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纸鸢更加为难了,赶紧往旁边挪了挪,让自己和千面保持着合适的距离,道,“你们两师徒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要分房睡了?”
千初芽像是早就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道,“纸鸢姐,你就说你给不给吧!”
“这个……,这个……,”纸鸢为难的看了看千面。这还真是为难死她了,还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早知道今天会闹得这么尴尬,当初干嘛费那劲去调戏人家徒弟要不要隔断符。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不敢吱声,她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到脸上又是笑脸相迎,缓和道,“初芽啊!不是我不给你隔断符,是我给你也没有用啊!”她坐直了身子,脚上的铃铛被击得叮当作响,手从腰间竹篓里摸出来一张符咒,坦白道,“我们的符咒都是只有懂符的人才能用的,你修的是妖法,符咒和你体内的灵力相冲就更加使不了了。”
“那纸鸢姐,”千初芽眨巴了下眼睛,道,“我今晚和你睡吧!”
“嗯……,这个……,”纸鸢又转头看了眼千面,一副无比艰难的表情,千面却也只是轻咳了一声,没有太多实质性的表示。她便也半推半就,小心试探着挑眉道,“两个人的话,会不会太挤了?”
“那我晚上睡觉缩着点儿。”千初芽上前道,“不会占太多地方的。”
“可是……,”纸鸢还是不敢那么快的答应,她双手纠缠在一起,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这个嘛……,这个……我……”终于她忍不住了,站起身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本姑娘每天吃你们两个的狗粮不行,还要帮你们牵红线,我是月老还是红娘啊。”
千初芽却道,“也没什么关系,我把毛毯挪过来,两张铺开就好了。”
纸鸢瞥了眼千面,看人也没有说什么,便叹了口气,“那随你吧!话说好啊,晚上被我压着、踹着,我可不负责。”
“咳咳!”千面又轻轻咳了两声。
纸鸢当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但也懒得管,没好气道,“不舒服就憋着。”
千初芽没有答话。千面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又把篝火给拨弄好了些,道,“我这两天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我会试着去找千言他们。”他顿了顿道,“你明天就别出门了。”
千初芽还是没有回答,正犹豫要不要再嘱咐一声,一抬头竟发现她和纸鸢已经躺下睡着了。如纸鸢自己所言,她的睡相很不好,可以说和她较为娇媚的容貌来说是大相径庭。这才刚睡着就把把毛毯全背到自己身上去了,千初芽身上只剩下了一个毛毯的小角还盖着。
千面摇摇头,捡起边上一张毛毯过去慢慢给千初芽盖上。
夜里风大,吹得纸鸢枕边的黄符翻飞刮过千面的衣摆。
第二日醒来时,千面便不见了。千初芽把破庙方圆一里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急得在破庙门口直打转。
纸鸢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紧不慢的梳洗了一番,坐在破庙门口的石头上晒太阳。
“哎呀!你别转了!”看着千初芽转了半天,纸鸢终于受不住了,拿着两片树叶罩着眼睛道,“晃得我眼睛都疼了。”
千初芽却没有停下脚步,急道,“你说师傅他一大早会去哪里啊!怎么就不打声招呼就走了呢?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纸鸢连头都懒得转一下,道,“他一个千年的老狐狸能出什么事儿,你这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在外头乱逛都没有出什么事呢!你就放心吧!听姐的,过来晒晒太阳,百病全消。”
千初芽完全没有听进去纸鸢的话,一个人自吓自的揣测着,“万一他碰到了茅山,万一他不小心把自己的尾巴露出来了,万一他法力不济又变回了狐狸被人抓去刮了皮,万一……”
“停!”纸鸢只觉得她再不出来制止,千初芽就要在她面前诉说狐狸的千百种死法,连忙取下眼睛上的两片树叶坐起身,道,“你能不能不要瞎想啊!两师徒怎么一个德行,每天跟个唐僧似的,念念叨叨、念念叨叨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哪那么容易死,你倒不如好好想想,中午我们该吃什么?晚上我们该吃什么?还有这个破庙是不是能补一下。”她又扫了一眼破庙里头,道,“还有那牛头和那鳄鱼脸是不是能用什么东西挡一挡,每天晚上半夜醒来睁开眼看到这么个东西,我还以为我要被无常勾魂了。”
“哎呀!纸鸢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千初芽急得直冒烟。纸鸢却还在纠结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终于她站不住了,跺脚道,“既然你不给我想办法,那我自己出去找。”
到了皇城闹市,千初芽才发觉自己现在已经是过街老鼠了。于是她半掩着面,见人便低着头走,倒是避开了好几波官府的人。刚路过一个米店的时候,一个抗米的帮工拦下了她,道,“姐姐!”
千初芽暗叫不好,深吸了口气,转身凌空一掌便朝人脖颈劈了过去。那人微微侧了侧头,一脸惊异,解释道,“姐姐,是我啊!”
“你是——”千初芽急忙收了手,悬空一掌在人脖颈不足两厘米的距离上停下来。面前这个男子高高瘦瘦的,面容倒是俊朗抢修,穿着一身青黄色的衣服,许是早年就营养不良,头发略微泛黄,眉眼间倒是有几分神色。
见千初芽有些犹豫,那人忙自我介绍道,“姐姐忘了?我是阿詹啊!”说着,他对着旁边一个正在搬米的男人青年嚷了一声,“阿维,快过来!姐姐来了。”
旁边那个同穿着青黄色衣衫的男子走了过来,一上来就跟个小朋友见家长似的,弯腰笑道,“姐姐好!”
“你们是……”千初芽仍旧没有想起来人是谁,挠了挠头道,“有什么事儿吗?”
男子放下手里米袋,道,“我们两个是姐姐从牢里救出来的啊!姐姐忘了?”
千初芽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当时去大牢救春烟的时候,确实从里头放出了不少人,只是里头到底有没有这哥俩,她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于是她干笑两声,客套道,“你们两现在在这里啊!过得还习惯吗?”
“还行吧!”阿詹道,“我们都是被抓进过大牢的人,现在官府管得严,大家都不敢收我们做事儿,这米店老板是我一个远方亲戚开的,我留在这儿打点儿杂,日子能过得去。”他把自己的近况介绍了一通,又看了看千初芽,道,“那姐姐呢?最近怎么样?”
“我……,”千初芽勉强笑了一下,道,“还行吧!我就是最近做了点儿小生意,在皇城的早市上卖刀,日子还能过得去。”
“这样啊!”阿詹喜道,然后又左右望了一番千初芽道,“你今天急匆匆的,是有事儿吗?”
“噢!”千初芽这才恍然大悟,道,“我出来找人!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白衣飘飘,纤尘不染,面目很冷淡,很帅气。脚上穿一双虎头鞋的男子。”
“这个……,”阿詹思考了一番,摇摇头道,“没有!要不你先进店里坐一下吧!掌柜的一天见到的人不少,他也许有些印象。”
“那好吧!”千初芽叹了口气,跟着进入米店。
跨过米店的门槛,阿詹便高声道,“掌柜的,这里有一个姑娘想问一下人。”
“是谁啊!”米店老板忙跑上来问。
千初芽跟着一跨过门槛,整个人都僵了。米店里头正坐着五六个身披铠甲的士卒,一群人见到千初芽也是一愣。
阿詹感受到氛围的不对,忙笑着缓和道,“这个,大家都在啊!请上座!请上座!”然后又把掌柜的拉到一边,小声道,“掌柜的,今天店里有这么大单的生意,你怎么不早说啊!”
米店的老板是一个年近五旬的老人,身子骨本来就不硬朗,见到阿詹拉着领着千初芽进来,整个人差点都倒下去了,被阿维拖到一边时,不忘小声骂道,“你|他|妈以为我想啊!本来想着前几天才交完保护费,最近不会来的,谁知道今天又来了。还有,你今天带进来那丫头,什么来头。”
“就是我下狱时遇到的一个女子。”
“下狱?!”掌柜的惊得人都僵硬了。
阿詹又补充道,“当时我关在牢里,她劫的狱。”
“劫狱?!!”掌柜的更加惊呆了,整个人由僵硬直接石化。
“她最近在皇城早市里卖刀,听说生意还可以。”阿詹又补充道。
“卖刀?!!!!!!!!!”掌柜的瞬间碎成了一堆碎石,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人形,念念叨叨道,“气数尽了!气数尽了啊!气数尽了!当初那算命的说的果然没错!我这人做生意就只能闷声发大财,不能跟亲戚勾搭上,现在好了!气数尽了啊!气数尽了!”
阿詹还一脸懵逼,忙跟上前道,“掌柜的,你今天有没有见到过一个人?”
“没见过!没见过!老夫今天谁也没见过!”掌柜的现在简直悔不当初,直接回绝道,“谁也没见过。”说着,他便上前去和那几个士卒解释,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几个士卒都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握紧了刀,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千初芽则站在门口,右腿偷偷往后退了一小步,手伸进腰间的乾坤袋准备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