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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华山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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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十年一次招生,每届收四十名弟子。

是日山脚下,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片,人们翘首以待,各自对着自家的子女谆谆教诲,最好通过三关,顺利成为华山的一名弟子。

那些参加考试的孩子都不过十岁,懵懂烂漫,嘻嘻哈哈的,也有些怯生,缩在父母身后巴望着那巍峨山峰。

其中,有一个青衣少年,脸上有些灰尘,脏扑扑的。他跑到溪边,双手捧起一股清凉的水,洗了把脸,风尘尽净,容貌精致,身材颀长,风姿俊雅。他整理了一下青色衣裳,努力压平那些路上尽可能不弄起的褶皱,顺道把鞋底的泥也洗去了,全身上下,干净了不少。

他下意识地摸开领口,碰了碰藏在里面挂脖子的翡翠哨子,又小心地拉紧衣襟。

他望了望云海深处,青翠葱郁,那里,是名响天下的华山。

他一定要拜师。

人群涌动,有人高声道:“进去啦!”

“进去了,终于可以去了。”

“快点快点,别落后。”

“等了这么久,总算可以进去。”

青衣少年戴上自己的纱笠,遮住自己的容颜,隔着白纱跟在那些前进的小孩后面,内心激动若鼓宣。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知觉握紧,心也随着步伐一步步变得沉重。他有点紧张,有点担忧。

小孩们停住了。

青衣少年抬眼望去,一条江河拦住了去路。刚刚在外面,好像并没有看到,而且山上也不容易出现江河这东西吧?

这应该就是第一关了。

一位眉眼温润的白衣男子说:“这是你们的第一关,过江。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过了这条江到对岸,就算通过了这一关。”

孩子们“啊’了一声。

男子说:“如果不敢尝试,也可以选择放弃,但弃权的就会取消考试资格,退出华山。华山的试验十年一次,而且每次招生年龄不得超过十二岁,最低九岁。”

也就是说,他们放弃了这一次,终生不能再有进入华山修仙的机会了。

一些人不愿白白放弃这个机会,守在江畔冥思苦想。一些人受到其他自暴自弃者怂恿,说什么不想喂龙虾,硬是再拉扯一些人离开了。

场间又少了一批人。

外面一些家长见自家的孩子回来了,听说事情经过,气得没打他们,再一念想出来就真没机会了,只得忍气把孩子带回家。

孩子们站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敢动。当先有一个胖子,脱了自己的外套,卷成长条,围在脖子上。其他孩子好奇地看着他,牢牢记着步骤,自己待会儿或许可以效仿。

胖子赤膊着上身,做好准备,下了水,双手在河面前移,踢腿。

一些孩子们惊呆了,有几个会游泳的犹豫片刻,也跟着“扑通”、“扑通”下去。

青衣少年迎风而立,衣袂飘动,白纱微浮。

又有一个黑瘦的男孩,找了一根极长极长的竹竿,好在河不甚宽不甚深,他一插竿于江底,借力一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比那些有用的人更先到达了岸边。

那群孩子们一个个惊呆了,张大着嘴,足可以塞下一个鸡蛋。那几个有用的,暂停了动作,愣愣地看着黑瘦男孩。男孩扁了扁嘴,奋力将竹竿一抛,对岸有人接住,也试着模仿。可惜力道不够,竹竿也没有插进江底,那人摔入水中,亏得一直负责监考的白衣弟子御剑将他捞了上来。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便要被淘汰。那个孩子,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又有几个孩子选择放弃,却总有人要尝试。大部分孩子都在等前面一人用好竹竿再抛给他们,失败的失败,成功的成功。几个胆小的,在飞的途中“啊”呐喊、尖叫,摔到岸上,有一种类似劫后余生的庆幸。

青衣少年前面的两三个小孩走上去,强折已经有些扭曲变形的竹竿。

青衣少年身形一动,他终于动了。

他把手伸进衣领,取出里面的翡翠哨子。他把哨口放入嘴里,用力一吹。

声音刺激耳膜,引来无数双目光。白衣弟子看着他,略带疑惑。

这时,碧空传来一声鹤唳。云霄间涌出一道白线,如气流,在那气流的最前端,是一只丹顶鹤。体羽几乎全为纯白色。头顶裸出部分鲜红色;额和眼先微具黑羽。

有一种毒药,名鹤顶红。成年的丹顶鹤,除颈部和飞羽后端为黑色外,全身洁白,头顶皮肤裸露,呈鲜红色,传说中的剧毒鹤顶红正是此处,但纯属谣传,鹤血是没有毒的。

无数人的目光随着这只突然到来的丹顶鹤的飞动而移动,那只丹顶鹤不偏不倚,堪堪停落在青衣少年的身前。

一些人微微张嘴,满眼的不可思议和惊讶,更带了不解的疑惑。

有个眼尖识货的小孩说:“萧氏皇族印记,它是皇宫的鸟儿!”

所有小孩都发出惊叹声。

白衣弟子面无表情,不以为意。

青衣少年摸了摸丹顶鹤的颈,小声了几句,然后在无数惊愕的视线下,骑到了鹤上。

丹顶鹤轻轻扇动翅膀,载着青衣少年飞到空中,面纱被风吹动,贴在脸上,少年抬起一只手,按住一边帷帽,不让被风刮跑。风打在少年的手上,微微有些疼,但少年很开心,这只丹顶鹤果然在附近溜达,听见哨声赶来帮他了。

他把哨子重新掩于衣内,闭着眼睛,不去看下面。

骑鹤飞翔,他却忽然有种驾鹤西去的感觉,头有点麻。

河不宽不深,丹顶鹤很快将少年带到了对岸,引来无数双惊讶、羡慕的目光。

少年再次抚顺了鹤颈,对着丹顶鹤说了一句好像再见的话,丹顶鹤颇有灵性,一声清亮的长鸣,振翅而起,向着远方飞去了。

少年不管其他人有多么复杂的目光,理了下纱笠,自顾自走上前面的道路。

面前是一片树林,他毫不犹豫地塌了进去。一路上没有任何异常,只是些许阴暗,绿树成荫,葱茏高大,密密层层,撼树蚍蜉见了也惧。

少年停住脚步,前面出现了一头凶恶的黑狼。仙门不会随意伤人,更何况他们都是十来岁的孩子。这些,可能和刚才的江面一样都是幻境,但那江水真的触手可摸,有真实感,这个会不会……

少年一皱眉,开始思考若再叫来丹顶鹤,会不会是这匹狼的对手?要不他直接飞过树林?

黑狼一声嚎,少年容不得犹豫,一颗心沉了下来,在黑狼扑过来前,他及时向旁边跑去。可是黑狼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得多,近乎生死关头,他勉强躲开了黑狼又一次尖牙利爪的攻击。黑狼嚎叫,再度铺上。少年气喘吁吁,借着周围的树木作掩护。他本人筋疲力竭,那只黑狼仍不罢休。

“啊!”附近一声惨叫,莫不是后面进来的小孩也遇到相似的凶恶猛兽了?

黑狼眼冒绿光,张开大口,又一次向他扑来。

少年动怒,昔日尾求生的念头再度生起。

他还要拜师,他不能死!

“我杀了你!”少年大吼一声,身上黑气弥漫,渐渐掩映了原先的清淡。

黑狼双目中闪过讶异之色,随后心生警惕,居然一步一步向后方跑开了。

“煞气!”大殿内,宋昀面色铁青地看着镜面中少年被黑气缭绕的人影,十分难看。

白求跹微微皱眉,一只玉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另一只手拈着血玉笛,轻轻转动。

“竟然有这等人!”宋昀心下不安,忙闭目运算这少年的来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镜里的少年已经走出了树林,从遇到黑狼后,便再没有遇到其他的危险。宋昀睁开眼,哼道:“家室还算清白。”又一皱眉:“天生煞气,是入魔之兆,不管他是否通过了考试,我华山决不能收一个祸患。”

白求跹神色淡漠,不置可否。

出现在少年身前的,是一座迷宫。

迷宫是用许多灌木丛围成,入口旁边有一块木牌,写明只要找到迷宫里的一块青木令,并走出,就能正式成为华山的弟子了。

少年心里一阵激动,按捺住内心的狂喜,仔细在外面看了看,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这迷宫的通道复杂艰深,甚至到了难以捉摸的地步。少年每走一步,都在一定地方做了记号,他按着几号,确定自己该走哪条路。

眼角的余光一扫,瞥见了夹在枝叶间的青色木牌,应该就是青木令了。

少年一喜,揣入怀内,在路口之中选择,终于走了出来。

一踏出,便发现自己已经立于大殿上,周围的景象全都不见。他惊奇地望望四周,两排白衣弟子敛声屏气,端正侍立。正上方有两个座,左边是华山掌门宋昀,右边便是华山掌教白求跹。

少年的目光只在宋昀身上一扫,终是停留在了白求跹的脸上。

那个女子乌发散垂,如泼在肩头上、流泻而下的浓墨,完美的脸上唇角微微勾起,似带了分温暖,却又是如此淡漠,飘渺。风采十分夺目,姿态中满是从容,神情那般自然,清然脱俗。

旁边的弟子有些尴尬,掌教美貌世间无双,可是作为新收弟子,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长辈看,不太妥当吧?一名弟子假咳一声,走过去悄声对少年耳语了几句。

少年失了会儿神,方才摘下纱笠,露出这个年龄就能用漂亮无双来概括的脸容。周围之人见了,无不各自赞叹、惊羡。

少年再一看白求跹,眼眸中的热切不减反增。其他弟子看了,摇头叹息。

陆续又有几个小孩通过测试,齐聚殿上。

待所有人都到齐了,十数名小孩在最后一关放弃离开,宋昀才站起身:“恭喜你们,通过了三关考试,从今晚后,便是我华山的弟子。”

孩子们面露喜色,个个激动不已。一个高个男子到他们面前,一一收取青木令。

少年微微抿唇,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白求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容貌不俗的少年,从一开始就盯着她不眨眼的瞧,似乎怀揣了什么心事。

宋昀说了华山一脉的历史,又讲解门内规矩。

最后,宋昀严肃道:“拜师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抬起脸。宋昀看了少年一眼,目光转向别处,说:“我已收了十五名弟子,而今就让给你们吧。”

那些旧弟子和长老应了声。

宋昀却又说:“不过,有一人无法拜师。”

所有人当场一愣,什么?刚刚还说拜师,现在怎么又说有一个不行?

宋昀看向少年,神情肃然:“我华山乃仙门正派,光明磊落,响彻名声,决不允许有旁门左道之徒,投机取巧之人。”

众人面面相觑。

少年心一咯噔。

果见宋昀面朝对他,说:“你无视规则,过江之试验乘鹤,扰乱考试秩序,理应取消资格。”

少年握紧拳头,微微颤抖。

其他弟子露出了然之色,那些小孩有的担心,有的幸灾乐祸。

“念你通过三关在同龄着实不易,我等便不做计较,你,还是从哪来,从哪去吧。”宋昀道。

“我没有无视规则,没有扰乱秩序,我……”少年憋红脸,“没有作弊!”

“还敢狡辩,你敢说你是骑着鹤飞过去的?”宋昀道。

白求跹却发话了;“师兄,过江之试本就没有明确规定不能借助灵兽,更何况那只丹顶鹤只是有些灵性,算不上灵兽。这必是,本就是有一部分考验智力,他能用这一法子通过,已经是百年之新,你怎能固执己见,因自己的看法为难别人?”

少年抬头,直勾勾地看者她,心中一暖。

宋昀气得吹胡子瞪眼,师妹什么时候这么对着他干了?

“就算通过了,我华山也不会收你!”宋昀干脆破罐子破摔,对着少年怒吼道。

其他小孩吓了一跳,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这个少年不知怎的惹了宋昀大麻烦。

“为什么?”少年声音低涩。

“哼!”宋昀一拂袖,索性让大家看清楚,空中现出少年经过树林,被黑狼袭击并散发煞气的情景。所有人大惊,唯独白求跹看了会儿画面,又转向少年咬紧红唇的表情。

画面消失,宋昀恨声道:“你还有什么好说?身怀煞气,日后必定成魔,我华山乃仙门名山,怎能留你这败类!我等未结果你,也是看你年幼,你若真想在这,我倒不介意将你关入仙牢!”

少年低下头,一言不发。

宋昀道:“反正,我们不会收你!”

白求跹停下手中转动的血玉笛,转过方才侧着的脸,瞥向那个青色身影。

仿佛冥冥中注定一样,少年抬起眼看她:

“你能不能收我做你的徒弟?”

“我收你为徒。”

两句话,两个人同时出口。

满座皆惊。

“师妹!”宋昀谴责道。

“放心,我只是缺徒弟,脑子并不缺筋。”白求跹淡淡瞟着宋昀,又传音给他一人道:“师兄,天生煞气,留在外面终究不妥当,如果被有心人发现,可能会引来更大的祸患。倒不如在华山看着,早晚有防备。”

宋昀面有难色,传音道:“话虽如此,可是……”

白求跹站起身,走下玉阶,执起少年的手:“你叫什么?”

少年面上作红,受宠若惊道:“顾恒卿。”

白求跹颔首。

宋昀拦道:“师妹,凡事要三思啊!”

白求跹淡然道:“我意已决。”

宋昀气愤,其他知情的旧弟子又惊又羡,要知道,这白求跹上仙生性孤傲,从不收弟子,今天竟然破例收了一个,那以后……

白求跹托起顾恒卿的手,声如碎玉:“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画上上仙白求跹的弟子。”又把另一只手拿的血玉笛交给了他。

旁人发出一声艳羡。

宋昀暴跳如雷:“师妹!”

血玉笛落在掌心,许是刚刚被握的久,带了分暖意。顾恒卿如获至宝,心怀感激地看着白求跹。

白求跹与顾恒卿一起转脸向炸了毛一般的宋昀,白求跹面无表情地说:“这么凶干嘛?我又不给别人。”

“你要想清楚,这容不得一丝差错,否则,那是万劫不复。”宋昀说。

白求跹不以为然:“万劫不复么?那我也有个徒弟。”拉近顾恒卿的手。

顾恒卿心中一紧,他要如何肝脑涂地,才报答得了师父的一片苦心、一片信任?

“仙是仙,魔是魔,成仙成魔也是一念间。你怎能肯定,他一定会成魔?煞气天生,却也怨不不得人。他日他要是真成魔,那也是我这个师父之过,我自会领罪,也不劳得别人操心,”白求跹淡漠地环顾一周,“我白求跹,一生只收一个徒弟。我会向天下证明,无论仙魔,都没有本来的对错。”

白求跹看着沉默的顾恒卿,笑意抵达眼底;“恒卿,我们走吧。”

顾恒卿点点头,他看了看,把血玉笛藏入怀中,另只手提着纱笠。由白求跹牵着小手走了。

其余人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细心的发现两人相互之间,并无甚违和之感。

顾恒卿握紧白求跹的手,怀里将血玉笛当做珍宝。他不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一生再也忘不了那清丽出尘的女子,一颗心再也容不下别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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