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天,一串串脚印掩没,又重新印上新的痕迹。
“本来想给你买点好东西的,可这里好像……连好看点的衣裳都没有。”黄浦文冠自惭形愧的说道:“忆惜,如果你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我怎么说也是一个王爷。”
“怎么突然这样客气,一点也不像我过去认识的那个风流成性、目中无人楚湘王。”寒幽拍了拍身上的沙粒,她还是她,可黄浦文冠却感觉陌生很多。
“人不都是需要成长和改变,当初年少轻狂,现在算是努力悔改。”黄浦文冠感叹的说道,手上厚重的老茧、身上各处的伤疤都将他一步步改变,这些年唯一放不下的唯有她。
“终于承认自己不靠谱了,想我出嫁前夕你同我说的话,真的是把我吓的半死。”寒幽愤愤不平道,她现在完全相信当时黄浦文冠就是故意整她的。
“你……”黄浦文冠欲言又止,她出嫁之后他一直自责当初没能将她带走,十年了无音讯,不过现在再说似乎没有多大意义了。
十年再见,对他而言恍若一场梦,可她至少回来啦,或许那些真的只是传说,只是他十年寻找了无音讯的,她这十年又在哪里。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丞相离世,公孙府已失去了昔日的辉煌,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去何处:“若你愿意,就留在这儿吧,边疆虽苦,但保你此生无忧我还是能做到的。”
寒幽一脸不解,正在思考他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听见他又说道:“你不必有压力,你的过往我都不会再去过问。”
这家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以为我无家可归,然后打算收留我,寒幽心想道。
“其实我要走了,我本来出现在这里就是一个意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回去,师父怕是在到处在找我。”她是真心想回去,至少呆在初来之地等待。
心中多少有些烦躁,这魔戒就像坏了似的,她怎么念叨也没有反应。
“师父?既然如此,我送你回去,这样也安全。”
黄浦文冠下意识的想到君烨,当初京城发生的一些事情他还记忆犹新,对于她的师父,虽素未蒙面,却很是好奇。
“王爷。”浣依眼神中透着几分担忧。
一路上,浣依始终没有开口半句,安静的仿佛没有这个人,听到黄浦文冠要送寒幽,终于忍不住的开口。
人有时候就是奇怪,有时候爱上的人会放在心尖,一辈子也放不下,不爱的人近在咫尺却始终看不到她的好。
寒幽看出了浣依的心思,相处半日她也看出浣依是个好姑娘,没想到黄浦文冠看着不老实的模样,没想到能有一个这么温柔恬静的女子喜欢他。
“这个……恐怕不太方便,我师父不喜欢见陌生人。”
她自己都不知道回去的路,要是告诉黄浦文她是靠魔戒来的,怕不是把她当疯子。
“他若真心担心你,就不会怪我。”他就想知道她如今到底住在何处,过的到底好不好。
“来人。”很快有人牵了一匹马上来。
“你们先回去。”黄浦文冠回头说道,一个翻身骑在了马上,粗糙的手向她伸来。
寒幽犹豫再三无奈的坐了上去,风吹动着她的发丝,黄浦文冠身子微颤,向日落方向而去,一切仿如昨日。
后方,浣依一脸落寞的看着,站了许久,腿脚感到一阵酸麻,才艰难地返回。
走走停停绕了大半个沙漠。
“那个浣依不错,别辜负人家姑娘。”
黄浦文冠双腿一紧,马儿又快了几分:“ 什么时候改做媒婆了?”
听着黄浦文冠的口吻,她立马后悔,像他这种人,就不配良家妇女喜欢,愤愤不平道:“就你,就算孤独一生我也不会觉得意外,要不是看着浣依喜欢你。”
温柔美丽、做事勤恳、任劳任怨的付出,一路上只想着这个玩世不恭的王爷,她要是男子一定收了。
“吁。”黄浦文冠倏地勒住缰绳,跳下马直接坐在了沙丘上。
寒幽坐在马背上问道:“不是,顶着这么大太阳的,你想干什么?” 要报复也不带这样的。
踩着马鞍一脚没站稳,直接滚了下来,像砸在棉花糖上一般,没有丝毫疼痛,寒幽手掌撑地,沙粒滚烫,下一秒收回小手,猛地站了起来。
黄浦文冠神色微动,瞧着她没事,一脸惬意的拿出干果吃了起来。
寒幽拳头紧了紧,暗暗磨牙道:好你个黄浦文冠,说要送我走的是你,现在赖在这里不走的也是你,果然,你就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黄浦文冠瞧着差不多了,开口问道:“要吃吗?”
“黄浦文冠,你这样做有意思吗?你是不是觉得把我带到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戏弄我很有趣?”
“累了休息不是很正常吗,哎,等等,你这是在怪我?这一路我可是跟着你的指示前进的。”
寒幽嘴角动了动,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你的意思是……是现在这一切我的错,要不是你,我会迷路?我……”我早就使用魔戒离开了。
“你什么呀,哦~,你不会是忘了回家的路?”黄浦文冠嘴上嫌弃的说道,心底却在暗暗窃喜。
“你怎么能这么笨,连回家的路都可以忘记。”
寒幽嘴唇紧闭,虽然很想反驳,但现在自己占下风,哼,是本小姐大肚,不和你一般计较。
炎炎夏日,光晕处一个身影渐渐逼近,一尘不染的站在他们面前。
“师父!”寒幽下意识的跑到君烨跟前,原本忐忑的内心立马踏实了。
“我就知道师父一定能找到我。”
“可有受苦?”
寒幽乖巧的摇了摇头,笑靥如花。
这一切君烨皆看在眼中,魔戒认主,日后她会更加安全,可唯有她的心思他无法揣测,日后又能否会按照他的想法走下去。
此时君烨心底既开心又失落,开心的是她可以开始吸纳灵气,修仙入魔都可以,失落的是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更远。
“你便是君烨,寒幽的师父?”黄埔云冠上下打量道,风度翩翩,两人站在一起竟是无比的般配,郎才女貌,哪怕他不想承认。
“多谢楚湘王护送幽儿至此,接下来的路有我一人便可。”
“听闻你武功了得,一直想找个机会与你切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你我比试一场如何?”
“你抽什么风?”寒幽立马阻止道,这比武总有个万一,谁误伤她都不想。
“好啊!”君烨嘴角噙着笑意。
黄浦文冠用尽全力也未能碰到君烨的一丝衣角,不耐烦道:“你难道只会这样躲闪,是个男人就好好斗一场。”
君烨不屑的一笑,转身一掌打在黄浦文冠胸前,虽已收缩力道,黄浦文冠仍被打飞数米。
黄浦文冠还想继续,一个翻身,又站了起来。
“再来!”
黄浦文冠紧了紧拳头,他想赢,想为她赢一次,努力一回,他害怕再见便是下个十年,又或是永别。
“师父。”寒幽拉住君烨的衣角轻轻摇了摇头。
“楚湘王,谢谢你这两日的照顾,本是萍水相逢,承蒙你多次相救,你的心意寒幽心领,可是寒幽受不起。”
如果此时她还看不清局势那真的就是笨,她不卑不亢的说道。
“这世间女子千千万,但愿楚湘王早日觅得良配,白头偕老、幸福美满的生活下去。”
“我是不会放弃的,若是我连这点勇气也没有,还有什么资格说爱你。”
在她心中或许他们之间只是数面之缘,可他不是,很早之前他便注意到她,不知不觉的向她靠近,只是她不知。
“找死!”君烨怒火中烧,他的妻也敢觊觎。
寒幽感受到君烨身上传过来的危险气息,下一秒君烨的剑便架在了黄浦文冠的脖子上。
寒幽吓的连忙拔开君烨的剑:“比武切磋,胜负已分,那个师父,我们该回去了,你每日日理万机的,要是因为这些小事耽误你的公务就不好了。”
连忙拉着君烨朝着大漠深处走去。
“你是王妃。”看着寒幽头也不回的猛冲直撞,君烨忍不住说道。
“师父这是想提醒我注意身份吗?”寒幽停住脚步生气道。
君烨被怼的哑口无言,“不是。”
听到君烨的答案,她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心中想听到哪种答案。
“楚湘王好歹救过我,师父却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师父,你这样做……为何?”说完脚步又快了几分。
“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君烨心底满是失落,原来在她心中,他还不及一个黄浦文冠。
她才不信,在师父心里自己有算得了什么,至少黄浦文冠对她是有意的,可师父呢,娶她也不过是过场。
“师父不是说只要我能靠它离开,以后我想去何处都可以。现在想一个人走,也希望师父不要跟过来。”
她一把推开君烨,懵懂的爱情早已发芽,她却不敢泄露半分心思……
太阳越来越大,脚下的沙粒都在发烫,热风吹在脸上,让人难受至极。她无力的坐在地上,不禁懊恼起来:这下玩脱了,真的迷了路。
“大漠绝境,靠脚是走不出去的。”不知躺了多久,耳边响起君烨的声音。
她猛地睁开眼睛,脸上的惊喜转瞬即逝,转而置气的扭向一旁。
这些君烨全部看在眼里,心中流过一丝暖意。
“是师父不对,我们回家好吗?”君烨一脸心疼的说道。
他活了万年,自认为看破一切,适才他也不知自己怎的如此冲动,其实只要她好,其他的都不重要,她想要的他都会给。
至此一生,千秋万代,他所有的爱都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