糟蹋!”
世人皆知山水高,不晓莲花生得巧。
眼前的红莲还在绽放,红影晃动,映得周围的人脸都如火灼燎过一般。谁都没想到只在传说中听过的莲花地居然真的存在,还就在这离皇城不过十里的和山之上。
和山本就是黄河九条水源的汇聚之地,本就汇集了百川的福祉,更有传言说称和山是吉神泰逢的镇守之地,可以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宝地了。
虽然这些都是市井传闻,是不是由吉神泰逢镇守尚且不得而知。可光照风水而言,九川汇聚之地,天子脚下,现在又出了片莲花地,此等宝地,怕是连帝王居住在这儿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不由分说,一众小道士看得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看眼前的红莲绽放得差不多了,茅山终于从峳峳的背上下来,弯腰从地上随便捡起一块石头。那石头是青碧色的,握在手里软润得如膏脂一般。
看到茅山捡了一颗石头,道士乙也顺手从地上摸起一颗石头,惊道,“是玉!这竟然是玉!”他又弯下腰,发现地上也全都是这样的石头,不由得惊呼起来,“竟然都是玉!地上也是!全部都是玉!是玉啊!”
“什么?!”
闻言,大家也都纷纷弯腰去捡地上的石头。果不其然,地上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玉石,这些玉石都是天然形成的,只经过风吹日晒,只是圆润光滑,但是成色水种却都出奇的好。黄金有价玉无价,谁又想到这不起眼的山沟里竟是出了这么多的玉石。一时间,所有人的贪欲本性暴露无遗,纷纷蹲下身疯抢起来,捡起地上的玉石往自己的怀里猛塞。
茅山却没有理会这帮几近癫狂的小道,往旁边走了三步,将刚刚捡起的玉石往空中随便一抛。石头弹到空中,敲到一朵开得正艳的红莲的莲蓬上又弹落道另一个朵莲蓬上,这样左弹右弹的,弹了六下,最后才滚落到地上。
“破!”茅山陈沙僧道。
几个小道纷纷转头看向石子掉落的那边,只见那石子掉落在地上,跟普通石子一样在地上盘旋了几转便不再动了。就在大家都以为就是一个玩笑罢了的时候,那石子突然一阵震颤,砰的一声从地上破开,满地的红莲像是得了什么瘟疫一般瞬速枯萎消失,原本荒芜的地面上竟屹立着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不!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宫殿,是一个洞的门口,只是这洞府门面做得过于精细,而让人产生了一种是宫殿的错觉。
“千!缘!洞!”道士甲照着匾额念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明明是个妖怪住的地方,取个名字倒是像某个神仙的仙邸一样。”
“我住的地方,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轮得到你来管我。”
逆着声音来的方向,一柄折扇射了过去来,敲了一下道士乙的头便又几个螺旋弹了回去。
见有人被打了,大家都将头转了过去。不知何时,一名男子已经立于宫殿门口,一身白衣赛雪,手里摇着一柄折扇,扇子上两块不明形状的墨迹。宫殿之外明明被狂风吹得黄土飞扬,可这人却仿佛镀了层银光一般。
“是你?”茅山冷笑一声,走到峳峳的身边,道,“他呢?”
“他?!”千面故意左右看了一番,奇怪道,“我这千缘洞里大大小小也有几十号人,你说的这个他是谁?”
明知道千面揣着明白装糊涂,茅山也不恼火,他一只手伸进腰间的黄色布袋里摸出一支雕刻繁杂的毛笔,仔细的端膜了一番,嘲讽道,“也是呢!都这么大把的年纪了,记性不好是正常的。”
千面脸上有些挂不住,手间折扇一收,道,“你才大把年纪了呢!”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说千面大把年纪肯定是没有错的,毕竟已经修行千年,去掉零头他也活了千年了,即便是在大街上随便拉个还没擦干鼻涕的小孩也要嫌弃这个数字大了。可终究他到底是妖,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只有到了某个境界你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宽广。千面也是这样的,想当年自己还是只狐狸的时候觉得自己活了七年简直能炸天,到后面成精了才发现妖界里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多的是,自己现在千把岁,又长着一张二十五六的脸,与之相比,实在是小年轻了。
茅山点点头,笑了笑道,“你说的也没错!老道确实也年纪岁矣。不过老道此次前来并不想与你逞口舌之快,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吧!你灵狐一族被限千年,你能有千年修为,我也不想坏你根基。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从此我们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咋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千面想了想,点点头,又把手里的扇子撑开在胸前摇了两下,道,“听上去,我倒是不亏。”
茅山也是满意的点点头,笑道,“那依你所言,可是应下了?”
千面摇了摇扇子,道,“可你开出的条件,我并不赚啊!”
茅山被他的话噎了一下,面色一阵铁青,却很快恢复如常,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不如你来开价?我若觉得合适,自然会应下你的要求。”
“是么?”千面把扇子合起来插到后脖颈上,正色道,“只可惜我不是个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