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缘洞的装修一直以来都是华而不实,很多东西摆出来简直就是“只能看、不能用”。像千面的房间里就有一个复式的隔层,两层加起来大概将近六米,可是那扶梯一踩就碎,一踏就破,跟纸糊的似的。从小到大,千初芽踩坏的扶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扶梯虽然质量不好,好像只是相较于千初芽一人而言的。毕竟千缘洞里除了她,其他都是狐狸,身体天生灵巧轻盈,再加上自幼修习各种法术,甚至有些同辈都能短时间里乘风,更何况有物体借力。
千面却在一边整起了衣襟,直到千初芽把满腔的牢骚都发泄干净了叫他,他才抬起头道,“说完了吗?”
“说完了啊!”千初芽点点头。
“那到我说了,是吧!”千面把扇子插回后脖颈,道,“幸好我们千缘洞的都是豆腐渣工程,什么东西都跟纸糊的似的,不然你师傅我这千年的道行就命陨于此了。”他把袖子里最后一把灰土抖了出来,道,“就你那一声狮吼功,把千缘洞内的结界都给破了,里面乒乒乓乓砸了一地的东西不说,我那清修殿上空还漏了个车轮大的破洞。”说着,他下意识的拍了拍头发,果然发髻深处也是拍出来一堆灰土,才又抬起头,道,“差点没把我给砸死!”
“……”
千面一个人吐槽着,一边吐槽还一边抖身上的灰土,完全没有注意旁边的千初芽。直到他抬起头,才发现千初芽已经不声不响跑出去五十余步了。
发现千面已经发现自己在逃了,千初芽忙回了一句,“师傅真是福大命大!福如东海!……”看千面脸上还没有什么反应,她直接丢出来一句,“那个……师傅!我就去安抚那些黑鹊,晚上回来承认错误!您忙您的吧!”说完,一溜烟就跑掉了。
千面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撇开折扇又摇了几扇,感叹道,“果然还是得靠自己啊!”
千缘洞内,
“初芽!初芽!初芽!初芽!”千言看千初芽已经两天捂在房间里没有出门了,便好奇来看看。她这一进门,只感觉连落脚的地都没了,地上满是纸张。还不止如此,墙上也是钉满了纸张,上面都写得密密麻麻的东西,而千初芽正趴在地上写着什么东西。看千初芽没有理会他,他便整了整脚边的纸张整出一条羊肠小道出来,走过去道,“初芽!你这干嘛呢!都好几天没有出来玩了。”
千初芽头也没抬一下,瞥了一眼,直接甩了甩手,道,“千言啊!你怎么来了,师叔呢?”
千言蹲在旁边道,“师傅最近好像挺忙的,每天修炼完就跑了。而且他最近好像病了,不!应该说是失心疯!你都好几天没有来修炼了,他都不来找你,也不生气,好像没发现一样。”说着,他指着千初芽正在写的纸道,“对了!初芽,你这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这么多!”
千初芽把笔往旁边一丢,往后一摊,用双手枕着头道,“想知道啊!”
“想!”千言点点头道。
“想知道想办法让我能飞起来我就告诉你。”千初芽把笔又捡起来叼到嘴上道。
千言耸耸肩,道,“你好好修炼,等学会御剑了不就好了吗?”
“你以为我不想好好修炼啊!”千初芽起身转而趴着,双手拖着腮,道,“同样是师叔教,大家都学会御剑了,就我一个没学会,不嫌丢人啊!所以我才退而求其次的。”
“也是!”千言表示赞同道,“你小时候就没有灵根,现在让你再修炼怕也是废了。”
千初芽叹了口气,道,“我小时候也不是没努力过,可是那剑就是不听我使唤,我有什么办法。”说着,她转头道,“对了!你干什么来的?今天的修炼完了?”
千言一拍脑门道,“对了!差点忘了正事了。我听说今天闹市上会有一场盛世庆典,我们几个一起出去热闹热闹?”
“……”千初芽瘪了瘪嘴,没有回话,把嘴上的笔取下来又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千言一看,这明显不是千初芽的风格啊,一把扯过她笔下的纸,道,“初芽,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大家可都只认你这一个老大,等着出去玩呢!你这一言不发的,让他们怎么办?让我怎么办?我怎么回去和他们交代啊!”
千初芽又重新扯了一张白纸铺上,继续写,一边写一边道,“五十七万九千八百六十六条,假设每条要写二十秒,那就是一千六百一十个时辰,假设我每天写五个时辰,那么我就有十一个月的时间都是禁足的。”她眨了眨眼,伸手握住千言的手,郑重道,“知道为什么最近我即便不去修炼,师叔也不来找我吗?因为他知道我被无形当中禁足了十一个月。”
“禁足?”千言一脸问号,抬头道,“我每天说你被禁足啊!”
千初芽撇撇嘴,叹了口气,道,“你是不知道我的苦啊!”感叹完,她又摇摇头道,“师叔说了,以后千缘洞的墙纸都由我千初芽一手打造,不假手于人,不许用法术。”
千言更加奇怪了,问道,“初芽,你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啊!咋们千缘洞塌的事不是前几天长老就解决了吗?你还凑个什么劲啊!走啦!我们一起去商量商量后天出去玩的事儿。”千言是真的玩心重,一边说一边拽着千初芽就要走。
千初芽看说不下去,便只好老实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千言听完,哈哈大笑,拍着大腿道,“我说怎么师傅转性还肯低头了,原来是你在后面捣鬼。走了,我们出去玩啦!”
“不行!”千初芽甩开千言的手,为难道,“要让师叔知道,他又要脸红脖子粗了。”
“哟!”千言乐道,“千初芽你这是怂了啊!你放心啦!长老只是让你列出你犯的事儿,又没有说什么时候要你交,耽搁个一两天不碍事的。”
“那也不行!”千初芽甩手道,“拔毛的事儿还没解决呢!师傅说让我把那些个黑鹊都给劝回来,我还没来得急……”
千言拉着千初芽的手还是不肯放手,拍着胸脯道,“我早就说了让你好好修炼早晚能飞起来,你偏不信要去拔那些黑鹊的毛。现在好,出事了吧!不过长老脑子是秀逗了还是咋滴,让你去劝,不是要吓得咋们这千幽林里一只黑鹊都不剩吗?你还不如不去呢!”
“……”
人家千言说的确实不假,但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哭着也得填了才是。不然有个每天想着把自己炼丹炖汤的师叔在旁边晃悠,她怕是更加没有好日子过了。千初芽踌躇了一下,还是道,“不行!还是算了吧!师傅好不容易才在师叔面前保下我,我要是再让他失望了,那太不仁义了。”
“那这样吧!”千言站直了些,正色道,“我去安抚那些黑鹊,这样又能节省时间,效果又好,你先和我们一起去玩儿?”
“这个……”千初芽还是有些犹豫。
千言却不赖烦了,一把拉过千初芽道,“哎呀!千初芽,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大家都等你好久了,走了走了。长老和师傅只说了让你列表不要假手于人,又没有说让你安抚黑鹊不假手于人。再说,咱两这关系铁得都穿一条裤子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嗯?千初芽突然一把推开千言,吼道,“谁和你穿一条裤子啊!”
“这个……”千言挠了挠额角,道,“他们外面的人说关系好不就是穿一条裤子吗?不过……,”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千初芽,道,“你长这么矮,还那么重,确实没什么人能和你穿同一条裤子。”
“……”,千初芽盯着千言,只感觉这狐狸脑子也是简直了,怕是从垃圾桶里翻的人家丢的不要的吧!她白了千言一眼,右手笔出个八,怒道,“本姑娘一米六五,才八十八斤!八十八斤,好吗?八十八斤!八十八斤!”她把这句“八十八斤”重复了好几遍才停下来。
令人尴尬的是,千初芽这边人已经狂风乍作,面前的千言却跟打了桩似的,一脸沉默。
“你这什么反应?”千初芽冷静下来,话语也没有了那股强硬。
对方却一脸的不知所谓,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八十八斤啊!”
千初芽一下就炸毛了,怒道,“知道你还说本姑娘重,重你妹夫的!重!你自己还一个熊样呢,你就说老娘重!”
闻言,千言左右打量了一番自己,道,“我哪里熊样了,”他还特意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头,大言不惭道,“我才三十六斤,你八十八斤已经可以把我弹飞了好吧!而且师傅说了,我不管是脑子还是样子都跟个猴一样。你说那猴子多机灵多瘦啊!是不!”
千初芽本想再次发作,被他这句话一丢,瞬间如浇了盆冷水一般冒起了烟,无语道,“师叔说的只是反语。”
“反语?”千言歪头想了想,道,“什么是反语啊!”
“反语就是反着说的话。”千初芽道。
“反着说的话?”千言又道,“那就是‘子猴像言千’。‘子猴像言千’……‘子猴像言千’。初芽,这话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千初芽都不想理他了,干脆又缩回了洞里,继续拿起笔罗列自己的罪状。
而千言却喋喋不休,“初芽,你怎么又回去了呀!不是说好一起出去玩吗?诶?!!!你怎么还写上了啊!……初芽!这个反语很好玩诶!如果是反语的话,你的名字就是‘芽初’。‘芽初’,‘芽初’,”千言重复了好几遍,跳到一边,笑嘻嘻道,“这名字真好!初芽,怎么长老给你取这么好听的名字,不给我取啊!对了!初芽,你说师傅说的话会不会都是反语啊!如果都是反语的话,我们是不是每句话都要反着再翻译一遍?还有!初芽……”
千初芽只觉得脑仁都被他吵疼了,捂着耳朵大叫起来,阵得洞府里一些碎石灰尘哗啦啦的往下掉。她指着千言吼道,“够了!你到底有多少话要说啊!还有完没完了?”
“有完!有完!”千言双手还护着头顶,连连点头道,“有完的,有完的。这不是你被罚,我们太久没见面吗?我这有太多话想对你说了,你别急啊!我慢慢给你说……”他嘴上解释得诚恳,然而嘴皮子就没有停下过,对着千初芽又是说东说西,从洞里鸡毛蒜皮的小事聊到了浩瀚的宇宙。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都是他一只狐狸当方面的说话,人家千初芽只在一边不停的挠头。
终于千初芽实在忍不住了,千言来这里半炷香的时间里,她都已经被吵得戳断七支笔了,她干脆把手里的断笔一丢,服软道,“我们还是去镇上玩儿吧!”
作者有话:体重差距主要是品种不同啊!千言是货真价实的狐狸,能长个三十六斤算是肥胖了。可是千初芽是人,八十八斤是很瘦的了。还有就是因为狐狸大多体态轻盈,所以千缘洞里的东西都不是那么牢固,并不是说真的是“豆腐渣工程”,都是相对而言的。
所以,千初芽:本宝宝冤死了,这明明是豆腐渣工程的错,非怪我一脚捅坏的。
我:是你太重了
千初芽:一掌拍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