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碧轻拢了拢琉雨施鸢耳畔被风吹乱了的碎发,温笑道:“鸢儿,跟我去见师父师母吧?婚姻大事,总得要禀过他们的。”
琉雨施鸢犹豫道:“我这一塌糊涂的样子,他们会不会不喜欢?黄帝,是不是很严厉很不苟言笑?他会嫌我聒噪么?我应当要怎样讨他们欢喜?我……”
风灵碧看她紧张失措的样子,莞尔道:“你就是你,你这个样子就最好了。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相信我!”
琉雨施鸢将信将疑道:“一定么?我,我还是害怕……”
风灵碧戏谑道:“丑媳妇早晚也是要见公婆的,更何况,我媳妇儿这般的俊俏好看,聪明伶俐。”他紧揽了琉雨施鸢至怀,垂头,贴上她的耳际,低低的呢喃道:“有我在,怕什么!”
忽感觉视线的尽头有一抹黑影闪过,风灵碧凝眉一定,停下了脚步。
琉雨施鸢叫道:“灵碧哥哥?”
风灵碧回头,一笑道:“走吧。”
轩辕城,枢纽殿中。
黄帝内殿走出,忽一怔,继而展眉笑道:“晏曦,你终于回来了!”
风灵碧躬身一礼,道:“晏曦令师父担忧了。”
黄帝走近,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父帝比我更担心你,还特意命后稷神君前来轩辕城寻你。晏曦呀,父子哪有隔夜的仇,回去吧!”
风灵碧眸光一沉,低声道:“他若在乎,为何不给母亲报仇?师父不必再劝了,我想,我和父亲都应当冷静一段时间,或许,有一日我能够理解他吧。”
黄帝一叹,点头道:“这样也好。嗯,去见见你师母吧,她每日都在为你祝拜苍天,佑你平安归来。”
风灵碧答道:“是,徒儿知道。师父,徒儿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禀,徒儿同那施雨司司主琉雨施鸢两情相悦,于芥子天中一定终身,婚娶乃大事,还望师父能予证礼。”
黄帝悦然道:“这是喜事,为师自当应了。那姑娘可来了?”
风灵碧回身,温声道:“鸢儿,进来吧!”
琉雨施鸢低着头,谨慎走入。
风灵碧拉起她的手,轻握于掌心,那掌心里传来的坚实的温度,蓦地,就让她安心了许多。
风灵碧道:“这就是我的师父,鸢儿,叫师父。”
琉雨施鸢跟随着风灵碧的声音,细声道:“师父。”
黄帝笑道:“不错,是个好女孩儿。”
琉雨施鸢好奇的很想看一看这令她参军入伍、几生几死的打了半天仗的敌部首领到底是长个什么模样,遂十分小心的抬头望去。
黄帝颔首道:“小小年纪就能伤得了我部孟涂将军,英雄出少年啊!”
他确实是天生的帝王,琉雨施鸢心道,那瞳孔之中所散发出来神光,冷静无情,深沉浩瀚,高处不胜寒,所以才称做孤家寡人的吧。
二人辞别了黄帝,出殿却见蒙稷、轩辕骆明二人走来。
风灵碧喜道:“九哥!”
蒙稷亦是一喜,笑道:“小曦回来了!”他抱住风灵碧的双臂,道:“父帝很是担心,叫我来寻你。怎么样,没事吧?”
风灵碧答道:“有七哥护着,我没事的。”
蒙稷诧然道:“七哥也在此地?”
风灵碧应道:“嗯,不过,出了东海之后,他便离去了。还有,我们找到大哥的转世了!”
蒙稷惊喜道:“是么,大哥身在何处?”
风灵碧道:“现在被我安置于军营歇下了。九哥放心,大哥很好,只是还未修成仙身。”
轩辕骆明叹气道:“师兄和后稷神君若是再聊个没完,那我和烛鸢便该就地打个盹儿了。”
风灵碧失笑,携了琉雨施鸢的手指来,道:“九哥,这是琉雨施鸢,我的未婚妻子。”
琉雨施鸢听到‘未婚妻子’四字,顿然羞红了脸颊。
蒙稷笑道:“小曦长大了,也当要成个家了,如此甚好。”
神祖帝俊常年闭关清修,对于子女们的立府成家,他也从不会过问、干涉。故而,成亲添子这些个繁琐俗事,众儿女亦皆不必禀告于帝俊,以免搅扰了他老人家的闭关修道。
依照风灵碧的话说,就是当神祖当的太久了,久到竟然会忘记了人生天地皆应有的七情六欲,冷暖喜怒,与其说那叫作心无挂碍,倒不如称之为是无心无情,无心者,方无情。
轩辕骆明皱眉冥思道:“烛鸢,哪里像个女人了?她除了打架不行,还有什么行?”他摇头,惋惜道:“师兄,慎重!”
说罢,便潇洒地徜徉而去了。
琉雨施鸢哀叹,这就是老同学的神奇作用,知根知底,最能拿人的七寸了,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糗事丑闻,他都能分分钟给你抖搂出来,让你无论怎样的精心打扮都能原形毕露,顿时抓狂。
璇玑宫中,嫘祖娘娘轻抚着琉雨施鸢的小手,温尔道:“烛姑娘,几岁了?”
琉雨施鸢腼腆答道:“两千二百岁了。”
嫘祖笑道:“还小呢!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姑娘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都尽管告诉我,莫要见外才是。”她望向风灵碧,慈色道:“曦儿,成家便意味着长大了,肩头有了责任,再不能像以前一样任性胡闹了,知道么?”
风灵碧郑重道:“是,师娘,晏曦记下了。”
琉雨施鸢打心眼儿里喜欢这师娘,温淑端庄,柔善而不失国母之大气,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亲近她,爱戴她。
嫘祖娘娘看向自己和风灵碧的眼神是那样的爱怜、温柔,令她忽然之间想起了一个极其陌生的称呼——母亲。她从来都没有过母亲,那个神秘的陌生称呼,时常的会叫她心生渴望,虽然,她并不知她到底要渴望一些什么。
出了璇玑宫,风灵碧即带着琉雨施鸢行至了他的甘渊水府。
折腾了一整天,琉雨施鸢直累得两腿抽筋,再也没心思去惊奇这水府之中十丈高的红血珊瑚、碗口大的夜明珍珠了,进来便直接瘫倒于了云玉床榻之上,连连叫道:“灵碧哥哥,走了这么多的路,我一定是瘦了一大圈儿!”
南孤辰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道:“钟爷,这一路上瘦没瘦一大圈儿我不知道。不过,今日午膳时,您啃得那八个肥猪蹄子,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会给你增肥一大圈儿的!”
琉雨施鸢怒道:“南孤老贼,你不是少君大人带出来的行囊么,跟着我干嘛,出去!”
南孤辰无奈道:“容哥一出海就跑了个无影无踪,没办法……嘿嘿,钟爷,赏小的口饭吃嘛!”
琉雨施鸢咬牙切齿道:“狗皮膏药!”
第二日,琉雨施鸢一觉醒来,便早已时过正午了。
风灵碧笑道:“睡足了,便起来吃饭。我做了百花羹,你尝尝。”
她打着哈欠一番梳洗,饱食。
酒足饭饱,闲来无事,琉雨施鸢又想到了作画。
以前每一次她画那羽渊上戴着面具的风灵碧时,都是依心所记,默画的,因此画得不好。可巧今日本主在此,而她又手痒难耐,生了画意,倒不如泼墨一幅,以作纪念。
于是,在风灵碧拿着书卷摆了一个时辰的造型之后,琉雨施鸢噙着画笔,十分不情愿的宣布,此画作再一次以失败而告终了。